方元開口想看圖譜,不過擔心朴師傅和姜堂誤會,又連忙補充道:「我不看筆記,只看風水形局的圖譜就好。」

畢竟筆記之中,肯定有朴師傅與姜堂師門傳承秘法之類。方元肯定需要避諱,免得讓兩人懷疑他覬覦人家的秘技。

「可以。」朴師傅一口答應,然後看向姜堂:「師弟,把圖譜拿出來吧。方師傅的水平比我們高,說不定能夠看出哪裡出錯了。」

姜堂稍微遲疑,就伸手在懷中摸出一塊泛黃的皮紙。方元順勢看去,只見皮紙大概保留完好,但是表面卻被磨得十分光滑,有絲絲的油亮之色。

顯然,皮紙在流傳的過程之中,肯定是時常被人拿起來揣摩。不過揣摩的人卻十分小心謹慎,愛護有加,以至於皮紙傳承多年卻不見毀壞。

對於這樣的東西,方元自然不敢怠慢,連忙雙手接過皮紙,然後小心翼翼的展開,把它平鋪在乾淨的桌面上,這才專注的觀看起來。

皮紙上有圖案,確切的說應該是一些線條與圓點。用線條和圓點代表了星象,這是十分正常的情況,不至於有什麼問題。

但是細看之後,方元發現在圓點的旁邊的蒼蠅大小的文字,分別是二十八星宿的名稱。看到這些名稱之後,他就發現問題了。

對於二十八星宿,方元自然不陌生。在正常的情況下,二十八星宿那是比較有規律的排列。以日月、五星運行而劃分的二十八個星區,然後將它們分為四組,也就是所謂的四象、四獸、四維、四方神。

可是現在,方元卻清楚看到,皮紙上的星宿排列比較雜亂。根本沒有什麼章法可言。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星宿,並不是一組一組的排列,而是相互混雜在一起。

也就是,代表青龍的星宿。有些卻跑到白虎、朱雀、玄武的區域去了。反過來也是一樣。每個星宿區域基本上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根本談不上什麼規律性。

發現這個情況之後,方元眉頭自然皺了起來,忍不住問道:「朴師傅,你確定這是風水布局的圖譜?」

「這個……」朴師傅不確定道:「反正這是祖師傳下來的東西。應該不至於有假吧。」他的言下之意,大家也十分清楚,如果圖譜有假,那也是祖師的責任,與他無關。

「……看起來,這圖譜好像有些……亂!」方元遲疑道。

「是很亂。」朴師傅嘆氣道:「我們這段時間來,反覆使用令牌來設局。以便磨合它們的氣場,但是根本沒能成功。以至於我在懷疑,到底是當年祖師記錯了,還是圖譜在流傳的過程之中。經過代代祖師爺的傳抄,發現了一些細微的變化,最終與初圖大相逕庭了。」

「不可能。」姜堂搖頭道:「這張圖譜,就是祖師當年的遺物,也是他的親筆原稿。」

「哦。」

方元仔細打量,發現皮紙上的圖案筆跡新亮,但是也能夠看得出來,這應該是後人在原來的基礎上添筆補繪上去的。不然的話,經過千年百的時光流失,筆墨早就淡化了。

但是這樣一來,問題就來了,如果圖譜為真,那麼朴師傅與姜堂兩人,為什麼擺不成風水大局呢?其中到底是哪裡不對?

方元沉吟了下,又問道:「朴師傅,令牌帶過來了吧?」

「帶了。」朴師傅連忙走到外面,從車上把小皮箱拿了進來。他也明白方元的意思,一邊把令牌拿出來排列,一邊說道:「方師傅,我們是這裡排列的……」

「你看,這是最常規的擺法,以四象為軸,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分列四周……」

朴師傅的動作十分嫻熟,好像經過無數次演示一樣,在短暫的幾十秒鐘時間,就將一個標準的二十八星宿局在桌上擺布出來了。

在朴師傅放下最後一塊令牌的時候,一抹柔和如水波的光亮,就在一塊塊令牌中泛動,然後光亮相互交織,形成了一個半圓形如球面的透明罩子。不過這樣的情況持續時間不長,閃現之後就直接消失了。

儘管如此,方元卻十分明白,簡單的風水形局已經布置成功了。風水局一成,也足夠說明令牌並沒有問題,而且不愧是精品法器。

普通法器布局,肯定還需要一些輔助手段引氣,這樣才能夠使得風水局渾然一體。但是精品法器本身的氣場就息息相通,不用再多此一舉。

這也就是高級法器價格昂貴的原因,畢竟好法器也不需要風水師親自布置,只要讓買家自己拿回去依葫蘆畫瓢,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總之,現在證實了法器沒有問題,那麼按照圖譜的方位排列,卻布置不成風水局,那就是圖譜的責任。

事實上,朴師傅也是這樣覺得的,在標準的二十八星宿局布置成功之後,他就隨手把形局打亂,隨之照著圖譜上的指示,按部就班,步步為營,直接將圖上風水局排列出來。

片刻之後,二十八塊令牌就擺成了圖上的樣子,雜亂無章的分布。

然而,當朴師傅收手之後,一切風平浪靜,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氣場變化狀況。以方元的眼力自然能夠清楚辨識出來,桌上的一塊塊令牌氣場涇渭分明,根本沒有融合的跡象。

也就是說,這相當於一套法器硬生生被拆分成為二十八塊,每塊令牌的氣場獨立存在,這怎麼可能布成風水局?

「奇怪了。」方元迷惑不解道:「真是圖譜有錯嗎?」

「十有**。」朴師傅苦嘆道:「雖然有些不怎麼想承認,不過除此以外,我也想不到是由於什麼原因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方元點了點頭,然後開解道:「朴師傅,圖譜錯了就錯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剛才也說過了,時代在發展,現代的風水師自然不能墨守成規。既然圖上的風水局不管用,那麼再想一個就行了。」

「呃……」朴師傅呆若木雞,忍不住瞟了方元一眼,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看方元輕描淡寫的樣子,好像不是在說笑啊。

一時之間,朴師傅心情十分複雜,有種咆哮的衝動。

再想一個就行了?開什麼玩笑呀,如果風水局真那麼容易構造出來,就好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那麼風水大宗師早就是爛大街了,不至於稀少得屈指可數。

反正朴師傅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懂的風水布局基本上是師門的傳承,他無非是照本宣科布置出來,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什麼創新。

也不是從來沒有想過,畢竟朴師傅也曾經年輕過,自然也有異想天開想法。當年拜師學藝的時候,跟師父學了一個風水局,也妄想過把風水局加以演變,擺得更加厲害。

但是結果可想而知,經過無數的失敗之後,他終於明白過來。

每個風水局,在成型之初或許有許多漏洞,但是經過一代代傳來,這些漏洞已經被祖師爺們彌補起來了,以至於到了最後,師門傳承下來的風水局未必是最強大的,不過肯定已經十分完善,改無可改了。

創新說得容易,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夠辦到?連修改風水局都做不到,朴師傅怎麼敢構想新的風水局呢?所以對於方元「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行為,朴師傅很想呸他一臉,以表達心中的不爽……

「新的風水局?」與此同時,姜堂表情也有些古怪,如果不是看到方元神態如常,他真要懷疑方元是不是在趁機諷刺自己。

「對啊,新的風水局。」方元點頭道:「要知道現在的風水形勢,與古代英州城已經截然不同了。就算圖譜上的風水局能成功擺出來,也未必適用現在的情況。所以說,構想一個新的風水局,那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說話之間,方元掐指算道:「……大概還有一個月左右,湖山廣場才會引水灌湖。時間還算是比較寬綽,你們完全可以充分準備……」

朴師傅一聽,心中暗暗叫苦,有心拒絕吧,又抹不下臉,只好看向姜堂。畢竟這事算是姜堂闖下來的禍事,他完全是被連累了。他基本上可以想像出來,如果到時候搞不定這事,海大富追究起責任來,他們兩個難辭其咎啊。

要知道這事,可不是方元推到他們兩個頭上,而是姜堂硬是「搶」著大包大攬,現在發現解決不了問題,又想逃脫責任,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想到這裡,朴師傅多少有幾分怨氣。早知道的話,就不該瞎摻和,搞得現在騎虎難下,可能要倒大霉了。

適時,姜堂的臉色變幻不定,顯然也是想到如果一個月以後,布置不成風水大局的後果。他琢磨了半響,覺得長痛不如短痛,還是坦白算了,早死早超生。

一時之間,姜堂把心一橫,頹然開口道:「方師傅,我無能……」

「方師傅,方師傅,方師傅!」

姜堂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見海大富匆匆忙忙奔了進來,眉開眼笑,喜形於色,似乎遇到了什麼大好事。

方元一怔,自然起身笑迎:「海老闆,看你春風滿面的樣子,是不是撿到金子了?」

「咦,方師傅你真是料事如神。」海大富一臉嘆服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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