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山之後,裴老人驚奇的發現,在山頭一個地勢比較平坦,微微凹陷下去,三面可以擋風的地方,有一個頗為熟悉的身影正在燒烤。

只見那人用石頭堆成了簡易的灶台,然後鋪了一層枯木在上面。把枯木點燃之後,就是一個小型火爐了,火苗微黃泛青,恰恰適合燒烤。

此時,那人用竹籤串了一隻地瓜,正湊近火苗上空慢慢的旋轉。地瓜快要熟透了,表面烏漆發黑,但是誘人的香氣卻十分的濃郁,讓人垂涎三尺。

兩個老人走近,那人自然聽到了動靜,然後抬頭一看,也頗有幾分意外,不過卻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裴大爺,好巧,你也來了?」

半禿老人吞了吞喉嚨,回頭問道:「老哥,你們認識?」

「那就是你口中景仰的那位高人……」裴老人小聲說了一句,然後笑逐顏開:「方師傅,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果然是有緣再見。」

「是啊,能夠再見就是緣分。」方元呵呵一笑,然後起身相迎道:「裴大爺,中午吃飯了沒有?要不來點燒烤?」就算裴老人不算很餓,但是在香氣的誘惑下,還是忍不住悄悄地咽了點口水。不過做人需要矜持,所以他客氣的推託道:「這怎麼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半禿老人打斷道:「既然是認識,那麼就是熟人了。朋友之間又何須客氣?人家熱情邀請,你不答應,才是不給面子。是不是啊,方師傅?」

「呃?」方元一怔,仔細打量半禿老人片刻。隱約感覺到一股似曾相識的氣息。一瞬間。他心中一動,然後就輕笑點頭:「是啊,這麼多食物。我一個人吃也吃不完,不能浪費了。所以想請兩位幫個忙,替我解決了它們。」

「好說,好說。」半禿老人眉開眼笑道:「這個忙,我們幫定了。」

說話之間。半禿老人就拖著裴老人走了過去,然後也不講究,直接就盤腿坐在草皮上,順勢接過方元遞來的羊肉串,張嘴就咬……裴老人沒那麼猴急,不過卻也接過一根肉串,小口小口的品嘗起來。說實話,方元的手藝也不見得有多麼厲害,不過肉串量足。而且香料又多,再被小火一烤,滋味都冒出來了,讓人感覺非常有食慾。

「大爺,你家住在附近?」方元好奇問道,一邊咬著一隻雞腿,一邊繼續燒烤一條草魚。抹鹽、塗油、撒孜然,動作有條不紊,十分嫻熟。

裴老人搖頭道:「沒,那邊不是有個莊子嗎,我和朋友想去那裡吃飯……對了,方師傅,你不是說遊歷嗎,我還以為你已經離開鎮子了呢。」

說話之間,裴老人露出感激的笑容:「方師傅,你太神了。我昨晚按照你的主意,在公路上添加一道斑馬線之後,今天早上店鋪的生活果然十分紅火,收入倍增……」

「辦法管用就好。」方元輕笑道:「不過大爺你也不要太興奮,開始的幾天生意肯定非常的紅火,但是慢慢地就趨於平穩了,你千萬不要拿今天的情況衡量以後,免得感覺有落差。」…

方元巧妙忽略了自己為什麼沒離開鎮子的問題,因為鎮子是附近幾個城市的交通要道,他現在就在鎮子等消息,一但發現了雲霧的行蹤,就可以第一時間趕過去。

也就是說,方元現在已經成為殺手鐧了,在關鍵時刻出動就行。不過在鎮子待久了,他也覺得有些無聊,另外感覺今天氣候不錯,就跑出來燒烤了。

沒有想到,裴老人和朋友居然聞香而來……

鎮子雖然不大,但是絕對不小,難道又遇上了,的確是有緣。

反正裴老人很高興,不斷表示感謝。儘管他不在乎店鋪生意有多好,但是畢竟受了恩惠,該有的態度還是不能少的。

在閒聊之中,方元若有所覺,感覺有人在觀察自己,當下目光一轉,就落在旁邊的半禿老人身上。整個山頭就他們三人,裴老人在和自己聊天,那麼觀察自己的除了半禿老人,應該沒有別人了。

不過讓方元感覺到意外的是,就算自己發現了半禿老人在觀察自己,但是他居然沒有迴避的意思,一雙微微渾濁的眼睛,仿佛有一點微亮的光芒的閃動……

見此情形,方元笑問起來:「這位大爺,你這樣看著我,是不是有事?」

「是有事。」半禿老人點了點頭,咽了一片肉之後,直接揪了把乾草擦了擦油膩的手掌,然後捋須道:「年輕人,從面相來看,你最近似乎遇到什麼麻煩事呀。命宮有一縷灰黑之氣在盤繞,要是一個不小心,恐有不測之禍。」

「嗯?」方元微微一怔,隨即試問道:「前輩怎麼稱呼?」

「范,范蠡的范。」半禿老人笑眯眯道:「久仰方師傅大名了,承蒙你的熱情款待,所以多嘴說了一句,希望你不要見怪。」

「范……范蠡……」方元想了想,忽然靈光一閃,驚詫道:「麻衣相王范離?」

范離目光一閃,也有些驚疑:「方師傅,你知道我?」

不是他妄自菲薄,要知道他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歸隱了,江湖中已經沒有了他的名號才對。除了一些關係不錯的老朋友,以及他的幾個徒弟外,應該沒什麼人知道他了。

「范師傅大名,我可是如雷貫耳,怎麼可能不知道。」方元拱手道:「真是失敬了。」

說實話,方元現在很意外,沒有想到能夠在這個小鎮之中遇到古月居士口中的奇人。他記得半年前某一天,與古月居士閒聊的時候,恰好提到了風水學中的相法。

相法有相面、相骨、相手、相痣、相臥、相行、相氣色等類別,其中以面相最為複雜,誕生了許多流派。在諸多流派之中,自然是以麻衣神相最為有名,而且流傳最廣。

談到麻衣神相,古月居士就順勢和他說了一段秘辛。

雖然說麻衣神相名氣大、流傳廣,但是由於學習麻衣神相的人太多了,自然分成了大大小小的流派。各大分支之間,自然是誰也不服誰,矛盾不小。

不過在二十多年前,也不知道是誰提議的,打算把麻衣神相的各分支流派傳人彙集起來。當然,不是為了統一麻衣神相一脈,而是想要取長補短,相互促進,共同進步。

畢竟在建國之後,一些封建迷信的學問受到打壓,許多流派的傳承快要斷了。一些有識之士覺得這樣不行,在社會風氣寬鬆之後,自然組織這個聚會,互通有無。

在了解聚會的目的之後,各個流派自然十分積極參與。不過既然是交流學習,那麼切磋較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范離,就是在那次聚會上異軍突起,一人一口,橫掃全場,把各個流派的傳人壓得心服口服,自嘆不如。麻衣相王的名號,就是在那時候流傳開的。

然而讓人驚奇意外的是,本來應該十分風光得意的范離,居然很快就宣布歸隱了,不在過問江湖之事。而且隱退得十分乾脆,把戶口姓名一改,再往車站一鑽,隱藏在茫茫人海里,就再也沒人知道他的下落了。

當時方元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畢竟范離在最風光得意的時候歸隱,也可以稱得上是急流勇退,屬於一種生活的智慧。漢張良、唐李靖、明劉伯溫,無數事例已經告訴大家,功成身退是明智之舉。

但是古月居士卻淡淡的告訴方元,范離歸隱的時候才四十歲……

三十九歲奪得相王稱號,就算不是居於人生的巔峰,也處於上升的階段。但是到了四十歲就宣布歸隱了,這事在當時可謂是掀起了軒然大波,眾人猜測紛紛,各種陰謀論的說法很有市場,引發了不少風波。

不過時間足以抹平一切,二十多年過去,自然已經沒有多少人記得當年那個風光無限的相王了。就算有人知道,估計也當成了逸聞趣談、傳奇故事,將信將疑。

「嘿,我一個糟老頭子,哪有什麼大名。」

此時,范離擺了擺手,笑呵呵道:「倒是方師傅,那才是真正的盛名之下無虛士,隨便一出手,就扭轉了風水形勢,再造乾坤……」

范離這是由衷之言,當初聽徒弟說起方元的事跡,他還有點將信將疑,覺得是不是有點誇大其詞了。但是剛才看到了店鋪的狀況,他再也沒有半點懷疑了。名聲可以造假,可以通過炒作的手段宣揚起來。但是實力絕對假不了,根本容不下半點水分。

更為難得的是,范離在方元身上,竟然沒有發現半點與他名氣相匹配的傲氣。

作為過來人,范離十分清楚,在名氣大到一定程度,受人吹捧抬高之時,那麼在心底肯定會滋生一股優越感,讓人不自覺變得驕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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