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這是真的,惠惠很厲害的。」

東平郡王邁進殿門的時候,正聽到顯榮公主在話。

「她跳了巫舞之後,方子元就好了,還來拜見太后和皇后了,這些天天出來跑,是不是周成貞?」她扭頭問道。

另一邊坐著周成貞懶洋洋的哦了聲。

「大概是吧。」他道。

顯榮公主瞪眼。

「什麼叫大概是吧?那天你親眼看了的。」她道,又看到走進來的東平郡王,「十九叔,你那天走的太早了,沒看到真是遺憾。」

到這裡她又笑了。

「不過你也不用看,惠惠跳的多好,你在彭水就看過了。」

東平郡王沒有話,對皇帝施禮。

皇帝示意他坐下。

「父皇,我覺得謝家是不是搞錯了,惠惠她這麼……」顯榮公主接著道。

東平郡王輕咳一聲。

「公主,我跟陛下有事回稟。」他打斷顯榮公主道。

顯榮公主有些掃興,但也不敢打擾父皇正事,起身施禮告退,轉身要走,卻又忍不住看了東平郡王一眼。

「十九叔,我覺得有些事還是要多問多看。」她道。

話音落東平郡王沒話,周成貞噗嗤一聲笑了,笑完了又忙起身。

「走吧走吧,長輩的還用我們晚輩教?」他道,招呼顯榮公主。

顯榮公主哦了聲,再次低頭施禮跟著周成貞走出去了。

皇帝抬手按了按額頭。嘆口氣。

「怎麼辦才好呢?」他沒頭沒尾的道。

自從那日韓國公家春宴後,謝家二姐跳巫舞的事已經傳遍京城了。

深宮裡的皇帝本來不想知道,但架不住顯榮公主主動來,而且目的還想要證明謝家二姐很厲害,指出謝家更換長幼的事是錯的。

這件事很顯然是周成貞挑起的,推波助瀾的則是顯榮公主。

「一個頑劣,一個天真,一個無根,這樣的事也是難免。」東平郡王道。

「真是夠天真的,就這樣了。她竟然還好意思她厲害。」皇帝伸手指著外邊低聲道。

帶著幾分對子女的失望卻又不忍心被人聽到自己責備他們的矛盾。

「朕真是…」皇帝再次收回書撫在額頭上。又看著東平郡王忽的招招手,示意他上前一些。

東平郡王坐著沒動,低頭施禮,示意遵聽吩咐。

皇帝輕咳一聲。坐正身子。

「聽現在這個二姐。與你有舊?」他帶著幾分好奇問道。

東平郡王抬起頭看著皇帝。

「當然有舊。」他道。「陛下難道忘了?」

他這個人從來不用對人用這種反問的話,來表達不滿。

去彭水親臨謝家,是皇帝親自下的命令。

皇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這兩個頑劣的孩子。怎麼辦才好。」他又整容道。

「送二姐回彭水。」東平郡王道。

的是周成貞和顯榮兩人,他答的卻是謝家二姐。

皇帝看了他一眼。

「謝家長幼更換,非同可,所以謝家託付陛下在京城照看二姐無可厚非,如今長幼之事已經公布於眾,而且大姐在彭水威名已立,謝家可以接二姐回去了。」東平郡王道,「父母俱在,子女游居在外,不合情也不合理,真在京城出了事,陛下臉上也無光。」

是啊,的確是這樣。

當時還以為來的是那個二姐,想到那個倔強的跟刺蝟一般的姑娘,又跟京城這些公主權貴公子這麼多人不和,不知道會將京城鬧成什麼樣,沒想到原來是那個大姐,但更沒想到的是,這個看起來溫婉文靜的姐,也能把京城攪的熱鬧。

只不過那個姐鬧京城是令人畏懼,而這個姐鬧的熱鬧是真熱鬧。

堂堂謝家的女孩子,成了舞娘。

讓他這個對謝家又是召覲見又是賜字的皇帝也是臉上無光。

皇帝頭。

「好,這件事你去跟謝家吧。」他道。

………………………………………….

「也不知道是誰,傳出這樣的話來。」

文士搖頭道,緊走幾步跟上東平郡王。

「竟然殿下你與謝家二姐有私情,甚至出二姐是為了你才來京城的,還……」

東平郡王停下腳看他。

文士的話就變的喃喃。

「……王妃也知道了,還讓人問我們了。」他訕訕道。

「真是可笑又荒唐。」東平郡王道。

「殿下,這些姑娘們就是這樣,無知者無畏。」文士道,「她們有時候什麼事都乾得出來,傻的瘋狂。」

東平郡王沒有話邁步而行,去的方向卻是王妃的所在。

「殿下,不過,她原來也會游水,你,會不會真的是她把救你的事告訴了柔嘉姐,所以柔嘉姐才……」文士遲疑一下試探道。

「胡!」東平郡王打斷他。

文士低下頭不敢再話。

對文士這樣生硬的呵斥還是第一次。

東平郡王腳步放緩,沉吟一刻。

「是,我一開始的確認為是她。」他道,「長相,還有我問話時她的反應。」

到這裡笑了笑,看向文士。

「不過那時候,我還沒見到另一個她,只要見到另一個她,就不會有人再產生是誰的疑問。」

文士笑了頭。

「是,我知道了,送謝家二姐回去的事我這就去安排。」他道。

四天之後。急信就送到了彭水謝家謝文興的案頭。

謝文興立刻就將信甩在謝大夫人面前。

「謝家的臉都丟盡了!」他氣的渾身發抖喊道,「你看看她在京城乾的都是什麼事!」

謝大夫人捧著信,渾身發抖。

信寫的很隱晦,但那為人舞權作樂六個字還是讓她很清楚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為人舞。

沒有問題,謝家的巫舞,就是為人溝通神明,向神明傳達人的訴求。

權作樂,權作樂。

謝大夫人的耳邊陡然響起謝柔嘉在她耳邊過的一句話。

「大夫人,有件事我得告訴你,你不用多想了。在皇宮打架這種事謝大姐不會做。當聽到被人挑釁要跳舞時,她答應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的惠惠。她驕傲聰慧的惠惠。怎麼會淪落成這樣?

「…….我就不能放她去。現在好了被皇帝下令趕回來,還不如得罪公主呢…」

謝大夫人猛地站起來。

「你出去!」她喝道。

謝文興一怔。

「你還想護著她?還不想想怎麼辦?」他也急了喝道。

話音未落,謝大夫人就沖他撲過來。揮手推打。

「你出去!出去!都給我滾出去!」她嘶聲裂肺的喊道,就如同一頭髮狂的獅子。

謝文興招架不住,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不得不向後退去,門被砰的關上了。

「阿媛!」謝文興氣急的喊道,拍打著門,「你這是無理取鬧,你能不能冷靜一。」

謝大夫人靠著門坐到地上,手裡的信已經被攥爛了,但她還能清楚的看到上面的字。

為人舞權作樂。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她掩面大哭。

她的惠惠,毀了。

謝柔嘉比他們還要早一天知道這個消息。

她嘆口氣將手裡的石頭扔下山崖,清脆的石頭撞擊聲迴蕩。

「你怎麼了?」安哥俾從一旁轉過頭問道。

謝柔嘉再次嘆口氣。

「為了生存,也挺無奈的。」她道。

話音落身後傳來踏地聲,伴著低低的牛叫。

「柔清來了。」謝柔嘉站起來回過頭。

山坡上漸漸出現一頭牛,其上鋪設的座椅上側坐著謝柔清,過了年之後她人瘦了很多,精神很好,原本雙拐已經換成了單拐。

「又出什麼事了?」她問道,手一拍牛身,滑落下來,站下來的時候,木拐已經在腋下撐好,「聽是謝柔惠的事。」

背後不人惡言,謝柔嘉笑了笑。

「今天怎麼來晚了?」她岔開話題問道。

謝柔清撐著拐走過來。

「是你們來早了。」她道,「以往都是這個時間的。」

謝柔嘉笑著應聲是。

「那你慢慢看,我們先走了。」她道。

安哥俾聞言甩手跳下山崖,謝柔嘉緊隨其後跳下去。

謝柔清沒有嚇一跳,拄著拐走過去,探身看下去。

安哥俾和謝柔嘉正拍手站在山崖上的一處凸出地,這裡有個山洞。

察覺到謝柔清的視線,謝柔嘉抬起頭。

「哎。」她抬手沖她擺了擺,「柔清,你要不要進山洞?」

「進山洞幹什麼?」謝柔清愣了下問道。

謝柔嘉也是脫口出這句話,被她一問有些怔怔。

謝柔清跟著她這幾個月已經學看山觀石,如果進山洞的話,就不是僅僅看看那麼簡單了。

看山砂辨砂。

謝柔嘉猛地冒出一個念頭,心砰砰的跳起來。

「柔清,你知道,山脈經嗎?」她問道。

「我知道,是謝家硃砂密經之一。」謝柔清道。

她們在學堂學到謝家的歷史,謝家的經書名字也是如數家珍,當然,她們只知道這些經書的存在,但卻從來沒有見過,因為那是山神賜予謝家丹女的,由丹主口口相傳的,只有丹女才能將接觸學習。

山腰上女孩子在日光下展露笑臉,眼睛亮亮。

「你下來,總在山上玩有什麼意思啊,你敢爬山洞嗎?」她問道。

謝柔清笑了笑,展開手沒有絲毫猶豫跳了下去。

「哇啊,你提個醒啊,我要抓不住你,你就滾下山崖了。」

「三妹妹,你看起來瘦了,怎麼還是這麼重啊。」

笑聲在山間迴蕩。

謝文興整了整些許凌亂的衣衫,邁進了書房。

幾個親隨都站起來。

「那邊的消息已經送去了嗎?」謝文興問道。

在把信拿給謝大夫人之前,他已經給京城下令了。

親隨們頭。

「好,皇帝派人送她回來,你們半路接上,這次確保萬無一失。」謝文興狠狠道,「別讓我再見到她。」

這話是什麼意思,親隨們心知肚明,幾人對視一眼,低頭應聲是。

……………………………………………

京城,城外謝家的宅院裡,疾奔踉蹌跑進內院的謝瑤,回身慌張的插上門,在惶惶的向屋門衝去。

「惠惠,惠惠。」她拍著門喊道。

門裡悄無聲息。

謝瑤不休不止的拍著。

「不見不見不見,我哪裡都不去。」謝柔惠的喊聲從內傳來。

「不,不是公主又來叫你。」謝瑤道。

屋內恢復了安靜。

「惠惠。」謝瑤貼著門,「為什麼你又不見公主了?公主了,她會給皇帝,讓皇帝看重你的。」

門猛地被打開了,謝瑤猝不及防跌倒進去。

「看重?」謝柔惠沙啞的聲音從頭傳來,「她是傻子,她當皇帝也是傻子嗎?她天天叫我去,不是為了讓誰看重我,是為了讓人看重她,讓人看到她多厲害,她沒有被謝柔嘉那個賤人的巫舞嚇到,謝柔嘉那個賤人惹的禍事,為什麼要我來擔!為什麼!」

她抬起腳狠狠的踢去。

謝瑤忙爬起來躲開。

「惠惠,惠惠你別急,你悶在屋子裡哭也不是個辦法啊。」她顫聲道,「你看你哭的..啊..」

她驚叫著後退一步,看著謝柔惠。

謝柔惠看向她,怒意更盛。

「你這幅見鬼的樣子幹什麼?」她喝道。

謝瑤伸手指著她的臉。

「惠惠,惠惠,你的眼,你的眼…」她顫聲喊道,人靠在門板上。

我的眼?

謝柔惠不由閉了閉眼,這幾天她躲在屋裡沒日沒夜的哭,眼是又酸又澀,而且肯定又紅又腫。

不就是丑嗎?有什麼大驚怪的。

「惠惠,你的眼都紅了!」謝瑤顫聲喊道。

廢話,哭,又不眠不休,不紅才怪呢。

謝柔惠一步走到梳妝檯前,拿起鏡子。

「什麼大驚怪的。」她道,看向鏡子裡。

一雙赤紅如血的眼出現在鏡子裡,恐怖如鬼。

尖叫在屋子裡響起,謝柔惠手裡的鏡子落在地上。

「我看不到了!我眼瞎了!我眼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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慚愧的是,我明天估計還得一更,暫定晚上,上午結帳,下午換辦公室,晚上搬家,我的天……

真是抱歉,抱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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