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白川楓試探的話語，中島平太郎故作為難的放下酒杯。
「師弟，實不相瞞。今天師兄有一事相求，還請師弟務必考慮一二。」
「誒」白川楓驚訝的放下筷子，「到底是什麼事，讓師兄如此為難？」
「唉～」中島平太郎嘆了口氣，「想必師弟也知道我現在正擔任愛華社長一職吧？」
白川楓點點頭，廢話。你能當上愛華社長，不還得感謝咱的一臂之力？
論臉皮，白川楓現在已經到了無視一切語言傷害的地步。
「這個社長不好當啊」中島平太郎滿臉苦澀。
「愛華遭遇經營困難了？」沒聽說啊，白川楓有些好奇。
中島平太郎眉毛囧成一個內八，「雖不中，亦不遠矣～」
白川楓來興趣了，咳，不能表現的太明顯。
「還請師兄詳細說說，如果能幫得上忙，白川電器義不容辭。」
那大義凌然的口吻，說的中島平太郎差點就信了，如果沒有那五億日元賠償的話。
不過看到白川楓親自為自己倒酒，中島平太郎也就不計較那陳年爛穀子的事了。
一仰頭又是一杯酒下肚，連面前可口的和牛壽司都來不及下口。
中島平太郎開始大倒苦水，「事情還要從為兄在索尼任職時說起。」
不自覺的幾杯黃湯下肚，中島平太郎都開始自稱為兄了。
仿佛兩個人的關係，真的到了親密無間的地步。
而白川楓也是知趣的捧場，不時點頭認可對方所說的每一句話。
「不怕師弟你笑話，為兄自認在CD技術領域，算得上是有些建樹。」
「那是」白川楓點點頭，「師兄的水平大家有目共睹。」
這倒是實話，索尼那裡帶隊技術人員，和飛利浦進行聯合研究CD技術的負責人，就是中島平太郎。
說他是技術主導者之一，都不為過。
在數字音頻技術的硬實力上，白川電器的團隊加起來都不夠他打的。
「然而為兄付出了諸般努力，卻還是抵不過小人的讒言！」
氣憤的中島平太郎越說越鬱悶，手中的酒杯幾乎一刻不停，接連著好幾杯酒下肚。
「師兄說的是…」白川楓眼中八卦的小火苗開始蹭蹭往上漲。
「大曾根幸三！」借著酒勁，中島平太郎惡狠狠的吐出了，這個讓他覺得可惡的名字。
「大曾根桑？」白川楓心裡瞭然，此前聽到過一些傳聞，現在看來是真的了。
「那個傢伙借著大賀桑的信任，處處與我作對。
這次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是，明明我立下了功勞。
卻被打發到了愛華任職，所謂的社長，也不看看愛華當時是什麼樣的情況。
什麼委以重任，我呸！」仿佛被勾起了傷心往事，中島平太郎在如此典雅安靜的居酒屋，直接粗俗的呸了一聲。
呃，白川楓有些尷尬的抬起酒杯小抿一口，稍稍掩飾那微乎其微的不自在。
這事跟咱可沒什麼關係哈。
白川楓覺得自己很無辜，他那麼偉光正的形象，怎麼可能跟這些齷齪事扯上關聯。
「那麼師兄現在又遇到什麼麻煩了呢？」白川楓很體貼的關心道。
「還是和那個傢伙脫不了干係！」中島平太郎憤憤的接了一句。
有那麼一瞬間，白川楓差點以為他說的「那個傢伙」是自己。
「大曾根幸三，這個傢伙硬逼著為兄，繼續讓愛華開展隨身聽業務。」
白川楓神色一動。
「不止一次吶，年前就曾經有過一次。
師弟，老實說為兄對隨身聽這種模擬音頻產品，並不感興趣。
愛華在這一塊的業務，已經失了先機。過大的投入，也並不是一件好事。」
面對中島平太郎的吐槽，白川楓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可是接二連三的在大曾根那個傢伙的讒言下，索尼董事會已經下達命令。
愛華必須開展隨身聽業務，無論是本土還是海外。
另外所有難題自己解決，無論人力物力財力，又或者專利授權。
他們怎麼能這樣？！
我為索尼立過功！我為CD專利的金字塔碼過磚！他們怎麼能這樣對我！我要見大賀典雄桑！」
中島平太郎把桌子拍的砰砰響，梗著的脖頸下青筋暴起。
而看著他慷慨激昂的樣子，白川楓總算明白了這位師兄今日所為何事。
他慢悠悠的拿起酒壺，又為中島平太郎倒了一杯酒。「所以師兄今天是…」
「咳」中島平太郎清了清喉嚨，剛剛的一番慷慨激昂還蠻費嗓子的。
「聽說松下、日立曾聯繫過師弟，商討了關於隨身聽海外授權的事？」
「沒錯」白川楓大方的點頭承認。
「還聽說師弟有…同意的打算？」這次換中島平太郎為白川楓倒酒了。
「唔～」白川楓似是而非的應了一句。
中島平太郎眼前一亮，「那麼師弟覺得，愛華這裡…」
白川楓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的這位師兄，沒想到也是一個演技派啊。
中島平太郎被白川楓看的，有那麼一丟丟不好意思。
畢竟愛華曾經的抄襲對象，現在就坐在自己的面前。
如今卻要開口向對方討要授權，這確實有尷尬哈。
「師兄，海外的隨身聽授權當然可以談。」
白川楓話還沒說完，中島平太郎就面露喜色。
「不過師兄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中島平太郎下意識的收起神情，一聽到這位師弟談條件，他就開始緊張。
「很簡單」白川楓輕鬆一笑，「就是想勞煩師兄抽空指點一下白川電器的團隊，在CD機研發上遇到的一些小問題。」
「師弟，這萬萬不可！」中島平太郎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白川楓的提議。
開什麼玩笑？這是索尼接下來的戰略重點。
別人不清楚，負責技術開發的中島平太郎不清楚嗎？
如果被索尼知道他資敵，估計以後吃不了兜子走。
現在正在踩縫紉機的前愛華社長，三邊佑介就是最好的例子。
「師兄不要緊張，師弟沒說是現在。」白川楓慢悠悠的解釋了一句。
「那…」中島平太郎沒搞懂，他到底想要什麼。
「比如說在索尼的CD機面市之後，或者索尼不會再對師兄有直接利害關係的時候。」
白川楓的眼中，有光芒閃動。
嗯？中島平太郎目露思索。
索尼的CD機上市之後，這樣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新生事物，第一個原創者幾乎是贏者通吃。
如果索尼推出自己的CD機之後，想必那時候市場上已經沒幾個能成為它的對手了。
不是中島平太郎瞧不上白川電器，而是換了任何一家廠商來都是如此。
甚至CD的共同研發者飛利浦，在中島平太郎眼中都有些不夠看的。
所以如果是這樣的話，只是隱晦的提點幾句，倒也不是不行。
反正又不會對索尼產生威脅，而且想必這位師弟口風也嚴的緊，這種事不會拎不清。
至於說，索尼不再直接和自己有利害關係…
中島平太郎覺得這位師弟在咒自己，這不是巴巴著自己永遠在愛華回不去索尼嘛。
「師兄，只要答應這一條。不僅授權，而且價格好商量，絕對可以保證至少比其他廠商低五成。」
這…
「唔，既然師弟這樣說了，為兄再不答應也未免有些太過不識趣了。」
一聽費用降一半，中島平太郎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隱晦的提點一二問題不大，關鍵是錢省了一大筆。
專利授權啊，成熟的產品都是根據分成而定的。
產量越高給的授權費就越多，至於說一次性給一筆授權費。
中島平太郎相信自己的這位師弟，沒那麼短視。
所以毫無疑問，降一半可以為愛華省一大筆錢。
「那麼師弟，關於專利授權的時間…？」中島平太郎承認自己有些心急，畢竟索尼那裡催的緊。
白川楓微微一笑，「下半年開始。」
下半年？中島平太郎微微一思慮就點頭表示認可。
倒也不是不行，只有四個月不到了。
甚至從現在開始，愛華已經可以提前為海外市場做準備了。
那時只要時間一到，愛華的隨身聽就直接在海外開賣。
想必這樣的條件，索尼那裡也可以交待過去了。
「師弟，為兄承蒙關照了。」中島平太郎端起酒杯。
「好說好說」白川楓和他碰了一下，彼此一飲而盡。
…
和中島平太郎在六本木一直喝到深夜，白川楓才準備打道回府。
就這還是那位師兄大概真的，對索尼那邊的做法有些寒心。
他拉著白川楓一邊各種抱怨，一邊酒不離手。
結果白川楓沒喝多少，倒是酒壺裡的酒都下了他的肚。
還好沒有再去續一攤，否則白川楓也有點招架不住。
汽車上坐在後排的白川楓，微眯著眼睛打盹。
前面小島司機正在專心開車，路兩邊忽明忽暗的燈光照的車裡的人影明滅不定。
「小島桑，去新宿三町目。」
「哈伊」小島雖然心裡驚訝為什麼去新宿。
但是作為一個工具人的他，知道自己只要執行任務即可，其他的不要多問。
不一會豐田世紀停在新宿的一棟公寓樓下，白川楓打開車門下車。
「明天早上來接我」
「哈伊」
看著汽車尾燈遠去，白川楓輕車熟路的直奔樓上的目的地。
今天在誰那裡過宿？當然是松田聖子啊。
嘖，那一對小虎牙快一個月沒體驗了。
白川楓覺得自己怪想的。
你看，這不就來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