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皇,老子來了,顏盈呢?」破軍甫一現身,便立即大喝道。

天皇立即回道:「助朕打贏此戰,絕無神的妻子你自可帶走。」

「好。」

這兩人一問一答,已是商量好了交易,卻令一旁的老苦主聽得心酸,臉都快綠了。

要不是此刻渾身動彈不得,連說話都不行,聶人王已經衝出去大喊:「你說顏盈是誰的妻子?」

「你竟敢帶走顏盈?」

諸如此類的咆哮在聶人王心中不斷迴響,只是苦於受制,難以宣洩而去。

『那人的氣機』

無名的身影出現在遠處山峰上,目光微不可查地在隼人天隱身上掃過,『他的氣機有異,應當也是十魔之一。』

看到隼人天隱,無名便隱隱有所觸動,感應到此人便是十魔之一,不過在眼下,十魔暫且先放到一旁,還是先處理這麒麟魔要緊。

「他的眉心魔元乃是破綻所在,破其魔元,便可讓他功虧一簣。」無名放下手中二胡,高聲道。

魔元!

眾人的目光齊齊集中在楚牧眉心之處,那恍如第三隻眼睛的晶體,卻是看起來詭異萬分。

所有的人皆在此刻盯緊楚牧,所有的氣勢都壓在他的身上。

東瀛方面,隼人天隱、天皇、拳道神、破軍、大日宗果。

中原方面,無名、雄武、劍皇、逆劍五祖。

大日宗果便是那個使用死怨之氣的鬼影,他在此刻不斷吞吸著周遭大戰後殘留的死怨之氣,不斷提升著自身的真氣。

超過兩掌之數的高手齊齊鎖定火海中的楚牧,空前奢華的陣容,加上周遭還殘留著東瀛武士和朝廷軍士,這怎麼看都是壓倒性的優勢。

然而在場高手卻是不敢對楚牧有輕易的小覷。他們都親身體驗過楚牧的可怕,完全知曉小覷對方便是對自己生命的不負責。

眾人雖是分屬不同陣營,甚至可說是勢不兩立,此刻卻默契地以氣機牢牢鎖定楚牧,與楚牧對峙。

直到夜的來臨。

當最後一絲陽光沉入西方之時,楚牧失去了日光的加持,大戰瞬間爆發。

首先是雄武雙掌一按,掌心三道真氣循環不息,打入江水之中,令水下潛流化作一條水龍,向著楚牧所立之地噬去。

雄武乃是雄霸師兄,和雄霸同門學藝,拜師於三絕老人門下。本來雄霸武功和資質都是勝於雄武,但三絕老人看出雄霸心術不正,不願傳三絕門至高法門三分歸元於雄霸,而是想傳於雄武。

於是雄霸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下毒弒師,欲要搶奪秘籍,卻不慎讓雄武帶著秘籍逃走。

在那之後,雄武便躲在皇城,暗中成為皇室供奉,一心修煉武功。

此刻雄武使出「三分歸元」來,立刻便看出此功和三分歸元氣的不同。若說三分歸元氣乃是三者合一,融匯三絕,那「三分歸元」便是三絕互補,成為一個完整的循環。

雄武的氣勁在水下汲取大量水氣,納水氣入三分循環,水龍迅速膨脹,破水而出之時已是化作驚濤巨龍,張開血盆大口。

與此同時,拳道神揮出僅剩的拳頭,一身糾結的筋骨肌肉變得赤紅充血,已是開始燃燒氣血極盡升華,拳勁殛滅火焰,辟開水流,開闢出一條通道,從正面向楚牧攻來。

「三分歸元?」

面對這二人的突襲,楚牧右手一擰敗亡之劍,插入水面的劍尖瞬間爆發出熾烈火流,一舉將水龍的龍頭蒸發成一團氣霧,「不過爾爾。」

「拳殛虛空。」

左臂之上罡氣橫流,竟是如出一轍的「拳殛虛空」,殛滅虛無之氣的霸道拳勁轟然使出,勁力橫貫長空,將拳道神打出的空洞通道一舉擊潰,「還施彼身。」

一劍蒸發水龍,一拳轟滅拳勁,哪怕是此刻夜幕已然降臨,楚牧的實力也依然讓人膽寒。

但在場之人既然已經選擇留在此地,就說明有赴死的決心。在這種時刻,越是恐懼,死得就越快,恐懼和死亡永遠是並肩而來的。

兩人失利的同時,逆劍五祖瞬間接上,趁著楚牧回擊二人的招式勢盡之時,五行劍氣已是再度成陣,化作流光指向楚牧眉心。

在場的都是高手,深知這超過十人之後,一窩蜂地衝上去不但無法敗敵,反倒自身會受到干擾。他們此刻是發揮人數優勢,有人強攻,有人策應,有人壓制,循環上陣,以類似車輪戰的法子試探楚牧的底細,並且組織其不絕的攻勢。

然而事實卻不會一直如人所願,楚牧是要對方逼迫自己到極限,而非自己放水到極限,讓對方任意施為,自己卻傻憨憨地硬接。

那樣的極限,毫無意義。

等到入夜,便是楚牧放的最後一波水,接下來的,乃是真正的全力。

「金絕。」

敗亡之劍上帶著絕滅的紫意,橫掃的劍身將赤金劍祖之劍氣完全泯滅,緊接著楚牧仗劍橫行,劍光所過,五行盡絕。

「木絕。」

「水絕。」

「火絕。」

「土絕。」

一劍絕一氣,五劍之後,五行之劍盡數滅絕。這並非是以壓倒性的功力和劍氣強行斬滅,而是以至極的劍法將對方招式中的一切磨滅,氣、意、勢全數抹殺。

這是楚牧在吸收地火煞能,進一步對絕仙劍意有所領悟之後所擁有的能力。當他們五人的劍氣被楚牧以萬劍歸宗納入體內之後,他們就已經對楚牧失去了威脅。

「嘩——」

橫空掠過的身影在水面上劃出長痕,象徵敗亡的劍影直向逆劍五祖而去。此刻的楚牧,不再被動迎接,而是主動出擊。

若是對方無法接下招式,那便——

死吧!

「殺破狼!」

破空的身影和水面齊平,橫空殺來,刀、劍、人三位一體,帶著殺破狼之凶威從楚牧右方襲殺,進行截擊。

「碎天絕手。」

天皇的腳掌在水面上接連踏出六團水花,每團水花都呈現菊花之狀,而他那合擊而來的掌印則是形成了太陽的紋路。

完美的招式,殺伐的刀兵,雙方分別從左右襲來,欲要截擊楚牧的腳步。

然而楚牧僅是橫劍一掃,戮仙劍氣在敗亡之上綻放,切入刀劍之氣範圍的劍光讓殺破狼之威土崩瓦解。

同時左腿在水面上掃過,完美的招式不及暴力的摧殘,纏繞在腿腳上的罡風讓太陽掌印土崩瓦解。

殺伐不如戮仙,

完美不如暴力。

破軍身上突得暴射出數道血痕,天皇的雙掌正面硬接腿勁,發出令人牙酸的骨裂聲。

輕易瓦解二人攻勢,楚牧對於隨後破空而來的劍氣熟視無睹,左手五指舒張,五道劍氣迸射而出。

「叮叮叮——」

這一連串清脆的響聲,是劍皇的劍氣擊在滅世魔身上的聲音。

「噗嗤——」

「嘭!」

這幾乎重合為一的聲音,是來不及撤退的逆劍五祖被劍氣貫穿之後,身體爆成血霧的聲音。

五團血霧在空中匯聚到一處,隱隱形成一個血字。

那是——「殺」!

五指殺五人,凶威不可擋!饒是以一眾高手之心性,此刻也為楚牧的實力心神駭然。

但也就在這殺威達到頂點之時,天劍降臨,周遭的空間扭曲幻化,在須臾之間,樂山大佛之畔的江面竟是已經變成深海,深海的壓力、深海的森冷都在此刻襲來。

在此世武學說法之中,有一戰鬥的最高層次,稱之為「心戰」。

兩位絕頂高手激戰之際,不只是真氣、肢體、招式交鋒,更有精神交戰,以精神異力演化出各種景象,壓制對方的氣勢和心境,取得戰鬥優勢。

在兩人招式碰撞之前,精神交鋒依然開始。

此刻,無名以神意演化深海之景,以此壓制麒麟魔的火氣,同時他本身猶如化作一柄海淵巨劍,從上方轟掣而下,劍指帶著無雙鋒芒,直指楚牧眉心。

以天劍之境演化自然之境,深海之沉冷被無名盡數化出,此刻當真如同時空挪移,二人齊現於深海一般。

與此同時,隼人天隱終於出手,戰魂如火,耀舞長空,滔滔之火如雲如霧,席捲而來。

「無極三式形神俱盡。」

出招之時,萬道森羅以心為刃,斬入楚牧心神,進一步隔絕楚牧的感知和現實的差異,讓楚牧所見所聞所感,儘是深海之景。

這二人此前毫無接觸,卻以絕世高手之間的默契發起最完美的一擊,在楚牧殺威到達極點,也因為擊殺逆劍五祖而稍泄之時出手,不管是時機還是心理、經驗,都是妙到巔峰。

在這二人的攻殺下,楚牧久違地感受到了危機感。

他沉浸入這種危機感,順應著心靈感受到的那一絲冰冷,左手並指成劍,三分劍指直指天穹,與降臨的海淵之劍正面碰撞。

以劍意攻劍意,以劍氣對劍氣。

敗亡之劍反轉貼在身後,間不容髮之際,擋住冰冷的刀尖,敗亡之劍吸攝火勁,現出那持刀刺來的身影。

明明心神還沉浸在天劍之境塑造的深海之中,卻精準地接下了隼人天隱這一劍。

明明在眾人眼中,楚牧以劍指對劍指,和從天而降的無名對攻,同時以敗亡擋戰魂,防下隼人天已的襲擊,但實際上卻恍如處於兩個世界,和分隔不同天地的兩人激戰一般。

戰鬥,在這一刻,攀升到最激烈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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