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七無絕境」從某方面來講真的乃是一神技。

淡淡的霞氣從迷陣中飄出,在畫舫上化出身影,微眯的雙眼看著面目扭曲的俏佳人,平淡的眼神之中透露的一絲戲謔,令解璇音心中恨意更甚。

論嘲諷,楚牧向來是一流的。

「可惜這清聖池你只是暫時的執掌者,想要靠這半吊子的權限困住我,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我之所以一直假裝被困,不過是想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楚牧輕聲慢語地說著,一點一點挑撥著對方的神經。

解璇音那一雙爆起青筋的玉手當即便狠狠握緊,將檀木桌抓出一個深坑來,腦袋裡的劇痛也是無時無刻不在撩起她的衝動,讓他恨不得現在就出手斃殺楚牧。

不過這女人到底還是有理智的,哪怕是經受這般挑撥,她還是強行冷靜下來,道:「以蕭師姐的能力,現在應該已經得到長老的授權,前來此地了吧。你想要激我出手,然後讓蕭師姐趁機拿下我?呵,你小看小女子了。」

儘管面目依然因為劇痛而扭曲,但此刻解璇音還是透露出冷靜之意,就連自我稱呼也再次變成了那有些矯揉的「小女子」。

「哪怕你控訴小女子與其他幾位道友暗算你又如何?本門情況特殊,就算蕭師姐站你那邊,也最多就是罰小女子去潮音洞受亂音之罰。比起你給予我等的痛苦,那區區亂音之罰也不過是過眼清風罷了。」解璇音譏笑道。

洛迦山的情況相較於其他門派確實是相當的特殊,這個門派的掌門,還有大部分的宗門長老,她們是不管事的。

或者說,她們無法管事。

洛迦山掌門葉夢色,從五十多年前開始,就沉入了一種難以描述的境界。

一天十二個時辰,葉夢色有七個時辰似睡非睡,四個時辰失神撫琴,只有一個時辰處於清醒狀態。

在她撫琴的時候,琴音會傳遍大半個荊州,所有道台以下的聞聽者都會在琴音下陷入或是狂喜,或是癲狂,亦或者是陷入往事喃喃自語的瘋魔狀態。更有甚者,甚至還會走火入魔,心性大變。

這種琴音連陣法都無法阻隔,只能靠洛迦山的長老們進行牽制,如此才將琴音局限在小範圍區域之內。

葉夢色每次撫琴,需要至少七位長老進行牽制,還要有三位長老負責策應。如此一來,宗門之中無論是宗主還是長老,都無法負責所有的事務,只能將大部分的權力下放到弟子手上。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洛迦山明明只想保持中立,卻還是被七宗聯盟拉著入場。這正是因為洛迦山目前的第一號和第二號主事者,正是蕭十異和解璇音。

「確實,為了制衡蕭十異,師從於大長老的你成了這一輩的二號人物,以師姐的權力,確實無法將你拿下。但是」

凡事就怕有個但是。

「若是涉及合謀刺殺他派真傳,那就不好說了。」

楚牧淡淡道:「清聖池的暗算,因為不會傷我性命,所以就算我派發難,也有足夠的人給你支持,擋住壓力。但若合謀刺殺,那就觸碰到底線了。」

十二派的潛規則,便是互相不害及真傳弟子的性命,其餘的倒是放的挺寬。畢竟不能奢望十二個大派完全同心同德,這一點就算是道首也做不到。

一旦涉及底線,那麼就要從嚴從重處理,以防他日還有人越過這條線。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日丹辰才會那般謹慎,只因他知曉刺殺的後果之嚴重。

「憑你單方面的捏造,也想栽贓於我?」解璇音尖聲道。

她當即便想到楚牧用心之險惡,怒道:「你認為這等齷齪之舉能瞞得過他人嗎?」

「有人證,有物證,為何不可?」

楚牧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在天風峽外,我們擒拿到了一個洛迦山真傳弟子,她正好也是聯盟中人。在玉鼎宗內,被關押的丹皓收到了一封密信,然後」

楚牧從袖中取出一面用於通信的千里鏡,注入真氣,讓一副畫面在鏡面上顯現出來。

畫面之中,被關押在執法閣地下的丹皓打開了一封密信,在觀閱之後不假思索地將整封信撕碎吞入腹中,進行銷毀。

但鏡中畫面卻是突然一轉,從另一個角度顯現出信的內容。

為兄已讓璇音道友在天風峽設伏刺殺楚牧,為弟復仇。

信上內容十分簡單,但透露出的信息卻是相當令人驚悚。以致於丹皓在觀閱之後立即便將信銷毀,不然第三者得知此信內容。

但他卻不知,他所處的囚室,早就布置相當周密的監視,他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人的視線。

「丹辰確實夠謹慎,我請本門師兄與他激鬥,收集他的氣機,卻發現那些氣機難以收取,便是強行收集,也是立刻便消弭了其中的個人印記。想要以假亂真,故技重施,很難。但這不代表我沒有後招。」楚牧道。

所謂的後招,自然是利用信息的不對等,以及丹皓被囚禁的倉惶,憑空製造一個證據了。

無法製造真正以假亂真的書信,但偽造一封瞞過丹皓的書信還是可以的。

當丹皓看到那封書信之時,他下意識地就在第一時間進行銷毀,讓這虛假的信件徹底消失。

卻不知,正是他的行為,讓本來假的東西變成真的了。

「現在,你是否無辜,不是取決於我是否栽贓於你,而是取決于丹家兄弟是否栽贓於你了,」楚牧接著道,「畢竟最為關鍵的證據,是丹家兄弟那裡流出的。」

解璇音面色轉白,眼中既有憎惡也有不甘。

她知道,就憑這一證據,已是足夠將她暫時拘禁起來,進行調查了。等到她被拘禁之後,洛迦山之內的世家聯盟群龍無首,將會重蹈丹皓那邊的覆轍。

蕭十異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這時,蕭十異乘著她那艘飛舟駛來。雙船接觸,蕭十異蓮步輕移,踏上畫舫。

她面無表情地走到解璇音身前,洞簫在掌中輕拍,道:「師妹,你是自己走,還是我押著你走。」

解璇音忍著殘餘的幻痛,道:「我自己會走。」

她以不甘的眼神掃過蕭十異,還有全程導演這一切的楚牧,眼中的恨意如同火焰般噴薄而出,「好一個楚牧,好一個陷仙劍子,你的劍夠狠辣,但萬不及你的心之萬一。劍狠,人更狠!這一次,是我輸了。」

「怪就怪你非要與我為敵吧。」楚牧漠然道。

解璇音若是安於現狀,依然恪守洛迦山的中立立場,她也不至於會落到今日這局面。既然做了楚牧的敵人,就要有身死的覺悟。

她以為還會有下一次,卻不知楚牧已是打定主意將這些敵人趕盡殺絕了。

之所以現在只是將解璇音拘禁而非是繼續下辣手,只不過是因為楚牧的心很大,不想只取一人性命罷了。

七宗聯盟的其他人,楚牧也同樣盯上了。

『若是丹辰不想七宗聯盟變成六宗,那他就必須有所行動了。』楚牧雙眼微闔,心中默默推演著對方下一步的行動。

「嗬嗬嗬」

丹辰喘著粗氣,眼中滿是血絲,掙扎著慢步移到水池旁。

他十指顫抖得打出一個印決,水池翻湧,現出幾道和他的面色如出一轍的身影。

「五個人。」

丹辰看著湧現的身影,眼中有著不出所料的神色,「璇音道友果然還是遭厄了,此刻她怕是已經被蕭十異拿下了。」

先是丹皓,後是解璇音,短短時間之內,七宗聯盟不但未能將玉鼎宗的世家弟子納入其中,反倒是要退化成六宗聯盟了。

「璇音道友絕對不能有失。」丹辰語氣堅定地道。

敵方來勢洶洶,動如雷霆,解璇音那邊要是垮了,那七宗聯盟的士氣也要被打沒了。

現在眾人還因為楚牧的舉動而憤恨,等到楚牧那邊雷霆掃穴般再擊垮一家,那這些人有大部分怕是連面對楚牧的勇氣都沒有了。

「楚牧必須死。」白雲機十分冷硬地接言道。

其餘人話不多說,但眼中都露出同樣的意思。

「要是不出預料,璇音道友之所以遭厄,應當是因為天風峽刺殺一事,」丹辰道,「這一點,我親涉其中,必須親自趕往洛迦山一趟,為璇音道友證明清白。其餘道友,你們誰與我同去,誰又要奔走各方,請來師兄弟乃至長輩進行支援?」

「貧道去洛迦山,」白雲機冷聲道,「貧道要親自一見那楚牧。」

「師長們不好插手,我打算請幾位師兄一同前去。」廣成仙門的凌開說道。

「楚家的四小姐和璇音道友交情不淺,王某打算去請她前去洛迦山,」王景穆死死抓著摺扇,道,「並且,聽聞楚嫣然那女子先前派家族中人去接取了血榜的單子,王某打算給她一些支援,讓她出面去殺楚牧。」

其餘人也是各自道出了決定,七宗聯盟正式行動起來。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