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千里鏡發出不妙的聲音,三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在鏡面上出現。

第三個「羽」字還差一筆之時,鏡面陡然射出了一道紫色的劍光,讓丹辰和靜塵面色大變。

「絕仙劍!」

靜塵一掌印在千里鏡上,沛然真火將這價值不菲的法器直接熔成一坨廢鐵,但還有一絲劍光在真火中遊走,所過之處火勁泯滅,無法奈何其分毫。

來自於千里之外隔空傳來的一絲劍氣,泯滅了火勁,如靈蛇般向著靜塵的手掌一竄,射透了他的掌心。

這個老道瞬間就是如遭雷殛,掌心之中出現一個細微但難以癒合的傷口,流淌出赤紅的鮮血。

時間是楚牧誅殺廣成仙門三人之前,丹辰感覺到千里鏡的傳訊,第一時間取出觀看,然後就發生了以上這一樁異變。

「師叔。」丹辰面色凝重地看向靜塵。

回應他的,是一張陰沉到要滴出水來的老臉。

出事了!

廣成仙門一行人絕對是遭到了公子羽的襲擊,並且對方動用了絕仙劍。現在,那一行人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

而且,時隔三年,絕仙劍再出,玉清道脈所有門派怕是都坐不住了。比起絕仙劍,這試探葉夢色的事情似乎都不怎麼重要了。

「似乎,前輩還有丹辰道友現在沒閒情在洛迦山做客了?」

楚牧拿著木劍,目露探尋之色,「還是說,在洛迦山過夜比起絕仙劍還要重要?」

那一絲劍光,楚牧和蕭十異也同樣看到了。楚牧更是知曉這千里鏡的另一邊是何人,知道在另一端發生了何事。

參與七宗聯盟的廣成仙門凌開,死在了半路上。

算上還沒被發現的楊玄明,因為刺殺嫌疑現在被制擘住的解璇音以及丹辰,七宗聯盟已經有四方或是被殺,或是被拉下了泥潭。

也就是太華山那邊力挺丹辰,否則這位聯盟組織者現在也要被暫時拘禁了。

盟友被殺,且自身還有嫌疑,現在的丹辰,還有閒情要進入洛迦山嗎?

楚牧平靜看著對方,想看對方會做什麼決定。

而在對面,赤色飛舟之上,靜塵老道面色陰沉,丹辰亦是皺眉凝思。

廣成仙門一行人是應丹辰之要求前來洛迦山的,並且他們還是盟友。說不定在凌開臨死之前,只來得及向他丹辰發出訊號,廣成仙門那邊也許已經通過宗門內屬於元始玉碟的分冊――金書,知曉了凌開等人之死,但還不知他們是被絕仙劍所殺。

於情於理,現在丹辰都該火速趕去尋找凌開一行人的蹤跡,第一時間處理此事。

「師叔,暫時先退吧。」丹辰傳音道。

現在這情況,該事急從權了。

「退。」

靜塵老道面色陰沉地握起受傷的手掌,道。

他一拂袖,便要進入飛舟之中,但也就在這時,站在大船上的楚牧突得氣機微微波動。

識海之中,崑崙鏡將元神帶回,楚牧和肉身和元神再度歸一。但在同時,御使絕仙劍所帶來的反噬也被一併承受,楚牧眼角微抽,一股恍如來自神魂深處的刺痛感席捲了身體,令得他的氣機微微波動,雙臂微顫。

這一瞬間的波動,轉瞬即逝,但這一刻的氣機異狀便是連藍盼都微微有所察覺,更別說不遠處的靜塵和丹辰了。

正要往飛舟之內去的靜塵腳步一頓,電光火石的剎那,他手掌一抖,從袖中飛出杏黃虛影,於空中一個招展,現出一面杏黃大旗。

這大旗其色杏黃,雖僅是虛影,卻有一種厚德載物,鎮壓大地乾坤的龐然之勢。

靜塵橫空挪移,手持大旗虛影一卷,頓時便有成千上萬朵金蓮現出,鎮壓乾坤,將蓮洋之中瀰漫起來的霧氣都一併鎮壓下來。

「杏黃旗下,便是玉玄,也無法感應到他的劍氣。」

抓住楚牧方才那一瞬間的波動,靜塵老道以突然出現的杏黃旗虛影封鎖四方,身影縱掠,如火神祝融現世,掌勢傾軋,炎火大掌向著楚牧一把抓來。

大掌未至,便有無盡的焚灼之感自肉身和元神中升起,站在大船上的眾人只覺心神如陷烈焰地獄,周身皆是無窮烈火,劇烈的焦灼襲遍全身,所有的念頭都被火焰所焚燒。

道台境界的老傢伙不顧臉面地出手,雖不至於下殺手,但這碾壓的掌勢,也足以叫人絕望。

他不但封鎖四方,更要讓楚牧無法激發木劍,束手就擒。

「哇呀呀,老傢伙發飆了。」

藍盼怪叫著跳腳,渾身散發出金剛琉璃佛光,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尊金人,竟然在掌勢中還生龍活虎的亂跳。

甚至於,他還要挺身去接這一掌。

「一邊去。」

楚牧一腳將這英勇的胖子給踢開,雙指一搓,木劍直接破碎,一道赤色的劍光如同一道劍刃,被夾在楚牧雙指之間。

他並指,赤色劍光如匹練般橫空划過,楚牧身後甚至隱隱出現一道披散著白髮的身影,同時並指向前點出。

無人能形容這一劍的璀璨,那划過的赤色匹練快到不可思議,在眾人眼中,這就僅僅是一道紅影,掠過長空。

他們的眼力、感知,完全跟不上這一劍的速度,也完全看不出這一劍的虛實。

他們就只能看到紅影閃過,劍光如匹練般橫斬大旗,將成千上萬的金蓮一掃而空,化作無數花瓣漫天亂舞,將那杏黃大旗斬成兩半,貫穿靜塵老道的胸膛,爆出一大蓬血光。

「咳咳咳――」

靜塵老道手捂胸膛,在空中連連後退,胸膛上的血光在空中潑灑,落到蓮洋之上竟是化作了烈焰,熊熊燃燒。

在這一劍下,境界高絕如道台武者,竟也是被直接重創,哪怕是那一桿大旗虛影也無法阻擋此劍。

或者說,如果沒有那杏黃旗的虛影,靜塵老道已是死在此劍之下了。

身受重創,靜塵老道渾身染血,但他卻是不見頹色,大喝道:「他沒底牌了。」

話音未落,丹辰便是瞬間暴起,水火之氣凝聚劍鋒,一道凝練陰陽水火的鋒芒直斬剛使用木劍的楚牧。

「師弟!」

蕭十異手持洞簫點殺,劍氣綻雷音,轟動雷鳴聲中,一道劍氣迸發,以狂暴之勢橫擋水火之鋒,凜聲喝道:「丹辰,你等竟然如此大膽!」

蕭十異事前如何都想不到這太華山的兩人當真敢出手,這般明目張胆,簡直就是無法無天了。

太華山事後,定然要遭報復。

不過事後是事後,就算是玉鼎宗那邊,也無法顧及到此時此刻的危局。

雷音劍氣與水火鋒當空碰撞,激盪的雷音電芒之中,水火崩潰,引起排空氣浪,轟發劇烈狂瀾。

也就在此時,洛迦山弟子之中突得有人向同門出手,爆發的氣勁之中,場面一頓混亂。

有一道魅影自水下飛出,真氣匯聚水勢滔滔,激烈洪流頓時轟撞在大船之上。

「楚牧!」

解璇音帶著濃濃戾氣出現,三寸金蓮在水面疾點,雙掌穿花,一道道水流如蛟龍般噬咬而至。

「殃雲天降。」

楚牧目光一掃,摩訶無量同樣引起激流,化水為掌,一道巨掌轟掣水龍,爆起激浪。

「嘭――」

怒流怒浪向著四方沖刷,大船甲板上的楚牧和藍盼被水流怒浪激起爆裂氣旋衝散,身在半空之中,突得又有一道焰光如流星般降臨。

「轟――」

水面上燃起熊熊烈火,被赤雀拉著的輦車現於空中,一道道赤氣形成飛鳥之狀,繞著輦車飛舞。

「雜種,你還想逃?」

輦車之中傳來冷厲的譏嘲聲,駕車的侍女一鞭揮空,發出一聲脆響,赤雀便拉著輦車一路急追,盯住那道飛掠的身影死不放手。

「殺楚牧的人,不會是我們。」

丹辰揮手震散瀰漫的氣勁,道:「哪怕玉鼎宗事後報復,也只能是報復,太華山不會理虧。楚牧的死,是因為雍州楚家的家事。」

「好一句不會理虧,」蕭十異冷然譏嘲道,「突然出手的是你們,促成這一切的也是你們,現在你竟然還說一句不會理虧。我還真不知道太華山是如此的不要臉。」

「還有你!」

漠然的雙眼帶著銳利的殺機,狠狠盯向解璇音。

「師妹,你還當真是一錯再錯,竟然在此時糾集弟子搗亂,甚至於還出手對付楚師弟。你當真是無藥可救了。」

「姓楚的毀了我的一切,我要他小命又如何?」

解璇音尖聲厲笑,本來端麗的面容之上充塞陰毒之色,「他楚牧一個外人,憑什麼插手本門之事,我又憑什麼因為栽贓陷害而被囚。你這賤人,憑什麼說我無藥可救!」

尖聲厲喝之中顯露的,是被逼到絕路的癲狂。這女人現在已經被楚牧逼到瘋狂,現在一心只想著報復。

「那你又憑什麼引狼入室,借外人之力禍亂宗門?」

蕭十異同樣沒有一絲顧及同門之誼的心思,柳眉倒豎,露出絲絲懾人的殺氣,「我給了你最後一點機會,若是你安心被囚,還可保得性命,但你卻是在宗門緊急之時強行脫困,那就怪不得我心狠了。」

「師妹啊,你當真以為是憑藉自己的能力悄然脫困的嗎?這周圍的弟子之中有你的追隨者,你以為我不知嗎?還是說,你認為自己算計得過楚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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