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阿巴阿巴——」

白雪池嘴巴使勁開合,一個勁地拍著楚牧的肩膀,示意楚牧看那青年的身後。

「我看到了,白師叔。」

楚牧無奈翻了個白眼,道:「你就不能用神識傳音嗎?別拍了別拍了,我看到誅仙劍了。」

被那青年背在身後的,赫然正是當初在歿神沙漠從楚牧手中溜走的誅仙劍。當初要不是突然出了異變,這誅仙四劍現在楚牧已經擁有其三了。

而那背著誅仙劍的青年,正是當初在歿神沙漠帶走誅仙劍的太衡天。

此時,太衡天正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楚牧,眉心的豎眼神光暗藏,欲要看清楚牧的根底。

然而未等他多看,他眼中的楚牧便是突然一花,赤紅的,猶如眼睛一般的豎痕占據了他的視線。

莫名的心悸在剎那間傳遍了太衡天的身體,他全身都在是過了電一般在顫抖,若非是背後突然出來一絲冰冷尖銳的氣息,也許太衡天現在已經是渾身大汗了。

「嗯?」

楚牧突得微微側過視線,眉心神光變得黯淡。

他感受著眉心的一點刺痛,心中思索之後,道:「當真是好生大膽,竟敢以神魂化身融入誅仙劍。我倒是有些小看你了。」

太衡天曾和楚牧出於同一境界,曾在歿神沙漠與楚牧各持一把殺劍廝殺,其本人可說是上清道脈當代弟子之中少有的天驕。

但是再如何天資卓絕,也拼不過楚牧這個開掛的。

楚牧有大把的時間去精進,去完善境界,能夠快速追上那些比自己年長的當代天驕,而太衡天雖有大量資源支持,有名師教導,但在境界的打磨、武道的領悟上,他就只能靠自己了。

一般來說,這需要大量的時間去水磨,就像玄天,他便是花了十五年的時間去打磨境界。

所以,在短時間內,太衡天是不足以追上楚牧還有琅嬛天這些人的。

但是,想要追上這些人,除了一步一步精進之外,還有其他方法。在堂皇大道以外,也不乏劍走偏鋒卻同樣可以抵達終點的小路。

太衡天現在便是走的小路。

「在令師以劍魄融合陷仙之後,世人也同樣是這麼說他的。」太衡天強行扼制住身體的戰慄感,不斷牽引那冰冷又尖銳的氣息入體,強做冷靜地道。

哪怕僅僅是一絲,連百萬分之一都沒有,相當微不足道的一絲,都讓太衡天感受到最極致的痛苦,這比之先前的戰慄更讓人難以忍受。

但這痛苦也在同時驅走了身體的戰慄,讓太衡天能夠直面楚牧。

這是當年玉玄走的路,也是如今太衡天走的路。

上清道脈的人使用誅仙四劍,不需要像玉玄那般極端,他們完全可以借殺劍之中屬於上清道脈的烙印掌控它,但若是他們複製了玉玄的方法,那也就變相複製了玉玄當年的精進速度,以殺劍反哺自身,磨礪自身,讓自身的實力十倍百倍的進步。

而代價便是,生命傾覆,只在頃刻之間。

也許是十年、百年,也可能就在下一瞬,什麼時候無法承受反噬,就什麼時候付出代價——生命的代價。

「太史公口中的當世英傑,聞名不如見面啊,」琅嬛天在這時輕啟櫻唇,聲音如清泉般清脆,「這樣的你,當真是令人難以相信歿神沙漠之時,你只是一個默默的旁觀者。」

細細算來,也該有近九年的時間了。當初在歿神沙漠中,公子羽悍然奪劍,太衡天與其激鬥,好不容易才守住誅仙劍,沒使得那一次的漁翁通吃。

那時候的楚牧,就是一個提前退場,躲在一旁養傷的普通弟子,雖有劍子之名,但在上清道脈諸人眼中根本排不上號。

可九年之後,太衡天卻是依靠著以神魂分體融合誅仙劍,才能夠與楚牧正面相對。

此時的楚牧,已是成了太史公口中的英傑,當世能與其並駕齊驅的同輩中人,不超過五指之數。

「到底是什麼,才能讓一個人出現這麼大的變化呢?」琅嬛天眉眼帶笑地問道,「楚道友,可否替我琅嬛解惑?」

她在懷疑,或者說很多人都在懷疑,懷疑楚牧和公子羽的關係。

尤其是上清道脈這邊,這麼多年來一直明察暗訪,就差把三島十洲翻了個底朝天了,可就是找不到公子羽的師承,甚至於連這個人的名號都找不到來源。

按理來說,就算公子羽再神秘,在上清道脈的大本營中,也該有點線索的。可上清十道找了近九年,發現唯一的線索,就是碧游宮玉璧之中留下的那個名字。

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所以,琅嬛天不得不懷疑,上清十道也不得不懷疑。

面對琅嬛天的詢問,楚牧只是微微一笑,道:「你猜。」

嫻靜的美人,天雲道的天驕頓時面色一僵。

這種場合突然來一句「你猜」,著實讓人有點繃不住啊。這時候難道不該打機鋒,來一點高逼格的談話嗎?

「你猜」是幾個意思?

不過琅嬛天到底不是常人,在微微一愣後,她立即又是掛起一絲笑意,輕笑道:「我不猜。比起猜,琅嬛更喜歡讓楚道友自己說。」

四周又是有一道道白光閃過,一道道人影從白光中出現。

白雪池見狀,以為琅嬛天這是要喚出刀斧手砍人了,當即便是「阿巴阿巴」地要站上前,護住楚牧。

結果那一道道白光中出現的身影,最強也就到道台三層,弱的更是直到蛻凡七變。

這些刀斧手有些不合格啊。

最重要的是,這一個個的看起來歲數都不算太大,至少感應氣機沒感覺到太長久的滄桑氣息,大概都年長也才五十多歲。

「這位白道兄,莫要著急,這些都是琅嬛邀來的客人。」

琅嬛天含笑道:「這一次,琅嬛靜極思動,想要入神州走一遭,見識一下神州大地在上清道脈離開的這些年,出了哪些青年才俊,這些個客人都是琅嬛專門派人發放請柬,請來的客人,與我,與楚道友都算是同輩。」

「阿巴阿巴阿巴——」

白雪池聞言,當即就是一連串地「阿巴」叫出聲來。

「白師叔。」

楚牧嘆了一口氣,把白雪池拉到後面。

他現在只覺得慕玄陵真該把白雪池的嘴巴給封死了,而不是只封了說話的能力。這樣子「阿巴阿巴」的,還真不如不封呢。

至少那樣子不丟人。

「這小妮子一點都沒有規矩,我是她道兄嗎?她該叫我『前輩』!」白雪池用神識傳音,使勁嚷嚷。

「上清道脈那邊以實力境界論輩,在那邊,道台境都是同一輩。」楚牧嘆息道。

蛻凡一輩,道台一輩,至人一輩,上清道脈的輩分劃分就是這麼簡單粗暴。要是琅嬛天到了至人,她見到白雪池都要叫「小輩」了。

這種常識對上清道脈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奈何白雪池這人除了劍和八卦,對其餘的都不是太上心,結果現在鬧笑話了。

「楚牧。」

出現在此地的一道道身影之中,有人沉聲冷喝,冰冷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怒火,森寒氣機直向楚牧湧來。

楚牧回頭看去,臉上立時掛上笑容,「這不是玄天兄嗎?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

如同天人一般無情無欲,完美無瑕的玄天,此刻卻是帶著一絲怒火,冷冷看著楚牧。

他自然是要怒的,因為當初在天水城一會之後,玄天看似目的達成,達到他預想中的完美肉身,但他在實力上弱了一絲,被楚牧逼走也是事實。

當時楚牧便預言,他日玄天必將重新找上自己,擊敗自己,讓心境徹底圓滿,這才能夠無憾地進入道台。

當時在那之後不久,楚牧去救回了君自在後,就直接返回了玉鼎宗,至此兩年半沒踏出玉鼎宗的山門,甚至於在兩年前就開始閉關突破了。

這就讓玄天有些坐蠟了。

他怎麼想,都想不到楚牧會避戰,一直呆在玉鼎宗內不出來。

而對於楚牧來說,玄天毫無疑問不是朋友。既然不是朋友,他根本沒必要抽出空來圓玄天的心境,有那時間他早點突破不香嗎?

所以兩年半時間過去了,楚牧道台了,而玄天,他在沒辦法的情況下只能斬卻那一絲遺憾,直接突破了。

然後在今日,二人相見了。

玄天見楚牧,那是心中有一絲怒火再度揚起,楚牧見玄天,則是面帶笑意,有著勝利者的從容。

他的眼中就帶著一個意思——「有本事打我啊」。

「看起來楚道友和玄天道友頗有矛盾啊。」

琅嬛天這時道:「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吧。楚道友,還有各位來此的朋友,既然你琅嬛邀請眾人來,是想看一看神州大地所處的人傑,比起我上清道脈是強是弱。在場諸位,若是能從琅嬛以及上清手上勝過一招一式,這次交易會上的物事,你可任取一件,代價由蓬萊商會付之。」

「楚道友以及玄天道友,你二人若是能勝過琅嬛,琅嬛可在不涉及個人道途、未來的情況下答應你們一個條件。相反,若是琅嬛勝之,二位也需付出相等的條件,以道心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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