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地一體,橫生枝節

幡對掌,力對力。

滄海動盪,冰川崩裂,二人激戰至深海,甚至崩裂了海眼,震盪起的氣浪和波流,震得分成兩半的北極冰川四分五裂。

若非有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在,此戰之餘波,甚至能令半個無量大海位置動盪。

毫無花巧地對抗,未曾施展過任何妙法進行防禦和卸力,楚牧道身之強悍,令得凌仙都都心中凜然,心知對方在肉身上造詣已是趕上了自己,他的「八九玄功」許是已經如楊戩那般,接近大成,近乎萬劫不滅。

而這,還不是楚牧的全力。

漆黑的深海之中,楚牧舞動大幡,滄海之力竟似加諸於其身,他一幡擊出,本就強悍的盤古幡又添無匹之力,一幡擊出,滄海激流轟然爆開,水靈之氣造化,竟似有一個水之世界在幡下衍生。

「咚!」

出手之時,蒼茫大海盡皆向著凌仙都施壓,令其如負滄海之重,使其被這一擊正面擊中。如洪鐘般的響動中,雄渾大力外放,形成的波紋將海水硬生生震碎成霧狀,凌仙都的身影如閃電般自深海中衝出,在天上連連翻了數十個跟頭方才停住。

「天地一體,他已是和天地共為一體,整個天玄界都是他的助力。」

凌仙都按著胸膛,如累及的凡人般喘氣,看著下方突然停滯的驚天浪濤還有四分五裂的冰川,心中訝意已是難以止住。

所謂天人合一之境,從先天境界開始就有講述,無論是何種修煉體系,越是向上,就越講究師法自然,哪怕是純修肉身,也有「人身小宇宙,天地大宇宙」的說法。便是邪門歪道,修的是煞氣濁氣,其本質也是天地間的一種氣,離不開師法自然。

到了凌仙都這等境界,已是能在動念間合乎天地,舉手投足間引動天地大力,萬般元氣以攻伐。

但是,便是如今的他,也只是借天地之力或是掌控天地之力,而非是和天地共為一體。

偏偏,現在的楚牧做到了。

本就強悍的功體,本就不滅的肉身,再加上天地之力,單憑力量,他便已經堪稱絕頂,幾乎可說是以力證道了。

「不錯。」

楚牧的身影從那凝滯的滄海中一步踏出,化天涯為咫尺,出現在空中。

在他身後,四分五裂的北極大地如時光倒流般重組,停滯的驚濤駭浪在短短時間內恢復平靜。僅僅是三息時間,北極冰川就恢復了原狀,恍如先前的激戰都是幻覺一般。

此時此刻,這北極大地和蒼茫冰海便是他的手足,任憑楚牧掌控。

而他本身,則是與天地共一體,便是沒有彌羅萬象陣加持,也可與這一方地域合一,將天地之力加諸於己身。

這既是道身之玄妙,已是三清意志融體後帶來的便利。

「天玄界內,有我無敵。」

楚牧帶著一絲莫名的感慨,盤古幡一卷,肆虐在北極大地上的混亂風暴化作了一小團,被攝到身前。

探手伸出,抓出了兩道不斷碰撞的流光,洛書與河圖在光芒中隱現,還有一片殘破的古鏡在一旁飄動。

先前他還只是在混亂風暴中橫行,現在的他,卻是已經能夠輕描淡寫地將風暴鎮壓,將陷入混亂的洛書河圖納入手中了。

如斯力量,如斯境界,也難怪可以將十二都天神煞大陣立起,也難怪敢說「無敵」了。

這方天地便是其助力,深埋在大地之下的煞氣也為楚牧所用,又通悉大陣玄妙,他當然可以立起大陣,困住敵人了。

現如今,凌仙都和陸壓便是瓮中之鱉,饒是他二人手段通天,也被困在十二都天神煞大陣中,難以逃離。

凌仙都便是有不死不滅的金身,在難以逃脫的情況下,也不過是溫水煮青蛙罷了。

無敵,當真是無敵。

「無敵,可不行。」

茫茫太虛之中,一道身影自混沌之氣內走出,露出奇古的衣著,不怒自威的面容。

「廣成子。」

光華閃爍,一個若虛若實的光明世界出現,一道恢弘的身影端坐在最高的殿堂之內,雄渾之聲傳盪虛空,「你這具化身,更強了。你的本體,應該也接近了。」

他心知廣成子之本體走的是純粹的仙道,現在應該還在設法自封,以免在成為源頭之前流失這仙道之水。上一次出現在天玄界外,是一具化身,這一次,也同樣如此。

這具化身的實力變強,只能說明一件事,那便是廣成子的本體正在接近天玄。

大變在即,這位元始座下大弟子,也是坐不住了。

「南極師兄慧眼如炬。」

廣成子向著對方微微頷首,而後將目光投向那不斷變大的世界,「對於那小輩,南極師兄怎麼看?」

「多寶可恨,但彼輩拘泥於七情六慾,亦是可笑,」長生大帝的聲音伴隨著雷鳴傳來,「與其相反,楚牧這玉清道首雖也有師門同道,但不懼犧牲,道是有情卻無情,此輩方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如今叫其成勢,若是不加以扼制,這天玄界便全成他的了。」

對於長生大帝而言,多寶道人固然強大,但其人的弱點也同樣明顯。

師門情誼,便是他最大的弱點。

這麼多年,多寶道人不斷轉世,不斷籌謀,還與長生大帝這昔日的敵人合謀,為的就是要復活同門。只要抓住了他這個軟肋,就不愁無法扼制。

所以,該如何選擇,已經很明顯了。

「善。」

廣成子一聲朗笑,「那今日,便助這多寶一次。」

他突然揮手,大袖若垂天之雲,捲動無垠虛空中的一道光芒,將其拋向天玄界。

那光芒如流星般划過虛空,淡淡的光影之中,顯露錦繡山河、浮黎蒼生,赫然乃是一方世界。

楚牧在回返天玄之時,就察覺到幾個體量遠不及天玄界,但同樣自成一體的小千世界正在靠近天玄界,依他估算,少則數月,多則一年,這幾個小千世界便將與天玄界碰撞、匯合。

而現在,廣成子以大神通推動了這一進程,將其直接和天玄界相碰。

「嗡!」

空間震顫聲中,從那似虛似實的光明世界中伸出一隻光芒大手,只見其撈取流光,將一個接近天玄界的小千世界納入掌中,同樣是向著天玄一扔,一道流星撞向了那膨脹的世界。

谷麧

三方世界碰撞,卻是毫無聲響,那兩個小千世界如同水滴融入大海一般自然,被天玄界給融入接納。

但在天玄界之內,卻是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

無量大海之上悄然多了兩片大陸,多出的空間擠占了海水,令得滄海生波,神州沿海怒濤頻起。

最為重要的是,天玄界再度擴大,天花板再度抬升,古仙們也進一步恢復了實力。

「走。」

北極上空,凌仙都和陸壓都是氣機一震,氣機越發恢弘,那陸壓更是境界向上攀升,原本就相當於至人的層次,如今竟是開始向至道進發。

他們二人當機立斷,便要趁著實力攀升,強行衝破這十二都天神煞大陣脫身。

哪怕這大陣之凶名赫赫,以楚牧如今的境界,也絕無法當真將其演化到極致,若是實力大進的二人一心想逃,還真未必逃不出。

可楚牧又怎會叫二人如意呢?

「走不了。」

縱橫交錯的劍痕從腳下迅速蔓延,眨眼之間便要布滿長空,楚牧伸手一拘,億萬道劍光如漫天流星般落下,天地之間一片肅殺。

他一步踏出,身影如夢似幻,宇宙之道,時空之法皆在動念間施展,輕而易舉地追上二人。

大羅天外張,一片混沌天地籠罩了周遭,陣中再演天地,形成雙層空間牢牢鉗制。

然而,就在此時,七色寶光從外界刷入,刷破了重重疊疊的空間,破入了大羅天之內。

一株七色寶樹刷開了空間,向內一卷,將兩道身影捲入七色神光之內。

楚牧出手,盤古幡以破碎乾坤之勢壓下,億萬道劍光席捲而來,將七色寶光不斷破滅。但那七色寶光卻是不正面與盤古幡衝突,而是極盡演化之妙,倏然來往,向著外界快速收縮。

且在這時,寶光中的凌仙都眼中一厲,陡然按向陸壓,聚氣一按,一化,竟是將那道模糊的身影化作了一道如血紅琉璃的氣刃。

天羅化血神刀!

這一下,便是陸壓不現真身,楚牧也知曉他在明面上的身份是何人了。

——天羅教教主天羅子。

凌仙都將陸壓化身煉化成天羅化血神刀,抖手一刀斬出,天地皆赤,滔滔血海化作刀光斬向楚牧,而他本人則是將朱紅葫蘆收下,被七色寶光帶著衝出大陣。

「多寶!」

震怒之聲從刀光中傳出,但無法阻止刀光所向,滔滔血海所化之刀瞬間便將楚牧淹沒,而後

「轟!」

蒼穹上湧現出浩大血色波流,天羅化血神刀由內向外爆破,血色染紅了青天。

楚牧從血色波流中走出,手中大幡一搖,便將血流向內收攝。

「多寶道人的第三身,隱藏在太清道脈的那個人嗎?傷勢好得倒快。還有那兩個」

他抬頭望天,似要穿過空間的界限,看到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第三個化身,在一天半前才被道可道重創,被迫舍下太極圖求生。就算其傷勢恢復得再快,就算他手持七寶妙樹,也絕難一舉刷破重重疊疊的空間。

之所以會讓凌仙都得以逃出生天,還是因為天玄界的上限再度拔升,讓其實力再度攀升之故。

楚牧自然是知道何人在給自己使絆子,現如今能給他製造困難的敵人,不外乎就是那幾個了。

『長生大帝,還有廣成子距離他們二人進天玄界的日子,也是越來越近了。武道的時代,也差不多要定下基調了。』

是他楚牧技高一籌,還是那些舊時代的殘黨捲土重來,勝負揭曉之日已是不遠了。

楚牧橫震大幡,清光繞體,顯現三種不同氣象,混沌之氣席捲蒼穹,從北極大地向外擴張,蕩滌天玄,向天下人宣告勝者。

無垠血海之上。

慕玄陵目光一動,看向那血蓮上的模糊血影,「大局已定。」

哪怕是在這血氣滔天的空間內,他都能感應到道氣席捲天下,屬於楚牧的氣息滌盪四海九州,勝負如何,已是不能夠再明顯。

兩道劍光恰在此時,穿破了空間,飛到血影之前,繞著他不斷盤旋,發出錚錚劍鳴。

阿鼻元屠,也是回來了。

也在這一瞬,太上魔尊身影陡然化虛,四九之數再現,「天道」再展。

他在玄天身上重生,失去了修為,失去了功力,但那境界卻是未失。太上第三刀,不以招式為基,不以意境為用,也不以力量為主,只將身體化道,斬出一道,斬出一道。

這一招,正是太上魔尊專門為自己所創,是能夠在任何時候都使出的一擊。

四十九道天道之刀縱橫交錯,刀光所向,赫然正是慕玄陵的所在。

連楚牧都難以閃避的一刀便落在慕玄陵身上,將屬於太上魔尊的道,將他的意志傾注在這個合適的對象上。

哪怕到了此時,太上魔尊也依然沒被危機感所影響,他依然做出了最合適也最正確的選擇。

以「天道」斬慕玄陵,不但能夠去一大敵,甚至還能收慕玄陵為己用。這位曾經的玉鼎宗主,玉清道首的有力競爭者,將作為太上魔尊重生,令其東山再起。

「可惜。」

一聲嘆息,卻在此時從慕玄陵身後傳來。

一道身影,從漫漫血海中升起。只聽他道:「可惜太上魔尊你修為大減,感知也受限於玄天的層次,竟是沒有察覺到虛假。」

慕玄陵從血海中升起,露出一絲狡猾的笑容,道:「論心境,我確實是不如你,天下間也該是無人能超過你,但若論陰險狡詐,我還是有些自信的。」

太上魔尊怎麼都不會想到,這慕玄陵從一開始就用了李代桃僵的伎倆,真正的他,其實一直都藏在暗中。

「此乃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啊。」慕玄陵笑道。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