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光滑如鏡的青石板路,張宣望著兩邊的老房子,忍不住問鄧達清:

「在這樣的地方開飯店,能有生意嗎?」

老鄧回答:「生意確實一般,吃飯的人都是附近幾條巷子裡的熟客。

要不是錢世立手藝了得,那破飯店早就沒活路了。」

張宣困惑說:「他父親都失蹤這麼多年了,按道理…,應該回不來了吧…」

老鄧也這樣覺得:「你說的沒錯。錢世立其實心知肚明,一個大活人無緣無故消失十多年了,還怎麼回得來?

可他不忍心搬地方啊。畢竟那小飯店是他父親開的,是他那過世的媳婦一生精血所在地,更是他老母親的精神寄託。

你是不知道,她母親天天盼著丈夫回來哎。」

路過一戶人家時,張宣發現有一對夫妻在門口打架,場面熱鬧,打的挺凶。

em…,不,這麼說不對。。

算不上是夫妻打架,完全是男子單方面拽著女子頭髮在地上狂揍。

女子本能地雙手護頭,不敢還嘴,不敢還手,任由男人拳頭如雨點般地落下,任由男人罵罵咧咧。

女子就知道哭,大哭,傷心的哭…

悲天憫人的樣子聽得人不落忍。

見張宣和老鄧停下來看著自己,男子立馬瞪眼大罵:「看什麼看!沒見過打自己老婆的?」

老鄧試著勸解:「一個大男人要有氣度,不要對自己老婆動手動腳,有什麼不對可以好好說…」

「叼,你學咩人做乜Hi架兩啊,你以為你系邊Hi個!滾!不然連你們一起揍!」男子脾氣非常火爆,一點就著,甩手就把旁邊的椅子朝兩人砸來。

哐當一聲!

兩人見機閃得快,椅子砸空了,砸在地上斷了一隻腳。

他娘的,忒囂張了點!

過路看一眼都看不得了?

只看一眼就敢吹鬍子瞪眼,張宣不能忍。

就在張宣打算動手時,老鄧已經衝過去了。

哧溜一聲兒,老鄧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衝過去了。

張宣怕他體格吃虧,也不猶豫,跟著一個飛腿踹過去。

男子看起來高大威武,但壓根不扛揍,身體比嘴巴實誠多了,幾下幾下,就被打得抱頭縮地上大喊「救命!」…

「呵!原來是個孬種!就知道揍娘們,揍娘們算什麼本事?以後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老鄧氣不過,又是一巴掌掀過去,最後吐口唾沫星子,扶扶眼鏡走人。

張宣瞅瞅已經呆愣的女子,也拍拍手跟著老鄧走。

步行20來米遠,張宣謹慎地回頭望望,見男子沒追出來,心一松就打趣道:

「我說老鄧,你剛才也太勇敢了,就是撿磚頭有失風範。」

老鄧呵呵直樂,一副特別斯文的樣子講:「咱又不是傻子,那大塊頭明顯比我強壯,沒磚頭我可不敢上。」

張宣探頭問:「我要是不在呢?」

老鄧理直氣壯地回:「那我就當作沒看到啊。」

張宣無語,「就讓人白兇相了?」

老鄧說:「這有什麼?人嘛,活著總有不順心的時候,忍忍就過去了,退一步海闊天空。」

張宣眼皮跳跳,瞬間服氣!

良久才豎根大拇指道:「老鄧,你太媽的有才了!把欺軟怕硬說得這麼藝術。」

老鄧不以為意,笑著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天天樓上呼哧呼哧地練習拳擊,打一兩個人應該不成問題,這就是我剛才出手的底氣所在。

媽的哦,你是不知道,我老鄧最看不慣打老婆的男人了。

小時候我那老父親也愛動手打我老媽子,我有一次拿刀硬剛了一回,我那父親啊,後面十多年變了個人似的,特別溫馴,可惜就是死的有點早,哎…」

「……」

張宣無言以對,都不知道怎麼安慰。

趟過直路,來到一個拐角時,老鄧突然拉著他跑了起來。

面對突發情況,張宣一臉懵逼,跟著一邊跑,一邊問:「這是怎麼了?」

等到跑過那個兩層樓的木房子,老鄧提醒道:「你仔細看,過拐角時,大家都在跑。」

張宣側頭,不看不知道,嚯!一看還真是這樣。

一夥5個半大小子,在直路上還慢吞吞地晃蕩,一到拐角就飛奔似地跑了起來。

那些孩子嘴裡還發出「哦嚯哦嚯…」嚇人的聲音。

打量一番木房子,張宣問:「有哪裡不對麼?」

老鄧跟著看一眼木房子,嘮嗑道:「這是陰宅。」

陰宅?

張宣心中莫名一緊:「裡面不是住了人嗎,那門口不是有個人在吸老旱煙嗎?怎麼就成陰宅了?」

老鄧告訴他:「據說啊,我也是聽說的,那吸旱煙的小老頭是一個手藝人。

早年間出門謀生不在家,回來時發現父母都病死了。他是個孝子,說生前沒照顧好父母,死後要照顧好他們。

於是屍骨沒下葬,而是塑成金身放在神龕上,日夜焚香禱告。」

張宣聽得身子發冷,「沒人管?」

老鄧搖搖頭:「管肯定是管過的。可人家就一單身漢,為了這事婚都不結,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怎麼管的過來呢?」

張宣語塞,這種老頑固社會上似乎有不少,於是趕忙轉移話題道:

「我們還要走多久?」

老鄧說:「快了,前面拐兩個彎,再走百來米就到。」

這時張宣感覺背後有點涼,一個跨步越過鄧達清說:「老鄧,等會回家我們換條路走。」

老鄧大笑:「張宣,瞧你個慫樣,你怕了?」

張宣反問:「你不怕?」

老鄧說:「白天不怕,晚上怕。以前晚上我都是走另一個出口的。」

張宣建議:「以後白天也走另一個出口吧,小心剛才那男子報復。」

老鄧若有所思,「你說得在理,以後我一個人不走這邊了,繞彎走那邊。」

錢世立的飯館藏在一個老舊巷子裡。

從外表看只是一幢低矮的平房,與民居無異,在羊城的私營飯店裡,壓根排不上號。

飯館左邊是一家賓館,招牌很小,規模也不大。

飯館右邊是一家布匹店,門口掛著十多套定製西服,裡面還有個裁縫在給客人量身子。

快速掃一眼周邊,張宣目光最後停在了飯館門口的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70多歲的樣子,坐在輪椅上曬太陽,神情痴呆。周身上下倒是蠻幹凈的。

旁邊有一個護工,端個碗蹲在一側,用調羹小心翼翼地給老太太喂食,動作溫和,聲音輕柔,一副極有耐心的樣子。

張宣悄聲問:「這是錢世立老娘?」

老鄧小聲說,「可不是麼。這老太太不論颳風下雨,每天都要坐在門口等她老公回來,十多年來天天如此,也是個痴心的哎。」

小飯館門臉不大,裡面就6張桌子。

可能還沒到飯點的原因,就兩個客人,顯得有些冷清。

此時,錢世立正和一個青年男子圍在一桌八仙桌上喝茶聊天。

見到張宣和老鄧進來,錢世立和青年男子立馬站了起來。

青年男子偏頭偏腦,「喲,稀客啊,老鄧你今天怎麼捨得來了?」

老鄧同兩人很熟,側身拉過張宣,笑呵呵開口道:「我是帶我老闆來打牙祭的,老錢你今天要拿出看家本領才行。」

隨後老鄧指著青年男子調侃:「許海志,是個二代,除了對香江一個小明星上心外,平日裡和我一樣,都是在單位上混吃等死的貨。」

張宣有點詫異老鄧的口風,這麼不客氣?

看來這姓許的和老鄧是非常要好的哥們。

隨即伸手:「你好,張宣。」

許海志熱情地握著他的手,問:「大老闆你好,喜歡女明星嗎?」

張宣,「……」

就沒見過這麼不靠譜的。

錢世立看不過眼,直接踢了一腳許海志:「收起你那一套,第一次見面別把人嚇到了。」

許海志拍拍褲腿,不以為意地笑說:「能和老鄧玩的來的人,不會是小心眼。」

老鄧應聲,「那肯定的,要是小心眼,我就不把他介紹給你這個痞子了。」

招呼張宣和老鄧落座,倒杯茶,錢世立就問兩人:「想吃點什麼?」

老鄧看向張宣,「張宣,你先來。」

花了40分鐘才走到這,張宣也懶得客氣,不拘束地說:「來個脆皮燒肉,來個阿一鮑魚。」

隨即又問:「店裡有鮑魚嗎?」

錢世立頷首:「放心,有。還想吃點什麼?」

點了兩個菜,張宣識趣地看向老鄧和許海志,「我夠了,問問他倆。」

許海志丫腿坐在條凳上,舉手道:「我來我來,我要吃狗鞭,我還要吃爆炒豬腰子。」

張宣,「……」

老鄧似乎習慣了,開懷大笑。

錢世立笑道:「狗鞭我給你收藏有,不過豬腰子得去現買,不知道這時候還有沒有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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