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城,新式小樓四樓。

本來是用餐時間,菜都擺桌上了,熱騰騰地冒著熱氣。

但阮得志一家三口卻坐在沙發上怔神,看著楊國庭帶回來的報紙不敢置信。

見女兒、女婿對著報紙發獃,見寶貝孫女也窩在邊上發獃,楊國庭忍不住探頭看看新聞標題。

隨後問楊蔓菁:「怎麼,你們認識這人?」

楊蔓菁沒反應。

楊國庭蹙眉,右手在楊蔓菁跟前樣了樣,重複問:「你們這是怎麼回事,今天怎麼都傻了?認識報紙上的千萬富翁不成?」

楊蔓菁眼睫毛跟著爺爺的手顫抖不停,這次終於反應過來了。

認真地回答說:「爺爺,這人我們認識。。」

楊國庭驚訝地看看沙發上的三人:「還真認識啊?」

楊蔓菁此刻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還有點呆頭呆腦:「不僅我們認識,爺爺你也認識。」

楊國庭更驚訝了:「我也認識,他是誰?我身邊出了個千萬富翁我怎麼不知道?」

這時楊迎曼終於緩過來了,接過話茬道:「爸,是張宣。」

「你說什麼?這千萬富翁是小張?那個跟我下過象棋的小張?」

楊國庭算是有見識的了。但此刻還是嘴巴大張,還是一頭霧水,感覺自己大半輩子的所見所聞不夠用了。

楊迎曼點頭說:「對,「風聲」就是他寫的,這事情我們早就知道。」

認真觀察一會女兒的神情,見不是說謊,楊國庭沉默了。

他不客氣地伸手拿過報紙,走到一邊,戴上老花鏡開始閱讀這則新聞。

其實這則新聞楊國庭早就看過。不過那時候就是圖一熱鬧,看得匆忙,大致掃一眼就算完事。

但此時此刻,楊國庭看得相當緩慢,幾乎是逐字逐句地在看。

生怕錯過了什麼似的。

十分鐘左右,楊國庭放下報紙,抬頭問旁邊的女婿三人:「這人還真是小張?」

阮得志回答說:「就是張宣。前幾天我和蔓菁還去了他那一趟,他在寫新書。」

楊蔓菁及時插嘴:「對,這事小十一也知道。」

楊國庭這次相信了,但還是無語了好半天。

半晌感嘆道:「去年下象棋時,我就跟你們講過,這小張做事沉穩、胸有丘壑,是不凡之人。

現在果然應驗了。

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誒,太祖說的真對,真是了不得!」

又拿起報紙看一遍,臨了臨了,楊國庭問楊蔓菁:「小十一知道小張的事?」

「知道。」楊蔓菁這樣回答。

楊國庭接著問楊迎曼:「那蘇進和秦月明兩口子知道這事嗎?」

楊迎曼一臉困惑,不知道老爺子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同阮得志對視一眼後,搖頭說:「應該不知道。」

楊國庭摘下老花鏡,放眼鏡盒子裡,笑了。

說:「你們可以告訴蘇進和秦月明,要看好小十一。」

楊迎曼這回聽明白了,緊著追問:「你是說小十一會對張宣?」

楊國庭起身,來到餐桌邊,坐下說:「小十一從小就討喜,這丫頭我從小觀察到大,我比你們了解她。

小時候吃蘋果要吃最紅、最大、最好的那個,要是沒吃到,其它蘋果她能做到看都不看一眼。」

聽聞這話,一邊的楊蔓菁捂嘴大笑,歡快地笑。

見狀,知女莫若母,楊迎曼瞬間懂了,哭笑不得地開口:「看來已經遲了,沒必要提醒了。」

回憶一番小十一這次去中大的表現,阮得志也是後知後覺。

楊國庭問女兒:「那秦月明似乎不待見小張吧?」

要是擱以前,楊迎曼肯定會幫著秦月明說好話,把一些東西圓過去。

但現在想到那已經一步登天的外甥,她沒有遮掩:「月明的眼光很高的,那時確實看不上。」

楊國庭樂了,玩味地說:「自古英雄出年少,莫要問出處。

呵呵,以前小張是鄉下人,被人看不起,這回啊,看人家能不能看得起她們吧。」

楊迎曼聽到這話整個都好了。此刻臉上滾燙滾燙的,想著以前老爺子總是勸自己跟得志回湘省過年,自己總是不願意,現在腸子都悔盡了。

楊迎曼這一刻非常佩服老爺子,姜還是老的辣,只是後悔也沒用了哎。

....

中大。

教師公寓一樓,從外面回來的張宣,把一摞報紙丟鄧達清跟前。

就嘚瑟道:「瞧瞧,老鄧你瞧瞧報紙上是怎麼誇我的。以後呢,對我態度要好點,別動不動就吹鬍子瞪眼。」

老鄧沒理他,開始翻看報紙。

看完這份看那份,看完那份看這份,許久後,他直接把張宣拉到門口,指著屋裡樂呵呵地講:

「我知道你小子不爽利,那就請你往我屋子裡瞧一眼,看我屋子裡蓬蓽生輝了沒。」

「呸!老鄧你等著。」張宣氣結,蹭蹭蹭地直接上了二樓。

目送背影離去,老鄧更樂了,嘴裡念叨:「這小子...」

坐下又翻看了會報紙,老鄧扶扶眼鏡,自言自語說:「厲害...」

....

阮秀琴來電話了。

一接通,那邊就傳來一個祥和的聲音:「滿崽,報紙上說的是真的嗎?」

張宣非常意外:「老媽,兒子這麼有出息,您老就不激動一下的麼?」

阮秀琴眼中帶淚,溫溫笑說:「媽激動過了,激動了一上午,還激動了一中午。」

接著她問:「滿崽,你什麼時候回來,媽想你了。」

聽不到這話,剛才還歡樂無比的張宣一下就難受住了:「還得等一陣子,我這邊還有一些重要事清要處理,實在脫不開身。」

「好,有事你就先忙事。」這問題阮秀琴其實早就問過一次,也知道會是這個答案,只是剛才情難自禁,又脫口而出問一遍罷了。

想到什麼,張宣問:「老媽,現在村子裡是不是都知道了?」

阮秀琴顯得非常高興:「知道了,都知道了,我滿崽有出息,媽真是開心。」

張宣頭疼,憂愁地說:「都說財不露白,您老的安全問題...」

沒想到阮秀琴對此早有準備:「不用擔心,現在你姐姐和姐夫一家三口跟我住,還多養了一隻狗看門。

晚上啊,前門一隻狗,後門一隻狗,安全的很咧。」

老媽英明,張宣瞬間放心了。

接下十多分鐘,許久沒嘮嗑的母子倆說了許多體己話。

某一刻,聊的興起的阮秀琴突然中斷談話:「滿崽,你現在身份不一樣,肯定有很多人會打你電話,媽就不占用你太多時間,等你回家,我們母子再好好說說話。」

「嗯,那您在家要注意保養身體。那些農活能不做就不做,家裡不缺這點東西,健康最重要。」

「誒,媽曉得個,那掛了。」

掛完電話,張宣靜了靜,隨後攤在沙發上打電話接電話。

就這樣守寫電話忙了一下午。

有一個算一個,只要知道消息的人都打電話來恭喜,把他累得夠嗆。

真他娘的,他以前都不知道自己和這麼多人交好。

最後一個電話,張宣留給米見。

也不知道米見看沒看報紙,心裡這麼般想著,手指在一通按。

響三聲,就被接通了。

「喂」是米見的聲音。

「是我。」張宣說。

『我知道。」米見如是回答。

張宣有些詫異,隨即高興地問:「你一直在等我電話?」

米見望了望廚房方向,輕輕抿嘴,微笑著沒說話。

等了十來秒沒等到回復,張宣以為劉怡來了,試探著說:「我是陳日升。」

米見低頭笑了,告訴他:「報紙我看了,恭喜你。」

張宣期待問:「這一路走來真心不容易,你打算怎麼個恭喜法?」

米見目光落在窗外的梨樹上,想了想,說:「我請你吃糖怎麼樣?」

「糖?」

「嗯。」

張宣好奇:「什麼樣的糖?」

米見說:「紙包糖。」

成功打開互動的第一步,破天荒啊!

張宣此刻快樂的像一隻小鳥,忙不迭地說:「成啊,你送的東西我都不挑,我只挑一點,要吃最貴的。」

米見莞爾一笑,餘光瞥一眼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靠過來的親媽。

就道:「那先這樣,我現在就去給你買,改天再聊,拜拜。」

張宣急忙挽留:「別啊,好不容易打...」

嘟嘟嘟...

得,這姑娘已經掛了。

張宣放回聽筒,再次拿起聽筒就還想撥打過去。

不過才按一個鍵就停住了。

在他的認知里,米見一直是一個非常體貼、非常講究、會換位思考的女人。

通常不會這樣。

除非遇到突發情況,比如說劉怡來聽牆角了。

心有靈犀地想通這點,張宣又把電話放回原位。

米見來到門口,換鞋。

劉怡問:「見寶,你要去哪?」

米見回答:「去陳日升那裡一趟,馬上就回來。」

說完,米見開門走了。

劉怡送到屋外坪里,直到女兒走出師專大門才返回屋中,對丈夫米沛說:

「見寶以前從來不撒謊的,這一年已經是第三次撒謊了。」

米沛沒做聲,認認真真雕刻。

劉怡坐下又說:「張宣找她三次,就撒三次謊。」

米沛這回有反應了,放下刻刀,也是挨著坐下,倒杯茶喝一口,又喝一口,接著再喝一口,然後又又又喝一口

劉怡白了眼:「你去忙吧,別到面前礙眼」。

米沛笑著起身,真忙去了。

劉怡跟著看了會丈夫的雕刻手藝,某一瞬間,她想起什麼,轉身拿過茶几上的報紙開始查看。

邵水橋附近,根據記憶找到一家比較大的糖果店,米見一進門就有老闆娘熱情地招呼:

「閨女,買點什麼?」

米見眼神四處瞟了瞟,說:「買紙包糖。」

老闆娘把她帶到右邊區域:「紙包糖都在這裡,有十多個品種」

說著,老闆娘很有耐心地幫她一一介紹不同品種的價格。

末了問:「你要買哪個品種?」

米見指著最裡面的紙包糖說:「我買最便宜的。」

老闆娘臉一垮。但這閨女實在是養眼,又把笑容撐了起來。

熱情洋溢地拿過一個袋子開始抓糖:「好咧,你要買多少?」

米見連忙叫停,不好意思地說:「我這是幫朋友買,那朋友有偏好,只喜歡六個顏色的紙包糖。」

老闆娘臉一垮,比之前更垮了。

但瞄一眼米見的氣質長相後,老闆娘再一次把鬱悶壓了下去,開始根據米見的喜好幫著挑六個不同顏色的糖。

8月1日,京城,人民文學會議室。

ps:求訂閱!求月票!

(今天10000字完成。)

能悄悄求個打賞嘛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