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格蘭瑟姆兄準備得很是充分。

即便元姍明顯沒有提前告知還有兩人掠陣,這位依舊很快把晚宴協調好。

甚至在客人們落座後,還很是乖巧的揮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感謝款待。」

作為領導,元首席也是體現出了強大的定力,笑眯眯的叉起一塊烤肉填到嘴裡。

對此付前其實還是頗為遺憾的。

來之前他還有些好奇,格蘭瑟姆身為血族,餐桌上會不會有什麼血豆腐之類的東西。

可惜一圈看下來,完全沒發現類似的獵奇食品。

不過格蘭瑟姆的廚師,無疑水準相當不錯。

尤其元姍吃的那種烤肉,堪稱金黃酥脆,香氣四溢。

以至於付前連吞數塊,一臉陶醉,完全沒有說話的意思。

現在是領導發揮的時刻,自己作為顧問,三策給完,只需要坐著撐場面就是了。

「我之前聽說,古拉德家族的半神艾姆波來到了上京?」

而果然不負眾望,元姍一邊把噴香的烤肉填到小嘴裡,一邊已經是笑著問道。

「……確實,就在前段時間。」

格蘭瑟姆聞言,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驚訝。

「元首席要找他嗎?艾姆波平時不怎麼離開住處,我可以派人去看一下他在不在。」

「暫時不用了。」

元姍笑容不減。

「我會直接去拜訪他的。」

……

聽完元姍的話,格蘭瑟姆忍不住望了一眼旁邊的付前和蘇糕。

可惜的是這兩位里,付前正心無旁騖的享受晚餐。

而他旁邊的蘇糕,似乎因為桌子上沒什麼甜點,整體有些興趣缺缺。

但即便如此,她同樣眼觀鼻鼻觀心,對格蘭瑟姆徵詢的目光毫無反應。

而很明顯,她跟付前的做派,反而對格蘭瑟姆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壓力。

「我能問一下,元首席找他是什麼事嗎?」

最後這位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

「沒有太多事情,只是最近上京有些不太安穩,想讓這位半神幫個忙而已。」

「是……嗎,這我倒是沒有聽說。」

格蘭瑟姆表情終於僵硬。

「元首席難道是指天上那次異象?」

「不止一次。」

元姍沒有否認。

「不過別擔心,任何邪惡都將被繩之以法。」

「而我們也從不牽連無辜的人。」

看著格蘭瑟姆,元姍似笑非笑。

「當然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古拉德的人,都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

此話一出,空氣宛如凝固。

格蘭瑟姆臉上優雅已經不在,笑容假得就像粘上去的。

而元姍直視著這位的臉,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

「那是當然的……我們既然在上京,必將貢獻一份力量。」

將近十秒鐘後,格蘭瑟姆終於調整好了姿態,恢復了一臉微笑。

「我也是。」

這位話音剛落,旁邊的付前也是咽下嘴裡一片熏魚,隨意的附和了一聲。

然而這輕飄飄的三個字,聽到格蘭瑟姆耳朵里卻是有些驚心動魄。

再度沉默數秒後,他下意識的看像蘇糕。

可惜後者依舊是毫無反應的坐在那裡,跟之前相比沒有任何變化。

而這份毫無變化,與付前的話交相呼應,卻是形成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所以說嘛,氣氛組從來不需要咋咋呼呼的,蘇執閻的這番表現就非常到位。

付前在旁邊默默點了個贊。

……

毫無疑問,格蘭瑟姆壓力很大。

一地首席,書店老闆,休假殺神,宴會上的三巨頭,以截然不同的姿態,成功營造出了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以至於一向八面玲瓏的他,再開口時也是聲音乾澀。

「請相信,古拉德的所有人員,從來都是一樣的看法。」

「我們絕不容許,有擾亂上京安全的情況出現。」

這位說話的語氣,堪稱字斟句酌。

「那就好……」

元姍的表情看不出變化。

「你們應該都是習慣晚上活動?那我就明天晚上去拜訪艾姆波好了。」

……

曲終人散,賓主盡歡。

晚宴結束離開的時候,付前非常確認格蘭瑟姆已經領會到了精神。

然而元姍那邊,臉色卻也不是那麼好看。

「這群傢伙還真是頑固。」

一路沉默,直到開出好一段距離後,元姍才放慢車速,接著長嘆一聲。

「就算是格蘭瑟姆,在家族利益面前,看上去都下定決心隱瞞,賭我只是在虛張聲勢啊。」

「是嗎?為什麼不能是這位兄弟震懾之下,深刻認識到錯誤,準備悄悄處理乾淨,為你分憂?」

「格蘭瑟姆剛才的說法,跟上次沒有任何區別。」

元姍再度搖頭。

「我已經很清晰的傳達了明天艾姆波會死這個信息。」

「這種情況下,他已經沒有悄悄處理的必要,直接承認問題,並表示會妥善解決,才是一個合理的姿態。」

「亦或者他認為這是一場誤會,好好解釋這段時間的異常表現。

「又不是三歲小孩,他心裡應該非常清楚,鑒於之前的姿態,這會兒再這麼說我的理解會是什麼,但他還是這麼說了。」

「明顯是準備嘴硬到底的樣子。」

「中策果然沒那麼奏效啊!」

「誰說的?」

蜷在副駕駛位置的付前,此刻正一臉的心滿意足。

「這位確實是沒有承認錯誤,但誰說中策沒有奏效?」

「什麼意思?」

元姍聞言微微皺眉。

「不承認錯誤,並不等於會頑抗到底,說過了要把古拉德當一個整體看待。」

「這位格蘭瑟姆老哥,看得出來是位妙人。」

「除非是他自己有想法,否則背鍋這種事情,平白無故乾的機率不大。」

「古拉德內部,目前看來也不是鐵板一塊。」

「所以你給的死亡時間線,是一定會傳到那位原初推動力耳朵里的。」

「而這個整體,必定會因此做出反應,評估可信度與風險指數。」

「極限施壓,直到結構破壞,要給他們一點時間。」

「給持有不同意見者,掌握更多話語權的時間。」

「這種情況下,就算整體因為壓力變得激進,也會有人幫忙扯後腿的。」

付前看著車窗外的一輪圓月。

氤氳的夜空中,看上去居然是有些暗紅。

「今天晚上,可能會很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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