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被安頓在雅間的江瑟谷,心裡絲毫沒有騙人的忐忑!
她早就想好了。
以宋玉慧的聰明,自然不會任由自己栽贓,定會尋大夫前來替她診治。
一般的大夫哪有太醫的話更令人信服!
而她也想趁機讓太醫診診脈!
若太醫能診出她體內的毒,正好能將中毒一事賴到宋家。
一來,避免了打草驚蛇;二來,宋家就得替她尋醫問藥解毒;三來,宋玉慧秀外慧中的名聲便要就此敗落;四來,她就不信宋家經此一事,還能不好好教誨一下家中的頑兒劣女!
可謂是一石多鳥!
妙哉!
這還是兩世加一起,江瑟谷第一次在宋家人面前這麼揚眉吐氣!
這感覺……痛快!
自然,若是太醫沒有診出她體內的毒,今個兒,宋玉慧蛇蠍心腸的名聲,也斷然跑不了!
她暗暗握了握手心,心裡又嘀咕起顧松寒。
這人究竟誰?
又為何如此幫她?
沉思間,顧松寒已領著險些丟了半條命的軍醫步入雅間。
雅間內,除了江瑟谷主僕兩人,宋家幾個姑娘也在內。
見顧松寒領著大夫進來,宋玉慧盈盈上前。
先是行了一禮,方輕聲說道:「顧公子好快的腳程,只是我見大夫似是有些疲累,不如先讓大夫稍作休息。
恰巧家弟前去尋的太醫還未趕來,也算是為了公平起見,待太醫來了再為江家六妹妹一同診治!」
顧松寒看了一眼吹鬍子瞪眼的軍醫,方才在路上,他已經將事情交代清楚,軍醫也有所準備。
可要當著太醫的面做手腳,軍醫可有成算?
老軍醫頓時氣上加氣!
他一把年紀,被人夾在腋下,被迫跟著飛檐走壁一刻多鐘不算,竟還被質疑醫術!
要不是看在這小子說過幾日會給他帶宮裡的紫金泉酒,他才懶得走上這一遭!
哎呦,他一身的老骨頭哦,都快跌顛散架了!
「小丫頭說得在理,容老夫歇上一歇,也免得等會診錯脈便不好了!」
而然,他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二姐,傅太醫來了!」
老軍醫看著氣喘吁吁,髮髻都被顛歪了的狼狽太醫,心裡霎時暢快了。
「即如此,便快些給江六姑娘診脈吧!」
顧松寒說罷,便晲了一眼老軍醫。
老軍醫上前切脈。
起先他面上並無表情,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眉目愈發凝重……
「你這老頭究竟行不行啊?把個脈把這麼長時間,莫不是在拖延時間,意圖不軌?」
宋三公子拽著傅太醫上前,一把扯開老軍醫,「傅太醫,你快給看看,她是不是裝暈誣陷我二姐!」
顧松寒上前借著扶住老軍醫的舉動,用疑惑擔憂的眼神看了一眼老軍醫。
老軍醫只皺眉搖頭。
傅太醫心中羞惱宋三公子的無禮,卻礙於宋太傅的名威,忍下心頭之氣,捻須把脈。
少傾,他便收了手。
「這位姑娘的身子並無大礙……」
傅太醫的話音還未落,江瑟谷虛弱地微睜眼睛,喃喃叫疼。
「疼,疼,我的左手好疼……」
傅太醫看著靠床內的手,嘴角一抽搐。
這位姑娘怕不是腦子不好使,一般若是中毒了,只需切一邊脈象即可。
只是,他還未吱聲,一旁的宋四姑娘便大聲叫嚷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江瑟谷,你別裝了,我可告訴你,你就是睡穿了床榻,我二姐沒害你就是沒害你!」
而這時,顧松寒心中瞭然,原來小姑娘自有謀劃。
他恭敬地朝傅太醫行了一禮,道:「勞煩傅太醫再給江六姑娘仔細診看一番!」
他又朝巧蓮說道:「煩請將你家姑娘扶起,以便傅太醫診脈。」
「哼!就是她有十隻手,也診不出毛病來!裝暈就是裝暈!」宋四姑娘上前不滿道,「傅太醫你給把脈,有些人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巧蓮輕柔地將江瑟谷扶起。
江瑟谷乘機對著巧蓮耳邊說了兩個字。
巧蓮瞪目,對於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深感心慌。
傅太醫上前再次為江瑟谷把脈。
然而,他的手還未搭上江瑟谷的左腕,便看見江瑟谷的左手掌心橫穿著一根繡花針,只余少許針柄露在手心。
「這……這……」
他行醫這些年,不是沒見過婦人們的殘忍手段,只是,姑娘們家發生口角,便用繡花針扎透手的做法,還是叫他心頭一陣寒涼,一時竟不知要說些什麼!
站在一旁的娟娘奮力驚呼道:「姑娘,姑娘你的手……」
聲音之悲憤,之撕心裂肺……
叫守在門口聽牆角的人,一個個爭先恐後地朝屋裡探腦袋。
顧松寒看著江瑟谷橫穿著繡花針的手,似是那繡花針落入了他血脈中,激得他全身的血液都在翻湧!
「宋二姑娘,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聲音沉得叫人心尖發顫。
「不是我!」
可她的聲音卻染上了心虛。
江瑟谷的手,真的不是她扎的!
可她卻百口莫辯!
除了江瑟谷暈倒之前的言語對她不利之外,她身上掛著的香囊也對她也很是不利!
娟娘目眥盡裂地瞪著宋玉慧,「宋二姑娘說得好生輕巧!若這般,那些殺了人的兇犯,豈不只要說上一句『我沒殺人』,便可將自己的罪行推脫了!」
「呸!我二姐是何許人,豈容你一個下人胡亂指摘!單憑江瑟谷幾句話,便說是我二姐扎的她,那我還說是她自己扎的自己,只為汙衊我二姐!」
「即是如此,宋四姑娘何不搜一下宋二姑娘的身,看看她身上是否還留有繡花針?」巧蓮紅著眼,抖著聲道:「我家姑娘斷然沒有隨身攜帶繡花針的習性,若是宋四姑娘不信,婢子願意頂著冒犯之罪,當著宋四姑娘的面搜查我家姑娘身!」
「搜就搜,誰怕誰!若是我二姐身上沒有繡花針,你家主子便要給我二姐跪下磕頭賠罪,而你這個賤婢,需得賞五十個巴掌!」
娟娘看了一眼江瑟谷,見其雖是一臉的虛弱模樣,可眼神卻是晶晶發亮,心裡當下有了底。
隨即擲地有聲道:「即是這般,婢子斗膽,請傅太醫和這位公子做個人證。若是宋二姑娘身上有繡花針,便也請宋二姑娘和宋四姑娘給我家姑娘磕頭賠罪!」
宋四姑娘冷哼一聲,轉身走向宋玉慧。
可不知怎的,左腳踉蹌,身子向前傾倒,右手慌亂之間抓向宋玉慧。
宋玉慧腰間一墜,來不及多思,便聽見自家四妹妹尖叫,頓時只覺晴天霹靂。
「啊,我的手好疼!」
眾人視線都看向宋四姑娘的手。
而宋四姑娘的手裡握著宋玉慧腰間的香囊。
只是抓著香囊而已,怎會手疼呢?
難不成,香囊里裝著的不是香料,而是繡花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