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茗軒人聲還是一如既往的沸騰，在這裡，總是能聽到京中最新最熱的談聞。
「你聽說了嗎？太傅府的二姑娘，居然要給兵部侍郎的幼子為妾！」
「你可少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人家嫁過去可是貴妾！」
這人聽著似乎是在幫宋玉慧說話，可說「貴妾」兩個字的時候，眼中帶著輕蔑！
「貴妾就不是妾了？還不是一頂小轎子抬進側門！以後啊，再難登大雅之堂！我就是有些同情吳夫人，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即便是納妾，也斷不能納這種品行不端，傷風敗俗之人！」
江瑟谷聽了，有些沒明白。
宋玉慧怎麼就要給吳飛濤當貴妾？
自己被關祠堂這幾日，究竟錯過了什麼？
怎的顧公子也未曾和她提起此事！
難不成吳飛濤和宋玉慧在靜月庵私會的事情被捅出去了？
正在這時，一個女人坐到了隔壁討論正歡的那一桌子。
「齊夫人，可算來了！」
「大家都在等著你呢！」
齊夫人懶懶一笑，「你們哪裡是在等我，只怕是想從我這裡套話吧！」
眾人面上露了些難為情。
有機靈嘴巧的婦人接話道：「齊夫人說得是哪裡的話！我們幾人的夫君，都是依仗齊大人的，即便是想從齊夫人那裡打聽些消息，也是想知道齊大人如今是何想法，我們也好助齊大人一臂之力。
吏部尚書的位置，可是個香餑餑。
如今，宋太傅府可是個多事之秋，齊大人說不定還有希望！」
其他人紛紛附和，「我們都是忠心齊大人和齊夫人的……」
江瑟谷暗暗咋舌，這幾個婦人可真敢說！
這二樓雅座，雖各自之間有藤蔓竹簾等物遮擋，可到底還不是包間那麼隱蔽的地方，說這樣的話，就不怕被人聽見，傳到宋家人的耳中，招來禍根？
再說，北魏大小官員的忠心，難道不是只忠於聖上才對？
齊夫人顯然也想到這些，收了臉上的笑，辭色俱厲道：「我家老爺與你們有什麼仇怨，你們竟說這些誅心的話來害他！」
眾人皆愣。
她們說什麼了？怎麼就害齊大人了？
好在，還是有機警的人，只一息便明白齊夫人的意思，趕緊解釋道：「齊夫人冤枉啊！我們老爺是知道齊大人乃精忠報國的良臣，是以我們老爺才追隨齊大人身後，只求為百姓、為聖上效綿薄之力！」
眾人這才回過味來，皆是附和道：「王大奶奶所言甚是！」
見此，齊夫人回霜收電道：「都這般緊張作甚！我方才不過是與你們開個玩笑罷了！知道你們今日約我是想打聽昨日之事！不妨告訴你們，昨個吳家確實為難了宋家，只是後來到底還是和宋家握手言歡了！」
有人殷勤地給齊夫人倒了茶，「我聽說昨個吳家小郎可是鬧的很大，說什麼宋家送錯了人……」
齊夫人接過茶盞，「你我都是成過婚的，那新娘妝又不是沒見識過！吳家小郎被那妝容給唬了，吳家又不明原因，以為真是宋家使了手段，這才去了宋家鬧。後來，才知道是烏龍一場！」
眾人下意識就想起自己當年新婚時那慘白又血紅的妝容，皆在心裡打了個激靈。
那……新娘妝可當真瘮人！
弄清昨晚的鬧劇，眾人便將話題給扯到了別處。
有人問：「聽聞聖上召靖安王回京，不知這事是真是假？」
「你消息倒是靈通！」
「齊夫人這般說，那便是當真了？不知齊夫人可知聖上召其回京，究竟為何？」
齊夫人再次斂了臉上的笑意，冷沉著臉：「聖心哪裡是你我能揣測的！」
問話的人神情僵住，一時訕訕不知該如何是好！
王大奶奶看了，趕緊笑著打圓場，「我們都是婦道人家，官場上的事不懂，也懶得摻和！齊夫人今日這口脂顏色倒是罕見，不知是在哪家胭脂鋪子買的？」
「哪裡是買的，是我家那不學無術的大姐兒折騰出來的……」
一說到自家女兒，齊夫人的面色緩和了不少！
眾人見此，皆是夸齊夫人有福氣，齊夫人的女兒慧心巧思……
江瑟谷聽著沒勁，見時辰差不多了，就去了天香居……
***
顧松寒今日當值，不過，一早便和指揮使請了一個時辰的假，提前下了衙，去了天香居。
至於榮老將軍和他的孫子，准孫媳，他早就命府里的馬車，在午時前送到天香居。
他以為自己來得算早的，卻意外看見江瑟谷身邊的丫鬟，早已在二樓廊中等著了。
巧荷對顧松寒的印象極不好，哪有正經人家夜闖閨閣的！
姑娘也是昏了頭，大白天的就敢與男子私會！
難怪近來對梁公子那樣冷淡，原來是姑娘心裡有了新歡！
唉！
作為姑娘身邊的大丫鬟，應當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及時阻止才是！
可她還什麼都沒說，就被姑娘趕出來望風！
都怪巧蓮！
她跟著姑娘出門這麼多天，肯定知道這些！
她居然不阻止，還動不動就上門找隔壁的……
這般順著姑娘的心意，難怪姑娘日日都只帶她出來，出門打聽消息的事也只交給巧蓮……
這個巧蓮以前看著沉穩老實，誰知心思比彩菊還活絡！
「可是你家姑娘讓你在這等我的？」
巧荷正腹誹著，顧松寒就已走到她的面前。
巧荷眯著眼睛上下打量著顧松寒。
一身簡單的黑色常服，身板筆直，肩寬腰細，步態沉穩……
身形不錯，很是高大，比梁少爺看著中用！
樣貌雖不是多麼英俊，但長眉斜飛，眼似墨玉，滿身的冷寒氣質……
是個能護住人的！
聽說還是個北城兵馬司的副指揮使，她雖不知官品，但聽著就威風！
日後姑娘若是跟了他，看誰還敢欺負她們家姑娘！
想到這，巧荷露出諂媚的笑，小聲道：「姑爺來啦，我們姑娘在裡面呢！」
巧蓮都知道投其所好，沒道理她在這和姑娘唱反調！
再說，她好不容易跟著姑娘出來，可不能惹怒姑娘，萬一姑娘再將她拘在府里，可真是要悶死她了！
最最最重要的是，姑娘這次看人眼神不錯，比梁少爺靠譜！
顧松寒不知巧荷堪比山路還彎轉的心思，被她這一聲「姑爺」給喊得霎時耳後根子發熱起來，朝巧荷點點頭就倉皇推開雅間的門。
江瑟谷聽到動靜轉過頭，見只有顧松寒一人，不由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
這句話就像涼水一樣從頭澆下，別說耳後根子不熱了，就是心也跟著涼涼了！
「榮老將軍一家還得等一會才來，我先過來點菜！等吃完飯，我還得去兵馬司當值！」
「哦哦！那我等會如何裝作巧遇呢？」
「眼下不是已經巧遇了嗎？」
江瑟谷愣了愣，「那你要怎麼與榮老將軍一家解釋，你為什麼要請我一起用膳？」
「因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巧遇了自然想答謝恩人，又是午膳的時間，便想請恩人一起用膳！」
如此這般，兩人便喚來小二開始點菜，點完菜，顧松寒跟著小二一道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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