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華寺除了後山種植著大片四季海棠,是人口相傳的美色,其實西山還有一片倭寇島特有的花,說是叫櫻花。
據說櫻花是靖安侯攻打倭寇島的時候,從那裡帶回來,著人獻給聖上的。
那時聖上剛喜得龍子,便將這花賜予了法華寺。
每年三月的時候,正是櫻花開得最燦爛的時候。
只是,這花鮮少有人去賞。
一來,北魏對倭寇島有著排斥;二來,北魏女子喜香,是以賞花都喜歡香氣襲人的花,像櫻花這種幾乎沒有花香的花,前去觀賞的人就門可羅雀!
江瑟谷正需要人少的地方休息休息,是以便朝西山走去。
她尋了一處石凳處坐下,清風拂面,帶著幾朵花瓣落下她的手心,江瑟谷煩躁地拍了拍手。
昨晚她在祖母屋裡睡下,就是想看看周媽媽在知道她曾見過周元之後的反應!
誰知,周媽媽居然親自送芍藥去莊子上了,害得她白等了許久。
一早,她有心想要偷聽祖母和周媽媽的談話。
可她昨個睡的晚,早晨醒的就晚了些。
過來的時候,周媽媽和祖母的談話,她也只是聽了尾巴。
江瑟谷沉沉嘆氣,又在想,今日祖母出門怎麼沒讓周媽媽一同?難不成去找江承禮了?
找人,需要周媽媽出馬嗎?
江瑟谷皺眉不解。
正在這時,隨著清風傳來了不遠處的說話聲。
「啊,靖安王!小女失禮了!」
嬌滴滴的聲音,叫江瑟谷不自覺地抖了一下身子。
但她反應極快地拉著巧荷避到了一旁的石頭後面。
這時,一粗獷的男人聲音響起。
「宋三姑娘怎麼在這?」
江瑟谷這才慢慢意識到,那個女子的聲音,是宋家的人!
而且,還是自己熟識的人!
宋玉蓉嬌怯怯道:「小女隨母親前來還願!」
「那宋三姑娘怎的不在殿前陪伴令堂?」
宋玉蓉輕眨著眼睛,歪著頭,一派天真無邪道:「我是不信這些的,靖安王信嗎?」
聽她說不信神佛,靖安王朗聲大笑,「你個小丫頭,倒是有些意思!」
眼下世人多偏信神佛,可他不信!
若是有事都拜神佛,那要他們這些武將做什麼?
宋玉蓉也跟著笑起來,回敬道:「我瞧著靖安王也挺有意思!」
見她絲毫不怕自己,又想起在路上偶遇相處的那幾日,靖安王有些好奇,「你不怕我?」
「我為什麼要怕你?」
靖安王被她問得一愣,下意識問道:「你沒看見我臉上的疤?」
在一次平寇中,靖安王的左臉上被人砍了一乍長的刀疤。
他本就長得兇猛霸道,臉上再添這麼一道傷疤,就更加駭人。偏他又不喜歡帶面具,是以,出門的時候總是能嚇哭小孩和一些柔弱的小娘子!
他最煩聽到別人哭哭唧唧,等閒也懶得往人堆里湊。今日要不是夫人硬拉著他前來拜佛,他才懶得來!
之前在路上的時候,他就詫異宋玉蓉不怕他,還時不時給他送茶點。
本以為是宋家老二夫妻示意,現在看來,倒不全是。
「靖安王臉上那麼長一條疤,小女自然是能看見的!」
「那你為何不怕?」
「我為何要怕?」宋玉蓉像是不懂靖安王的意思,一雙桃花眼中全是懵懂。
「很多人看到我,都會被嚇哭!」
「那是旁人不懂這傷疤背後的艱難!」
宋玉蓉純凈的眼中帶著心疼,纖纖玉手抬了起來,隔著一寸的距離,描繪著靖安王臉上的傷疤。
「當時一定很兇險吧!」
她喃喃的聲音中全是擔憂,沒有半點的厭惡,「靖安王為了平定內寇,一定付出了常人不能忍的艱辛,你是為了我們如今的安穩,才會有這麼一條傷疤,我若是害怕,同那些忘恩負義之人有何不同?」
小姑娘眼波流轉之間,帶著靖安王從未看過的憐惜!
是的,竟是憐惜!
他戎馬半生,從來只有人怕他,還沒有人心疼過他!
靖安王一顆半老的心,剎時動得凌亂無章。
這些年,不是沒有絕色佳人對他投懷送抱,可那些人的眼中只有敬畏、怯弱,甚至是厭惡敷衍。
哪怕是夫人女兒,都從未表現出對他的憐惜!
現在居然有一個嬌媚的小姑娘,竟然不怕他,還對他如此憐惜,靖安王不得不承認,自己一池沉寂多年的死水,就這樣被攪亂了!
靖安王這才細細打量著宋玉蓉。
小丫頭天生的明眸皓齒,又膚白如雪,是個好樣貌的姑娘。
這時,宋玉蓉卻倉皇收了手,一臉的慌張。
靖安王還未揚起的嘴角,冷了下來,「小姑娘的嘴倒是甜,可你父親沒告訴你,做戲要做全套,否則就打動不了人!」
在路上巧遇了宋家老二一家,他就著人去打聽了宋老二。
這人可是無利不起早性子!
再者,宋家自詡是禮儀世家,最是注重禮節,可在路上卻總讓自己的女兒前來給他獻殷情,這其中的貓膩,他哪有不懂!
見靖安王冷下神色,宋玉蓉精緻的面容上浮著不解,「王爺這是什麼意思?小女不過是覺得唐突了您,這才惶恐難安,怎麼就成了做戲了!
虧得小女一直仰慕靖安王,就算是厭煩陪伴母親上香拜佛,可想到這裡有您帶回來的櫻花,還是來了!不想竟被王爺如此羞辱!」
宋玉蓉撇了撇嘴,眼中有水霧慢慢散開,被她用袖子粗魯擦去,「既然靖安王如此低看小女,小女也就不在這礙靖安王的眼了,小女告辭!」
她還沒轉身,就被靖安王一把抓住手腕。
細膩嫩滑的觸感,叫靖安王心神微盪。
「你把話說清楚!」
「小女無話可說,免得再被王爺比作戲子!」
「方才是我口不擇言了,我只問你,什麼叫仰慕?我是個粗人,也沒讀過書,不懂你這些措辭!你說清楚,你一直仰慕我,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宋玉蓉羞紅了臉,更加急切地要掙脫靖安王的桎梏。
她越是掙扎,靖安王越是不鬆手,而後直接一把將她拉進懷中,左手緊緊禁錮在她的腰間,右手抬起她染著紅暈的臉。
「你給本王說清楚,你方才究竟是什麼意思?」
宋玉蓉嬌顏更紅了,對上靖安王的眼睛情意波盪,「王爺覺得能是什麼意思?自然是我早就心悅於王爺!因為心悅王爺,才會在路上想盡辦法接近您,因為心悅您,才會在這櫻花林中感受您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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