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谷的聲音太尖太利,如刀子一般,叫江初蕙猛地扎醒。

看著她滿臉帶著質問的急切,江初蕙握了握手心,最後還是為了那人的安危,低著聲音道:「六妹妹,你聽錯了,我並沒有說什麼!」

江瑟谷搖頭,「方才我明明就聽到大姐姐說了,說是有人騙了你,怎的你又不承認了呢!」

因著太著急,江瑟谷緊緊抓著江初蕙的肩膀。

即便是隔著幾層衣裳,江初蕙仍是被抓得肩上火辣辣的疼。

「六妹妹,你真的聽錯了,方才我真的什麼都沒說!你且先鬆開我,我被你抓疼了!若是我的肩上破了,便不好伺候聖上了!」

後面的一句話,令掀帘子進來的巧蓮聽了心頭髮麻。

她趕緊上前勸說:「姑娘,你快鬆手!大姑娘的身份已是不一般,你做事可千萬要掂量!你想想少爺,若是你再出什麼事,可叫少爺怎麼活!」

她的聲音很不大,生怕引得外面的人都進來了!

江瑟谷這才鬆了手,「大姐姐,念在你我好歹是一府姐妹的份上,也念在我娘親一直不曾苛待你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訴你所知道的!」

她的神情帶著祈求,哀哀地看著江初蕙。

江初蕙心中微微動搖,可一想到賀泉,她到底不能說真話。

「六妹妹,我剛才只是說了句『怎麼會這樣』,沒想到你卻聽岔了!我知道三叔和三嬸嬸走的突然,你一時接受不了,但是也請節哀,莫要悲傷過度再傷了身子!」

江瑟谷死死看著江初蕙,方才明明不是……

就在這時,慕英進來了,「大姑娘,齊嬤嬤去蕙蘭院了,說是有事要叮囑您!」

「六妹妹節哀,我先回去了!至於林媽媽且留在這裡,若當真是林媽媽做下了這等子傷天害理之事,隨六妹妹處置!」

說完,她朝江三爺和江三奶奶跪下磕了三個頭。

而後才隨著慕英走了!

兩人走出攬月院,一直背脊挺直的江初蕙突然踉蹌了一下。

慕英上前扶住她,見她滿面淚痕,心裡也是酸楚不已。

「姑娘,你別哭了,這事不怪你!」

「可我到底也是幫凶,若不是我拉著六妹妹出門,以六妹妹的聰明,定能助三嬸嬸度過此劫!」

「可你也是逼不得已啊!況且,咱們都不知道結果會是這樣!」

江初蕙苦笑。

什麼逼不得已,什麼不知道會這樣,都是寬自己心的藉口罷了!

她扭頭看著燈火通明的攬月院,心裡的悔恨交加。

轉頭再看著漆黑陰森的前方,她閉了一會眼睛,毅然決然地走進了黑幕中。

她的人生早就沒了光亮,也沒了選擇,只能在這條漆黑的路上,一走到底,看看這路的盡頭會有什麼等著她!

***

隨著天色漸漸亮起,林媽媽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可就是這樣,林媽媽都沒有鬆口。

顧松寒看著渾身是血的林媽媽,揮手讓問冬帶人下去。

「阿恣,我得入宮一趟,只怕要到午時左右才能回來,昨夜你一直沒睡,上午你且回院子閉眼休息一會,等我回來自會再審林媽媽。」

只是江瑟谷卻像是沒聽到一般,坐在玫瑰椅子上不動。

顧松寒嘆氣,「你就是不回院子,至少也在這裡尋處地方休息。若是伯母在天有靈,看到你這樣,定會難受的!」

江瑟谷還是一動不動。

「阿恣,既然你不累,那就打起精神,好好料理伯父伯母的身後事。侯爺的意思是這兩日秘不發喪,這天氣漸漸熱了,總得買冰安置他們,免得屍身……

另外,他們的儀容也得命人前來整理!還得遣人去買白事一應的東西,這些你若是不看著,只怕沒有人會準備!你也不想看到伯父伯母的後事,無人管制吧!」

江瑟谷這才眨了一下眼睛,緩緩開口道:「我知道,你去吧!」

見她肯說話,眼中也有了神采,顧松寒又交代了問冬和嵐姑姑兩句後,就準備離開。

這時,昏迷了大半夜的江文霖醒了。

他從東廂房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看見江瑟谷的一瞬間,就痛哭起來。

「阿恣,不是真的?是不是?

都是你讓人嚇唬哥哥的,是不是?

你說話啊,都是你騙我的,對不對?

阿恣,我求求你,求求你說都是假的……」

江文霖哭坐在地上,像個三歲小兒一般!

看得顧松寒心裡發悶,單手將他提出了正廳,一把推在了院子裡。

「你要哭給我躲一邊去!你好歹是個男兒,你妹妹尚且為了母親的死,強撐著一夜未合眼,你個七尺男兒倒好,竟睡了一夜!

如今醒了,不說寬慰妹妹,竟還要妹妹安慰你,哼,你這樣的男子簡直比宮裡的太監還不如!」

「我……」

「你什麼你!你若是還當自己是阿恣的哥哥,就將眼淚擦掉,莫要跟個女人一樣哭哭啼啼,照顧好你妹妹,莫叫她衝動行事!

如今,你便是三房的頂樑柱,給我挺起你的脊背,為你妹妹遮擋風雨,若是你不行,日後休要阿恣再喚你一聲哥哥,而我也不會認你這個舅兄!」

說完,朝江文霖伸出左手,將他扶起,「難受哭泣,不能解決任何事情,你好自為之!」

顧松寒走後,江文霖才擦了眼淚踏進正廳。

這時,江瑟谷已經在冷靜地指派眾人購冰的購冰,去保定的去保定。

雖說昌平侯要秘不發喪,可娘親不在了,總是要通知外祖母的。

江文霖見此沒有上前打擾,而是去了寢室。

站在寢室門口,許久都沒有勇氣去掀帘子。

直到身後傳來江瑟谷木然的聲音:「哥哥進去見見父親和母親最後一面吧,然後你回前院收拾一番,等天亮之後,賓客該上門了,咱們三房不能沒有待客的!」

「都這樣了,你還讓我待客?」

江文霖有些不可思議地轉身看著江瑟谷。

爹娘都沒了,他有何心思待客!

「祖父讓秘不發喪,免得衝撞了大姐姐的喜事。若是我們三房沒有出面待客的,難免叫人非議,如此,祖父怕是不會讓我繼續查娘親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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