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歸氣,朱由校現在沒有受自己控制的軍事力量,也只能忍怒繼續供養遼東的軍事貴族。

可以說,朱由校現在就相當於在用銀子買和平,如果他一旦停止對遼東軍事貴族的錢糧供應,這些養賊自重的關寧鐵騎絕對能做出背主求榮的事來,而且他們畢竟還是防衛遼東的主要力量,朱由校還不能調出別的軍隊去代替。

光陰易逝,轉眼間就是到了正月中旬,軍官生的訓練也已進行到一半,且基本的隊列訓練和體能訓練已經基本結束,按照朱由校的計劃,接下來的一個月將對軍官生進行基本的軍事理論知識培養。

以後大明的指揮官不能只有身先士卒、勇猛敢戰等冷兵器時代優秀將領的素養,還應該有掌握步炮協同以及指揮混合兵種等較這個時代而言比較先進的基本軍事理論。

可惜,現在的大明朝,還不能找出一個合格的近代軍事家給他們談談未來該如何指揮火器作戰,因而也只有讓朱由校這個半道子出家的軍事愛好者給他們講解。

按照朱由校的打算,他是想把自己現在對大明軍隊的建設理念和自己所熟知的一些經典戰術先拋售給這些軍官生,至於他們明不明白,能不能理解,他不敢保證,但他相信隨著日後他們在戰場上的磨礪和時局的變化,他們遲早都能領悟透的。

後世許多名震中外的卓越軍事家都還只是泥腿子出身,而自己現在所培養的三十名軍官生好歹還能識字,也算得上是家學淵源,對基本的傳統軍事常識也很了解,甚至比自己都清楚,所以朱由校沒覺得自己是在做無用功。

「建奴之強,強在於騎兵,強在他的機動性和排山倒海的陣勢,但在我大明也不是無克敵之法,早在我太祖年間就有利用火銃三段式射擊以抗騎兵之法,而如今雖建奴更善騎射,但設若我先以火炮轟之,打亂其陣勢,再以騎兵殲其主力,最後火銃密集射擊,以掃清余敵,即便建奴再添十萬,又有何懼。」

朱由校站在台上,手裡拿著一根棍子,指著宣紙上的示意圖,很認真的給台下的軍官生們闡述著自己的三段式攻擊設想。

既是陛下親授,台下的軍官生倒也聽得很認真,素來沉默寡言的常延齡還主動舉手詢問,像這種自己做著,陛下站著,有問題就舉手示意,近似於私塾授課的聽講模式,他們已然習慣:「陛下所說,若果真實現,只怕日後將無騎兵可生存之地,只是我大明朝的火器還不能做到,火炮笨重且造成的轟擊效果並不明顯,除此之外,火銃射速沒有建奴射箭速度快,且距離也有限,難以形成密集火力打擊,家叔曾參與薩爾滸一戰,就吃過這樣的虧。」

「你叫常延齡,對吧」,雖然常延齡是在質問自己的設想,但朱由校很欣慰自己苦心孤詣的教授這麼久,終於有人開始主動找自己交流,且也能看出來,這人已經懂了自己的意思並進行了主動思考,而不是不懂裝懂也沒有教條主義,直接照搬,這是一個優秀軍事指揮員應該具備的基本素質,因而不由得朱由校不興奮。

其他軍官生們很擔心的看了常延齡一眼,都不理解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傢伙在這個時候怎麼這麼不識抬舉,居然敢懟陛下?也不怕被陛下給直接砍了腦袋,或者直接逐出禁衛軍?

倒是常延齡很淡然的回道:「是的,陛下。」

「很好,你所說的都提到了點子上,我大明軍隊現在之所以不能形成對建奴騎兵的絕對壓制,可以說難就難在這三個地方,一是火炮的機動性不強,雖有馬車拉載的火炮,但威力又不足,二是由於歐羅巴等國的技術封鎖,我大明還不能完全掌握銃規和銃矩等相關技術,導致我們的火炮精準度不高,這是最關鍵的地方,除此之外,第三個就是火銃射速和射程還欠缺,以及第四點就是現在還是以實心彈為主,難以下大面積殺傷。」

朱由校說著就又道:「好在現在第三個難題,皇家工程院的畢侍郎等人已研製出了性能更好更適合密集射擊的燧發槍,第四個難題,也已被皇家科學院的徐侍郎從古籍中尋找到解決之道,最關鍵的難題也就是第三個難題,朕已命東廠將湯若望等西洋人看押起來,既然他們不肯把技術給我們,那我們就逼著他們給,如若不然,他們也休想在我大明傳教,甚至性命也難保!

當然,朕也同樣鼓勵大明的皇家科學院們自己能琢磨透裡面的玄機,不過這些都不是諸位所操心的問題,你們要做的就是,能預測未來的戰爭走向,並掌握世界上最先進的戰術。」

朱皇帝的諄諄教誨讓在座的軍官生們聽得有些含含糊糊,這些近乎於現代白話的表達方式對於他們而言就同我們聽外籍教授講理論知識一樣枯燥且深奧,但只要認真聽,也總有些收穫,學的好的也能有個一二分之見。

除了皇帝陛下這個半吊子軍事理論家在這些軍官生面前兜售自己在論壇和書籍上的軍事理論外,朱由校還專門讓盧象生這個博學的兩榜進士給這些軍官生面講授大明各地風土人情,還讓翰林院的學士們給他們將歷朝歷代的經典戰例,甚至連錦衣衛指揮使許顯純都來給這些軍官生們講過如何刑訊逼供套出他人的情報,還有欽天監的官員也來教過這些軍官生如何看氣象變幻。

反正朱由校目的只有一個,既然是他朱由校的嫡系將領,就既不能是無知莽夫也不能是舞文弄墨的秀才,得在文化素養和體質素養上都足夠全能才行,也因此,在短短一個月的最後十天,這些軍官生幾乎天天都是課程。

從前期的隊列訓練和體能訓練再到後期的理論培訓,還有每晚必學的思想教育,朱由校對軍官生們的培養可謂是煞費苦心,而這些軍官生們的進益也自然不小,且對他這個皇帝的認同感也比以前提高許多,至少現在,皇帝陛下並不只是一個模糊的效忠對象,而是一個近乎師近乎友實實在在存在且具有領袖魅力的崇拜者和追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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