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相信人死之後其魂未滅,仍能在陰間生活,便有修陰宅造墳墓一說。

而皇帝作為九五之尊,自秦漢以來,便有皇帝即位一年即修帝陵的循例,甚至國家賦稅也有專門的份額作為皇帝修陵之用。

這是帝王的象徵,迄今為止,也沒有一位大臣因為皇帝花重金修帝陵而指責皇帝,而許多皇帝也多愛以此為藉口斂財,這樣也更不易被大臣們阻礙。

但讓王承恩和朱由檢等人沒想到的是,朱由校竟然要停止自己帝陵的修建,而且還要把這筆銀子用於別處。

這可是大明朝兩百餘年所未有之罕事,一代帝王體恤百姓到了何種地步才會寧願停止修建的陵墓而節省出銀子去賑濟百姓。

即便是朱由檢也很是驚訝,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皇兄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深受儒家教育的他想也沒想就要阻止朱由校的瘋狂舉動。

連帶皇后張嫣和周氏以及姚選侍也跪了下來,且一個個不由得哭泣起來,老太監王承恩也不知道是故作矯情還是真情流露,嗚咽個不停。

也就朱由校自己本人沒覺得有什麼,做好一個前世主要接受的是唯物主義教育的他,根本就沒把死了以後的事考慮的那麼清楚,也沒覺著陵墓到底有多重要。

可以這麼說,朱由校如果不修陵墓就等於違背了王朝統治階層享有社會特殊權力的規則。

而朱由校這個看似微不足道的犧牲也正因為此引起了其他人極大的震動。

「朕意已決,只要秦地百姓能活下去,不造我朱家的反,我朱由校就心滿意足了。」

朱由校說著就不禁打了個噴嚏,才想起來自己出了汗衣服濕透後都沒來得及換,皇后張嫣見此也恍然大悟,忙道臣妾失職就立即命人準備熱水,熬薑湯。

等朱由校沐浴後,見朱由檢還跪在地上,便道:」起來吧,你現在是禁衛軍士兵,擅自離開軍營犯的是軍規,自己去禁衛軍執法官湯復生那裡領罰去吧,領完罰可以找御馬監掌印劉若愚申請離開禁衛軍營,以後就給朕老老實實的呆在西苑!「

「是!」

朱由檢難得的沒有違拗朱由校的意願,而是乾脆的遵從了朱由校的命令並出了坤寧宮。

而朱由校也來到了乾清宮西暖閣,但等他到西暖閣時,卻看見內閣大學士魏廣微、顧秉謙等都跪在地上,淌眼抹淚的。

」諸位愛卿這是為哪般,朕的乾清宮可不是也你們家的祠堂,都起來吧」,朱由校說著就走進裡間坐好,而魏廣微等也忙站了起來:「陛下愛惜百姓是仁義之舉,但也不應因此不建帝陵啊,如此天下子民日後有何等顏面再見君父!」

「好啦,你們的赤城之心,朕都明白,朕還年輕,建造帝陵以後再說也不遲,據孫承宗的摺子上說,秦地糧食依舊瘋漲,但朕從去年就命人從蜀地湖廣一帶調糧進陝,為何如今仍舊瘋漲,東廠的人可有查明原因?」

朱由校說著就問向了王承恩。

王承恩忙拱手回道:「回稟陛下,據聞是當地縉紳囤積居奇或勾結當地官員倒買倒賣,另外自然還有天氣依舊寒冷,旱情依舊持續的緣故。「

「老天造成的因素不能立即改變,但這些人為造成的因素必須得壓制一下,告訴孫承宗,不必姑息養奸,多殺幾個官員給老百姓們看看,另外,關在東廠的東林黨首惡和叛賊寧完我處決期也不必等到秋後,明日就給朕拉到菜市口去處決,朕要給那些蠢蠢欲動的人看看,朕到底有沒有那麼好說話!」

朱由校這麼冷冷一說,內閣大學士魏廣微等不由得一驚,心中卻也有些暗喜,看樣子陛下依舊對東林餘孽耿耿於懷。

而這時,李明睿卻站了出來:「陛下,微臣有一建議,既然處決韓爌等人,倒不如讓朱由檢做監斬官。「

朱由校聽後不由得一愣,旋即就明白了李明睿這樣做的深意,無非就是要讓朱由檢做東林黨最後的劊子手,以讓江南的士紳們徹底死心。

「很好,朕的那位皇弟做王爺不老實,當個兵也怕吃苦,倒不如讓乾乾這個,傳命,復朱由檢信王爵位,但只有爵位不納俸,擔當監斬官!」

朱由校說畢就出了西暖閣,下午就依舊微服出了紫禁城,如果他所料不錯的話,因為陳名夏等被杖斃一事,現在的傅冠只怕早已急得團團轉了。

京城某一處茶館之中,朱由校憤怒的一拳砸在了桌上,對著傅冠吼道:「我說傅先生,誰讓你的人這麼快就去見信王殿下的!你知不知道,就因為這件事,白白的讓我一個安插在禁衛軍值班錦衣衛里當總旗的一個眼線沒了,我不是讓你告訴你的人了嗎,要等到姓湯的沒在時動手!」

「我哪裡知道,我只是讓他們相機行事,找准機會想辦法救信王殿下出來,而且昨晚又恰巧得知湯復生沒在軍營回了國公府,但誰曾料到,姓湯的並沒有走,還直接把我的三個學生杖斃,後來得知陛下還是回了西苑,我才連夜傳信給西苑的高公公,讓他暗示殿下他逃離禁衛軍軍營已被人發現之事,好讓殿下做好應對之策,可是奇怪的是,殿下為何會回到西苑?「

見這叫朱寧的公子如此著急憤怒,傅冠也就沒有想到就是因為假扮成朱寧的朱由校暗中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而導致他安插進禁衛軍的陳名夏等人很快就被處決。

但這並不代表他沒有絲毫的懷疑,特別是對於朱由檢為何不趁著昨晚逃出京城反而回到西苑有些疑惑不解。

「是我讓殿下回西苑的,既然事情已經敗露,去哪裡都會被朱由校控制在手裡,倒不如讓他回到西苑,這樣朱由校才會認為殿下沒有不臣之心,才不會對他起殺心。」

朱由校說著就直接坐了下來,一杯茶一口就被他喝的精光,顯得很鬱悶的樣子。

而傅冠則朝朱寧拱了拱手:「公子高見,只是令人不解的是,為何禁衛軍的湯復生為何這麼快就得知我們的人要帶殿下離開軍營,著實詭異。「

說著,傅冠就兩眼盯著朱寧的眼睛。

朱寧也不躲避,並很自然地笑道:「這麼說,傅先生懷疑朱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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