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昌國不由得對朱由校感激涕零,他可沒想到當今陛下還能想起自己父親。

要知道,從張居正倒台以來,他父親就被一貶再貶。朝野之中,已經沒人想得起他們戚家軍,那隻威震天下的戚家軍。

而朱由校對他父親和他的一番褒獎,卻讓他有一種吃了蜜糖的感覺,他不由得激動的兩眼閃動著淚花,重重地點了點頭。

朱由校則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問著戚昌國:「聽李閣老奏報說,你宜陽所的士兵都訓練有素,頗得戚家軍真傳,可否讓朕一觀。」

「微臣已經遵旨將他們全都帶進了武昌城,請陛下檢閱!」戚昌國朝朱由校鄭重的一拱手,說後就轉身揮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朱由校點了點頭就出了王府正堂,一來到校場,就看見戚昌國的宜陽衛所兵果然已經井然有序的站立在校場上,雖然大都身高不高,卻是個個精神飽滿,結實有力。

朱由校不得不承認,戚繼光訓練士兵真的很有一套,其很多理念並不落後於近現代軍事理論,從今日其兒子所帶出來的宜陽兵就可見一二。

不過,這種以多種組合混編作戰的兵團由於其精密性就已經限制了其人數不能太多,不適合推廣,讓全大明的幾十甚至上百萬的軍隊也都以這種方式組裝。

可以這麼理解,戚家軍某種意義上來說,算得上特種兵部隊的雛形,他適合應對運動游擊型或者非常規作戰的部隊。

而當年的倭寇正是這樣的敵人,他們作為海盜和日本浪人的復合體,他們組織不起幾十萬軍隊的大規模會戰,但他們單兵作戰能力強,善於突襲和穿插,而戚家軍正好針對這一點,利用精巧而又複雜的鴛鴦戰術,即形成組合兵力針對單兵的戰鬥優勢。

禁衛軍如今已有最常規的6戰步兵和騎兵以及炮兵,也有了剛剛創建不久的海軍,如今只差空軍和特種兵。

而空軍的創建卻同海軍一樣要等著皇家科學院、皇家工程院、軍械司這三處大明科研機構研製出最新的科研成果後才能有最基本的基礎去組建空軍這種專業技術較強的技術兵種。

不過,為了能在未來讓大明取得在海上和空中的優勢地位,這些也得加快展。

但現在當務之急則是利用戚昌國和他宜陽兵的基礎創建一支大明的特種兵部隊。

「戚昌國,朕且問你,你父親當年能以義烏礦工為基礎組建戚家軍,平定倭寇,而如今朕讓你以從禁衛軍乃至於全國選取士兵再建一支戚家軍,你能給保證,他們能對戰西南狼兵,東南海盜,南海番夷,關外韃子嗎?」

朱由校問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問戚昌國能不能塑造一支在戰爭規模不大的情況下能戰勝所有兵種的特種兵部隊。

之所以這樣問,朱由校自然也不是毫無根據,要知道,當年戚家軍在南方平定倭寇後去了北方,其對抗韃子的表現也不比李成梁的騎兵差。

戚昌國連說不敢,作為戚繼光的子嗣,他雖然秉承家學,但也不敢妄言要同自己父親創建的戚家軍相提並論。

「你不必自謙,俗話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也是常見的事,朕看你這宜陽兵的士氣,就能猜到你不但頗得戚少保之真傳,還有更進一步之效,而且,朕相信你父親若再世,自然也是希望你能帶出比他更好的兵的」,朱由校說著,就又問道:「怎麼樣,有沒有信心?」

戚昌國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知道陛下這是要重用自己的意思,便也一咬牙道:「微臣遵旨,請陛下放心,臣定能訓練出一支可百戰百勝的軍隊。」

「先不必誇海口,現在還不會讓你去招募,你的這些宜陽兵全部打入禁衛軍重編,歸入禁衛軍體系,而你的千戶之職則也要被罷去,朕給劉若愚傳道旨意,你進入皇家軍事學堂參加第三期軍官生的訓練,學一年,一年畢業後,朕再重新授予你職位,重新招募士兵如何?」

朱由校說著也沒等戚昌國回答,就又道:「雖然朕知道你家父親是個天才級軍事家,於我大明而言,就如同宋之岳武穆,但很多軍事理論也不會全都知曉,朕讓你去皇家軍事學堂,就是要讓你了解了解至少在目前最前衛的軍事理念,也算是開闊你的視野,朕會讓皇家科學院、皇家工程院、軍械司以及翰林院等對你免費開放,你可以多去了解一下,未來的戰爭可遠比這複雜,甚至某一天,稱雄天下的騎兵會成為歷史,而像戚家軍這樣的特色軍隊則回成為常態。」

朱由校說完就看著戚昌國,他知道戚昌國即便家學淵源,通曉文理武論,但也不會真的能消化得了自己的話語,如同常延齡和覃博桐等當年一樣,都是要自己摸索和學習後才會逐步理解自己灌輸給他們的理論知識。

而現在朱由校要做的就是看看戚昌國能不能做的為了能締造出更強大的戚家軍(特種兵)而放棄千戶之職,甘願從零開始,去考取皇家軍事學堂,一切從零開始。

這對於很多人來說很難的選擇,就好比你已經是軍o分o區司o令員,如今卻要讓你回到學校從普通學員干起。

而戚昌國也是如此,自從張居正倒台後,他戚家就一直在走下坡路,朝廷中也沒了倚靠,而他自己這千戶所也是花了不少心血才保住的,如今驟然放棄,這的確是個考驗。

不過,戚昌國一想及自己戚家的一切本就是皇帝陛下給的,如今皇帝陛下讓自己棄掉官職,去考什麼皇家軍事學堂,自己也只能聽從。

「微臣遵旨,請陛下罷免微臣的宜陽千戶之職!讓微臣趕赴京城參加皇家軍事學堂的考核!」

戚昌國朝朱由校重重的一拱手道。

「朕准了,具體旨意,朕會讓李閣老擬好後交到你手中」,朱由校說著就讓戚昌國退下去,而他一走,朱由校就將東廠大檔頭吳進叫了來,吩咐道:「傳朕旨意給負責皇家軍事學堂招生的司禮監劉若愚,此次年底第三期軍官生選拔時候,無論他戚昌國表現再優秀,都給朕罷黜掉,如果他再參加第二次補錄選拔,則直接拔為第三期優等生培訓,培訓結束後,直接授予上校指揮使級!」

王承恩見朱由校起初還在給戚昌國保證會讓他順利皇家軍事學堂,如今卻讓東廠傳密旨給負責皇家軍事學堂招生工作的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東廠提督劉若愚,要他在第三期軍官生錄取考試中罷黜戚昌國,這讓王承恩感到大為好奇,不由得問道:「敢問陛下,為何要如此。微臣不解?」

朱由校不由得笑了笑:「不給他戚昌國使絆子,他能體會得到進這皇家軍事學堂是多麼不容易的事嗎,他日後能做到在皇家軍事學堂踏踏實實學習一年,你別看他在朕自己謙卑的很,朕告訴你吧,像他這種將門虎子,骨子裡是有股傲勁的,不經歷一下挫折如何成為沉著冷靜的名將;而且皇家軍事學堂對於武人而言就如同翰林院之於文人,如果他戚昌國連這點小挫折都接受不了,朕以後如何能放心讓他掌管特種兵部隊,還要去完成各種複雜的任務。」

「陛下英明!」

聽朱由校這麼一說,王承恩不由得拍了朱由校的馬屁。而朱由校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淡淡一笑。

……

雖然楚王朱華奎謀反之事一結束,但朱由校沒有打算直接離開湖廣,朱由校打算在接見一次湖廣的鄉紳們。

甚至,還要去一次江陵。

而這次平定楚王謀反之事中,朱由校收穫自然是頗豐的,不僅僅是從楚王朱華奎這裡得到了一筆豐厚的天產和家產,還一併廢黜了楚王、魯王等多位藩王,幾乎整個大明的幾十萬皇親貴胄中,幾乎有上萬人受到了牽連,且因此失去了合法寄生的權利,而且這上萬人幾乎都是大明宗親中的上層,占據的是大明宗親所占資源的一半以上。

所以,現在中央朝廷的財政壓力無疑會因此大大的減少。

而且,除此之外,朱由校還下了明旨,繼續鼓勵各地皇親國戚經商貿易,且皇家銀行會給予其貸款優惠,當然若是有興趣去干其他職業,如只是想做一個單純的藝術家,朱由校也是同意的。

但也有一條紅線,朱由校不允許藩王們參與到軍事中來,甚至於政治中也不能太高的權力。

朱由校到達江陵城的時候,江陵城的官員早如江陵縣令柴碩等早已整齊的侯在城門外,但朱由校並沒有與這些地方官寒暄幾句,在寥寥問了幾句後就徑直朝張居正當年所住的地方去了。

但因為張居正現在已經成了整個大明被定性為權臣奸臣的典型,所以他在江陵的老家早已是破敗不堪,其私有園林甚至也被其他實力派瓜分乾淨。

江陵縣令是突然知道當今陛下朱由校要來的,所以也準備匆忙,也沒想到當今陛下朱由校會突然來訪張居正。

在他看來,還以為陛下來江陵是因為要去顯陵祭祀祖先,卻沒想到是要來見張居正!

江陵縣令暗自後悔沒有將張居正的老宅重新修葺一番,以此矇騙過關,但如今陛下一來就看見了張居正的宅邸變得如此破敗,連帶著其祠堂都已經跨得沒有了屋頂。

見當今陛下朱由校一直皺著眉頭,江陵縣令不由得冷汗直冒。

而朱由校卻沒有朝江陵縣令脾氣,突然只是很和婉的說道:「板蕩識忠臣,當年張居正雖然有挾持幼主以此來號令天下的僭越之嫌,但說到底,他當時的一切舉措和實行的新政變法都是秉承的先帝的旨意,也算不上什麼不忠不義之舉,而且在他十年主政期間,我大明的確是欣欣向榮,哪像朕即位前後那幾年的情景,外事烽煙不斷,連丟數十座城池,眼見我無數大明子民被蠻夷所屠戮而無動於衷,而朝廷內部也是黨錮之爭愈演愈烈,先是東林黨和浙黨、楚黨等,後又是東林黨和閹黨等,可以說是國無寧日,百姓苦不堪言,若是張閣老再主政十年,何至於出現這種結果。」

江陵縣令柴碩這才意識到當今陛下朱由校的意思是要給張居正平反,要不然,也不會句句都在說張居正的好話,而其溢美之詞是連連不斷。

江陵縣令柴碩雖然當年也曾因為丈量田畝一事激烈反對過張居正的新政,但如今陛下重新提及,他也只能唯唯諾諾的點頭稱是。

同時,為了增加點自己在陛下朱由校面前的好印象,江陵縣令柴碩還不得不忙保證道:「請陛下放心,微臣一定會重新修葺張閣老的宅邸和祠堂,以紀念張閣老為我大明所做之貢獻。」

「嗯,你明白就好」,朱由校說著就又吩咐李明睿道:「當年害得張閣老家因被羈押而餓死無數家人的那位刑部右侍郎和那位司禮監的秉筆太監等,都要嚴懲!如果他們還在世上,就讓他們也嘗嘗被餓死的滋味,若已經作古,則收其家產,以擴充我大明國有資本的實力。」

朱由校說著就親自走到張居正的靈位前,且親自給張居正上了三柱香。

朱由校重新評定張居正是板蕩之忠臣,而且還命人重新修葺張家宅邸和祠堂的消息一經大明刊載就立即不脛而走。

其中,朱由校對張居正的評論更是引起天下譁然,誰也沒想到,陛下會要重新推翻萬曆皇帝對張居正的否定與貶斥,而是重新選擇要肯定張居正,誰都看得出來,當今陛下這是要借著給張居正平反,以此來肯定新政,並為日後大肆推廣新政鋪路而來,並以此來鼓勵更多的大臣敢於參與到的新政的改革中來,特別是那些銳意革新的官員。

但由此一來,朱由校的舉動則引起了很大一部分保守或者自私的官員的警惕,他們覺得自己必須要阻止陛下這個瘋狂的舉動,否則自己將會不得不面對失去特權的危險,如同那些藩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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