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李北風出了房間,來到院中,卻並未瞧見任何人影。

在院中尋找片刻,隨後仿佛意識到什麼,李北風猛然回頭。

就在兩人所在閣樓的屋頂之上,屹立著一道身影。

白衣似雪,那月光灑落在她身上,將她的身軀照耀得潔白無暇。

如九天仙女般,氣質驚艷。

素白長裙貼身,夜晚的冷風吹拂,將她衣袖吹的亂舞,裙擺更是隨風飄蕩。

如墨的秀髮在夜風中飄舞著,她就這般屹立在屋頂之上,宛如一尊雕像般,靜靜的注視著地面上的李北風。

不知為何,這一刻的趙盈,突然給了李北風一種不太妙的感覺!

孤冷,絕塵!

像是有著某種倔強的情緒醞釀著。

那月光下,一張面無表情,隱約似乎還帶著幾分情緒的臉龐。

正當李北風回過神,想要爬上屋頂時。那屋頂上的趙盈突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隨後轉身離去。

片刻之後,便消失在原地,再也不見。

李北風怔神許久,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事。

她來了?

又走了?!

夜晚的冷風還在吹拂,但屋頂之上的佳人已經消失。

李北風恍惚了許久,皺眉。

隨後,收回神,轉身重新回到了房間。

房間內,謝婉兒依舊坐在窗前,目光淡然而清雅。

「我回來了!」

李北風輕聲開口,然而謝婉兒卻只是抬眉看了他一眼,不語。

「生氣了?」

李北風輕笑著,從她眼眸中似乎看出了幾分情緒。

「我哪敢?」

謝婉兒淡然道:「我如今不過是你豢養在籠中的一隻金絲雀,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哪敢生氣?」

得,這話聽著怎麼那麼彆扭?

李北風眉毛一揚,似笑非笑:「照你這麼說,金絲雀那可都是很聽話的,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瞧見李北風那似乎不懷好意的目光,謝婉兒眼眸底閃過一絲慌亂,強自鎮定道:「金絲雀也是有脾氣的。」

「所以……」

李北風湊到她跟前,「你還是生氣了?」

「哼!」

謝婉兒輕哼一聲,將頭扭到一邊。

「好了,別生氣了!」

李北風輕笑一聲,又將她摟進懷裡:「我剛才以為她有要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以為的哪樣?」謝婉兒冷著臉看他一眼。

「就比如說……」李北風想了想,低頭道:「就像我們這樣!」

說著,李北風便懶腰將她抱起。

「啊……你,你放我下來!」

謝婉兒氣壞了。

這混蛋每次都這樣,每次都強迫自己……他還能有點別的招數嗎?

「不放!」

「你信不信我咬死你?!」

「不信!」

「……」

夜色之中,謝婉兒張開銀牙,一口狠狠的咬在李北風肩頭。

「疼!」

「混蛋,下次你還敢當著我的面去找別的女人,我真咬死你!」

「……」

清晨。

入秋後的天氣,說冷就冷。

昨天還在穿著單薄的衣衫,第二天冷空氣襲來,不得不裹上一身外衣。

雖說以如今李北風的內力抗冷肯定是沒問題,但畢竟不是傻子……好端端的誰喜歡挨凍呢?

清晨起床後,喝上一碗熱騰騰的粥,暖和了身子。

府上的丫鬟下人已經醒了,綠兒早早的出現在院子裡,去找小姐。

至於謝婉兒……應該還在賴床吧?

原因嘛,不言而喻。

自從李北風來了之後,她幾乎就沒有早起過。

喝完粥,剛放下筷子的李北風,便瞧見一道身影風塵僕僕的出現在視線中下。

正是周秋凝。

天氣轉涼,她的身上卻依舊穿著單薄的青衫長裙,少女身姿妙曼,亭亭玉立。

似是長開了般,與一年前沒太大區別,但似乎又有些區別。

「你去哪了?」

李北風突然問起,昨晚似乎沒看到她的身影。

「出去了唄!」

周秋凝靠近,在一旁坐下,眼眸中浮現起幾分幽怨神色:「我留在這裡,不是打攪了你跟那位皇后娘娘的好事?」

李北風微皺眉:「她如今已經不是皇后娘娘了。」

「我知道啊!」

周秋凝饒有意思的注視著他,美眸一轉,挑眉:「你不覺得這麼說,挺刺激的嗎?」

李北風:「……」

「這麼看來,昨晚我果真沒有壞你好事?」

周秋凝美眸上下打量著李北風,似想到什麼,嘴角微微揚起:「你身子還行吧?」

「還行!」

李北風瞥了她一眼:「你關心這個幹什麼?」

「這不是擔心你北齊的未來嗎?」

周秋凝似笑非笑,「萬一你年紀輕輕壞了身子,你北齊無後了怎麼辦?」

「這就不用你擔心了!」

李北風搖頭:「我老李家的人本領大,能力強,不在話下!」

「……」

「昨晚發生了幾件事情,不知道你想不想聽?」

玩笑話之後,周秋凝提起了正事,美眸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說來聽聽。」

「昭帝將欽天司重新交到了趙盈的手上。」周秋凝靜靜看著他,輕聲笑道:「並且,給了她絕對的權力。」

李北風一怔,似乎有些意外。

昭帝將欽天司又交到了趙盈手上?

他這……

「怎麼?是不是感覺自己猜錯了什麼?」

周秋凝眉間帶笑:「自己小人之心了?」

「未必!」

李北風目光淡然,淡淡道。

「可昭帝給了她絕對的權力,可以說,如今她是這天底下除了昭帝之外,權力最大的人!」

周秋凝似笑非笑:「難道,這還不夠嗎?」

李北風沉默。

他本能感覺有些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如果當真如此的話,或許,是他想多了不成?

昨晚,她是想來跟自己說這件事情嗎?

可為何沒說一句話又走了?

難道是因為昨天的事,心中有氣?

賭氣了?

想到這種可能,李北風又問起:「她呢?」

「走了!」

李北風一怔,還有些沒回過神來:「去哪了?」

「一個很遠的地方!」

李北風怔住,這才抬頭看著她。

周秋凝的臉上,似帶著幾分玩味的笑容。

「你說她去哪了?」

「一個很遠的地方!」

「哪裡?」

「你猜?」

李北風緊皺眉頭,她剛回京城不久,如今能去

哪裡?

昭帝將欽天司交到她手中,難道是……

「她到底去了哪裡?」

心頭湧現起一絲不安的情緒,李北風略沉聲開口。

「你很關心她?」

周秋凝看著他,反問道。

李北風默不作聲。

她嗤笑一聲,眼眸中泛起了一絲輕蔑神色:「你若是關心她,又怎會連她去哪都不知道?」

李北風沉默,心頭微沉。

聽到趙盈離開的消息,他這才意識到什麼。昨晚難道她來找自己,是為了告別不成?

「她到底去了哪裡?!」

李北風再度盯著她,沉聲開口:「你知道?」

周秋凝靜靜的望著李北風的臉龐,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半響後,才輕吐出了兩個字:「南州!」

南州?!

短暫愕然的神色閃過,隨後,李北風仿佛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她去南州做什麼?」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周秋凝平靜道。

李北風沉默。

聯想起昭帝將欽天司交還到趙盈手中,腦海中一個不可置信的念頭逐漸浮現!

「大昭如今想破局,只剩下擒王這一條路……」

周秋凝目光淡然,似笑非笑道:「她答應了昭帝,前去南州取趙啟的人頭。」

「只要趙啟一死,叛軍將會兵敗如山倒,不攻自破!」

聽到這個消息,李北風怔住了。

她竟然去了南州?

孤身去殺趙啟?!

一瞬間,李北風的心提了起來。

「她竟然答應了?!」

周秋凝反問:「為何不答應?」

「你難道不了解她的性格,你覺得她會拒絕嗎?」

李北風沉默,趙盈那一生要強的性格跟素衣極其相似,尤其是在這方面,兩人皆是極其驕傲的人,自然不會退縮。

「並且,她也是唯一,也是最合適的人選!」

周秋凝輕輕搖頭,似乎想到什麼,微微嘆息:「至少目前來看,昭帝這一招擒王計劃是眼下最好的選擇。倘若能殺了趙啟,大昭危機便會迎刃而解……」

「而她,則是這個最好的人選,也是唯一的人選,沒有人比她更合適去辦這件事情了!」

周秋凝瞥了他一眼:「倘若她能殺了趙啟,大昭危機就解除了!」

李北風沉聲道:「萬一失敗了呢?」

周秋凝平靜道:「她會死!」

此話一出,李北風心頭猛然一沉。

她能活嗎?

南州,那可是如今昭南王爺叛軍聚集之地。

她孤身闖入其中,能殺得了趙啟嗎?

倘若能殺掉,又能全身而退嗎?!

這些都是未知數。

即便她武功天下無雙,但她一人又能擋得住千軍萬馬嗎?

萬一失敗……

李北風心頭沉重,他不敢想像後果。

「當然,一切都不好說!」

周秋凝瞥了他一眼,道:「她的身邊會有欽天司的人保駕護航,欽天司在南州地界本就有諸多高手駐紮,一切都說不好……」

李北風沉聲道:「她什麼時候走的?」

周秋凝嘴角微揚:「你問這個做什麼?莫非,你想去追她?」

李北風沉默不語。

他的確想將她追回來,只是一想起她的性格,又沉默了。

很難讓她改變主意。

更何況這事關大昭命運之事,她

更不可能改變心意。

李北風看了她一眼,沉聲道:「你告訴我這些,不就是想讓我去追回她?」

「當然沒有!」

周秋凝眼眸玩味,輕輕搖頭:「我並沒打算讓你去追她,你也追不回的。」

停頓片刻後,她又輕嘆氣:「我只是覺得可惜!」

「可惜什麼?」李北風皺眉。

「我雖然不是很喜歡她,以前甚至很討厭她……不過,她終究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僅剩不多能說得上話的人之一,勉強能算是朋友吧。」

周秋凝眼眸中似有幾分黯淡之色浮現:「於情於理,我是不希望她會死在南州的。她若是死了,我在這個世界上有意思的朋友又少了一個……」

對於別人而言,討厭的人算不上朋友。

但對於周秋凝而言,兩者卻並不衝突。

她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朋友,準確來說,只有兩個!

一個趙盈,還有一個是李北風。

但嚴格意義上來說,趙盈和李北風又都算不上她的朋友。但對周秋凝而言,已然足夠。

她靜靜望著李北風,輕聲嘆息:「我不想她死,你明白嗎?」

李北風默然,點頭:「我明白。」

他跟她的心思何嘗不一樣?

「不,你不明白!」

周秋凝輕輕搖頭,又盯著李北風看了許久,眼眸中有猶豫之色閃過。

片刻後,她眼神複雜道:「她不告訴你,恐怕就是不想讓你知道。不過……」

周秋凝輕柔的目光中浮現起擔憂之色:「她此次去南州,凶多吉少,我怕她死在那裡。所以……」

「這一次,我恐怕要對不起她了。」

「……」

秋風蕭瑟。

官道之上,一行烈馬疾步前行,揚起一地的灰塵。

官道附近,聚集著不少難民災民。他們饑荒面色,死死的盯著前方的來人,準備攔截搶劫一番。

到了即將快餓死的地步,所有的道德良知已經淪陷。

然而,當遠方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時,那些難民災民們臉色驟變。

那疾走的烈馬奔馳在官道之上,如同一頭頭巨牛般撞擊而來。

聞訊之人見狀,紛紛臉色大變閃躲。

他們是想攔截搶劫,但不是想找死!

那烈馬之上一道道全副武裝,腰間佩刀,殺氣凜然的身影,一看就不好惹。

尤其是那人群最前列,一襲倩影籠罩在斗笠之下,讓人心神顫抖。

「這,這是什麼人?!」

「不知道啊,有點恐怖,還是別招惹了!」

烈馬疾行,迅速消失在官道遠方。

夜幕降臨,一行人馬來到一處小鎮,在小鎮上一家客棧住下。

客棧的小二哪裡見過這樣的架勢,差點直接被嚇尿。

隨後客棧被包下,小二這才顫顫巍巍的去準備晚飯招待諸位。

晚飯之後,這數道身影出現在後院。

「明日一早,你們便各自隱匿身份,疾步前行趕往南州,朝陽郡集合。切記,萬不可暴露身份!」

「是!」

隨著命令下達,這數道身影又悄無聲息的消失。

院中,依舊屹立著那道熟悉的俏影。

即便換了衣衫,戴了斗笠,依舊遮掩不住她身上的氣勢。

她凝望著不遠處的天際邊,又低頭看了看自己,下意識摸了摸小腹處。

小腹之上,隱約已經能感受到些許隆起的痕跡。

這讓她心頭焦

急了幾分。

眼下,時間不等人!

她很清楚,自己需要的是時間,一旦萬一肚中孩子大了起來,到時候,勢必會影響到她的實力。

因此,她必須爭分奪秒趕緊前去南州!

半響後,她輕柔的嘆息了口氣,轉身回房。

剛來到房間二樓門口,正準備進去時,她臉色又驟然一變,一抹殺意從眼神中閃過。

房間內有人?!

客棧已經被包下,又是什麼人敢進她房間?!

趙盈臉色冰冷,緩緩推開房間走了進去。

昏暗的房間內,隱約可見一道身影正坐在桌前。

趙盈那冰冷的眼眸,在瞧見房間內的那道身影時,猛然一怔。

愣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房間內的燈光悄無聲息的亮了起來。

隨後,整個房間被照亮。

燈光之下,坐在桌前的身影緩緩抬頭,靜靜的看著門口的她。

眼神複雜。

仿佛失神般,兩人就這樣眼神對視著。

「你,怎麼來了?」

趙盈的聲音略有一絲冰冷,似乎刻意般營造。

李北風盯著她斗笠之下的眼睛,隔著輕紗似乎要將她看個通透,沉聲道:「為什麼要瞞著我?!」

不知為何,他那灼灼的目光,看的趙盈心頭略有些不安,說不上來的情緒。

讓她不太適應。

趙盈扭過了頭,沒有再去看他的眼睛,語氣微冷:「我做什麼,不需要向你彙報!」

他以為他是誰?能管得了自己?!

仿佛想起什麼,趙盈眼眸泛起一絲冷意。

李北風盯著她的眼眸,沉聲道:「你不打算告訴我,是想一個人瞞著我,獨自承受這一切?」

「這與你無關!」

「你要去南州送死,這就與我有關!」

李北風盯著她,心頭湧現起一股氣憤的情緒。但隨後,又將這情緒隱匿下去。

他深呼吸一口氣,語氣逐漸緩和:「你至少應該告訴我,而不是一個人獨自承受……難道你想瞞著我一輩子?!」

「你難道不知道,你現在去南州刺殺昭南王爺有多危險嗎?」

趙盈面無表情:「我不怕!」

「那你肚子裡的孩子呢?」

李北風盯著她的眼眸,語氣略有些顫抖:「你連孩子的安危都不顧了嗎?」

剎那間,趙盈怔住,驟然一變:「你,你怎麼……」

下一秒,她仿佛意識到什麼,眼神冰冷泛著殺意:「是她告訴你的?!」

知曉這件事情的,只有周秋凝。

一定是她?!

「是!」

李北風平靜點頭,眼神複雜的看著她,深呼吸一口氣:「倘若不是她告訴我,恐怕我至今還蒙在鼓裡……」

說到這裡,李北風的聲音略有些激動和顫抖。

「你既然懷了我的孩子,為何……」

「為何不早點告訴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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