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倒是在七點半的時候準時發車了，只是公交車的車況很差，往郊區去的路也不好，並不比從民勤大隊到縣城的路好多少，甚至更加顛簸。而且灰塵也大。
「哎呀，這裡起真的是省城嗎？也沒有不比咱們那裡好多少。」看著窗外倒退的一片片農田，張紅芸小聲嘀咕道。
張大牛不悅地瞪張紅芸一眼，倒是沒有開口喝斥。
劉欣雨默默地看著車外，作為辛雨的時候，她當然來過這個有名的省會城市，甚至來過南郊這邊，那時候這一片不但看不到農田，而且已經成為這個城市的副城區，高樓林立馬路寬敞車水馬龍。
聽到張紅芸的嘀咕聲，嘴角微微揚了揚，回頭小聲說道：「像這種大型的機械廠，生產的時候不但會產生這樣那樣的噪音，還有產生各種污染，一般都在建在離城比較遠的郊區。別失望，等事情辦妥，你大哥沒事了，咱們去市中心逛逛，那裡才熱鬧。」
張大牛有些讚賞地看了劉欣雨一眼，提出到廠以後的安排：「聽洪亮說過，他們廠不能隨便進出，門口有保衛處的人站崗。等會到了廠門口，你們站遠些，我先過去探探情況。」
張大牛的口音那麼重，而且他的相貌與張洪亮少說也有六七分相似。
只要熟悉張洪亮的人，一就能猜出他與張洪亮之間的關係。
雖然現在已經不是那個隨便抓人的年代，卻也是剛剛從那個年代走出來，誰知道這個在遠郊的廠會不會還停留在那個時代呢。
劉欣雨不敢賭，畢竟那個王主任帶走張洪亮的時候並沒有出示什麼手續。
他們也不知道張洪亮現在的實際情況，當然不能就這樣撞上去。
該防備的還是得防備。
於是劉欣雨搖了搖頭：「張大伯，你的口音太重，還是我去探路。對了，有沒有張大哥所在車間的電話？」
張大牛連忙點頭，從貼身的口袋裡拿出一個小本本翻了翻，指著其中的一個電話號碼告訴劉欣雨：「這個就是洪亮車間的電話，對了，洪亮曾經說了，如果有事打電話他不在的話，可以找他的師傅。他的師傅姓顧，叫顧長生，洪亮說顧師傅的老家也是咱們縣的。」
搖晃顛簸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機械總廠終於到了。
劉欣雨四下里看了看，機械廠的大門離站台並不遠。
離廠門不遠的地方居然有個小小的集市，買菜賣菜的人很多，這讓劉欣雨感到十分意外。
這個時間不是應該上班嗎，小集市裡怎麼會有這麼多人！
細細一想，猛地拍了拍腦袋。
壞了！
今天是星期天！
張大牛也愣住了。
他只有車間的電話，沒有顧長生家的地址。
不過問題倒也不算大，路在嘴裡，只要敢張嘴，還能找不到人？
考慮到這個年代的人對生面孔的警惕性高，為了安全也避免麻煩，劉欣雨決定先讓張大年和張紅芸暫時哪裡也別去，就在公交站台邊上的馬路邊上等著：「大伯，芸芸，你們就在這裡等著哪裡也別去，我去去就來。」
這時候張大牛覺得讓劉欣雨一個小姑娘去探情況找人實在不妥，有些猶豫地提出讓張紅芸陪著劉欣雨一起去。
劉欣雨搖頭拒絕，張紅芸雖然也會說幾句普通話，卻並不比張大牛好多少，口音重得很。
她就不同，當地的方言很流利，普通話也十分標準，甚至還會說這個城市的方言，絲毫會出現露出口音的尷尬。
當然她的穿氣質更具有欺騙性，誰也看不出她現在不過只是個鄉下的柴火妞。
事實上來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為此特地給自己單獨開的介紹信。
劉欣雨邁著優雅的步伐鎮定自若地來到機械廠的傳達室，她並沒有拿出介紹信。
在她看來，所謂的介紹信是在出現非常情況的時候才不得不拿出用的東西。
「大叔，我可以打個電話嗎？」劉欣雨看著傳達室桌子上的電話笑盈盈地問道。
聲音清脆而又甜美。
正在傳達室里值班的是一位年輕人和一位中年大叔，兩人正在看剛到的報紙，聽到聲音同時抬頭看了過來。
晨光下劉欣雨漂亮的臉盤發著奪人的光芒，燦爛笑容更是讓人覺得舒心又溫暖。
兩人都看愣住了，片刻之後，那位中年大叔回過神來，輕咳一聲道：「進來打吧。」
中年大叔應該覺得劉欣雨是廠里的家屬或是親戚，待劉欣雨走進傳達室，指了指桌上的電話提醒道：「這電話只能打廠里的分機，沒法往外打。」
劉欣雨再次展顏一笑：「謝謝，我不往外打，打二車間的電話。」
「二車間啊，我熟了！我曾經在二車間待過兩年，你要找誰？」那個年輕的終於從劉欣雨給他的震撼中緩過來，聽說劉欣雨找二車間的人，殷勤地湊了過來。
劉欣雨不動聲色地往一旁讓了讓，一邊撥打張大牛那個小本本上的分機號碼，一邊說道：「我找顧長生顧師傅。」
「雖然今天是星期天，不過顧師傅啊，這會兒他肯定在車間！」中年大叔瞪了年輕人一眼，不讓他騷擾劉欣雨。
電話撥過去，對方占線。
劉欣雨只能先放下電話，搖頭嘆了口氣。
「不急，待會再撥。最近二車間生產任務重，電話會比較忙。來，小姑娘，這邊先坐會。對了，你看著有些面生，第一次來？與顧師傅是什麼關係？」中年大叔到底比較有責任心，開始盤問劉欣雨。
劉欣雨露一個羞澀的笑容：「我是從烏縣來的。」
顧師傅是機械廠唯一的一個八級鉗工，帶出過不少徒弟，有的徒弟甚至已經走了領導崗位，可以說是廠里人人敬重的老師傅。
當然並不是人人都知道顧師傅原本是烏縣人，劉欣雨這樣說不過就是試一試運氣。
還真別說，劉欣雨的運氣是真的好。
明明是星期天，顧長生卻在車間加班，連傳達室的兩位都知道顧師傅是烏縣人。
於是想當然地以為劉欣雨是顧師傅老家的親戚，對劉欣雨又多了幾分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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