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胡青牛左手捏住紀曉芙的臉頰,逼得她張開嘴來,右手取出一顆藥丸,便要喂入她口中。張無忌見情勢危急,急忙躍出,叫道「胡先生,你不可害人……」

那人一驚回頭,便鬆開了手,砰的一響,背上已被紀曉芙一掌擊中。他身子軟倒,蒙在臉上的青布也即掀開了半邊。

張無忌一看之下,忍不住驚呼,原來這人不是胡青牛,秀眉粉臉,卻是個中年婦人。這人當然不是胡青牛,而是胡青牛的妻子王難姑。剛才要不是李書成暗中出手,紀曉芙那一掌就能重傷了她。

張無忌見是一個女子,驚奇無比,問道「你……你是誰?」

那婦人背上中了一掌,李書成控制了力道,她雖然沒有重傷,但是也不好受,一時間身子麻痹不易動彈。

紀曉芙也問道「你是誰?為什麼幾次三番來害我?」

婦人卻不答,紀曉芙拔出長劍,指住她胸口,然後點了穴道。

這時張無忌回過神來,急忙道「我瞧瞧胡先生去。」

他生怕胡青牛已遭了這婦人的毒手,又想這婦人自是金花惡婆一夥的。當下快步奔到胡青牛臥室之外,砰的一聲,推開房門,叫道「先生,先生!你還好麼?」

胡青牛當然好,他剛假死,金花婆婆帶著阿離就來了。

金花婆婆這次從靈蛇島來中原,除了尋那害死她丈夫的對頭報仇之外,便是要找胡青牛的晦氣,哪知她現身之時,正好胡青牛服下劇毒。她也是個使毒的大行家,一看胡青牛和王難姑的臉色,知他們中毒已深,無藥可救。她只道胡青牛怕了自己,以致服毒自盡,這場大仇自是已算報了,嘆了一口氣,說道「作孽,作孽!」說著帶著阿離就離開了。

金花婆婆一離開,張無忌伸手一摸胡青牛心口,心臟尚在微微跳動,忙取牛黃血竭丹和玉龍蘇合散給他服下,又以金針刺他湧泉、鳩尾等穴,散出毒氣,然後依法給王難姑施治。

忙了大半個時辰,胡青牛才悠悠醒轉。王難姑喜極而泣,連連說道「小兄弟,全靠你救了我二人的性命。」

接著王難姑開出藥方,讓僮兒煎藥以解毒,卻讓張無忌悄悄換過了。王難姑精於用毒,對於解毒卻不精通,她所給出的方子,並不能解除兩人所中之毒。

「這小子的醫術進步很快啊,不比我們差了。」李書成見了張無忌改變藥房,傳音跟江明月說道。

解去兩人身中之毒,張無忌慶幸道「那金花婆婆只道胡先生已服毒而死,倒是去了心腹大患。」他見金花婆婆倏然而來,倏然而去,形同鬼魅,這時想起來猶是不寒而慄。這個大敵一去,他渾身輕鬆。

不過王難姑卻不這麼想,她行走江湖多年,見多識廣,現在關乎自己夫妻性命,顯得更謹慎,決定不管如何立即避走。又讓張無忌見兩個墳墓掩飾,套了騾車趁夜離開。分別時胡青牛將他所著的醫術心得送給了張無忌。

看著張無忌手裡的醫書,李書成說道「本來他的醫術醫經跟我們差不多了,現在得了胡青牛的醫術心得,很快就能超過我們了。」

「這是他付出得到的回報。」江明月說道,「我們去追兩人,怎麼也要護送著遠離這裡。」

李書成聽了點頭,兩人起身朝騾車追去。

騾車剛出谷不遠,李書成一閃身來到騾子跟前,截住了車馬。搖頭嘆息道「兩位,你們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是不是嫌命長了啊!」

「誰?」馬車裡胡青牛驚呼。

「你問我是誰?哦,我是暗中保護張無忌那小子的人。」李書成笑道,「你不會以為武當派就這麼將那小子扔在你這兒不管不問了吧?」其實要不是李書成出現,武當派還真是將張無忌扔在這兒不怎麼管了,只是每年常遇春要來蝴蝶谷的時候去武當山,給張無忌帶些東西來,武當從沒人來過這裡。

「原來是武當派的高人。」胡青牛鬆了口氣。

「應該勉強算得上高人吧。」李書成笑道,「不然你妻子的毒藥早就將我放翻了。」剛才截住馬車,胡青牛開口驚呼的時候,王難姑就已經施放毒藥了。不過,這種能夠放倒一流高手甚至絕頂高手的毒藥,就算李書成不運功隔絕,也不會對他有什麼影響。

「這……大俠……」胡青牛一聽,急忙想要道歉。

「沒事,不過你們兩最好快點下車,跟我們去後山躲躲。」李書成說道,「不然金花來了,我們也不好出面阻止,怎麼說人家也是死了丈夫,要報仇也是說得過去的。」

雖然沒有證實李書成的身份,胡青牛和王難姑還是跟著李書成走了。反正怎麼都是死路一條,不如賭一把。

將夫婦兩帶到兩人之前在隱蔽處挖的石室,李書成又去獵了幾隻野物回來,說道「你們暫時就藏在這裡,等金花撤了你們再走。白天不要生火,肉食頭天晚上做好,或者做成肉乾。」白天生火,火煙飄出去就會暴露位置。

「那張無忌……」胡青牛問道。相處兩年多,張無忌頗合他心意,又肯專研醫術,不知不覺處出感情來了,要是沒有感情,他也不會將自己的醫術心得給他。

「放心,有我們在,張無忌沒事。」李書成說道。

「那就拜託兩位了。」胡青牛抱拳作揖。

第二天清晨,張無忌在屋旁堆了兩個墳墓,出谷去叫了石匠來樹立兩塊墓碑。簡捷等人見胡青牛夫妻同時斃命,以為他病重之說果然不是騙人,盡皆嘆息不已。

接下來不到十天,各人的傷病在張無忌診治之下一一痊癒,各人陸續道謝離開。只剩下紀曉芙母女陪著張無忌。

其他人離開之後,張無忌無處可去,就安心呆在谷中研讀醫書。這樣過得幾日,這日張無忌已然翻來復去地細讀了數遍胡青牛所贈醫術心得,但對於要如何驅除自己休內寒毒,卻不得絲毫端倪,終於絕了指望。

正萬念俱灰時,一聲咳嗽將他驚醒,轉過頭來,只見金花婆婆由那相貌美麗的小姑娘扶著,顫巍巍的站在數丈之外。

張無忌長得英俊文秀,討人喜歡,有身中玄冥神掌,尤其是說出「生死修短,豈能強求?予惡乎知悅生之非惑邪?予惡乎知惡死之非弱喪而不知歸者邪?予惡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蘄生乎?」這三句話,又解釋給金花婆婆聽後,金花婆婆本已經放過了他。

然則金花婆婆見他小小年紀居然這麼有學識,覺得不像是尋常人家孩子,於是問起張無忌父親。張無忌雖知江湖險惡,到底經驗淺薄,直接就說出了父親是張翠山,武當派弟子。

好了,這下金花婆婆可就不會放過他了,抓住張無忌逼問謝遜的下落。不過張無忌這小子早就被人逼問過,又不時受寒毒折磨,雖然痛得涕淚交流,卻半點不低頭,昂然叫道「我父母寧可性命不要,也不肯泄露朋友的行藏。金花婆婆,你瞧我是出賣父母之人麼?」

將張無忌身受折磨,卻不肯吐露義父行藏,李書成感嘆地傳音說道「這小子真堅強,要是我早就受不了了。」

江明月也傳音道「不愧是張翠山的兒子,長大了肯定有出息。我們要不要出手救他?」

「不急,峨眉的人來了,先看看再說。」李書成傳音道。

江明月皺了皺眉頭說道「峨眉的人來了,那紀曉芙……」

「她的事情我們不好插手,最多保下她女兒。」李書成說道。紀曉芙活著,還能有什麼意思?峨眉跟明教本就有仇,她又跟殷梨亭有婚約,又和楊逍有了孩子。活著又能怎麼樣?帶著女兒隱居?那對女兒殘忍。峨眉和明教開戰,她幫哪邊?都是自己作出來的。

滅絕一來,跟金花婆婆過了幾招,兩人都驚訝於對方的厲害,於是金花婆婆退走。當然,阿離被張無忌咬了一口,仍然想將他帶走,卻沒成功。

接著,滅絕師太帶著紀曉芙進屋詢問,知道孩子父親是楊逍後,讓紀曉芙去殺了楊逍,紀曉芙不從,被她一掌擊中天靈蓋,眼見是不活了。

還好張無忌發現不對,捂著楊不悔的嘴躲在草叢中,丁敏君找了一圈沒找到。而貝錦儀平時和紀曉芙頗為要好,眼見她慘死師父掌底,又要搜殺她遺下的孤女,心中不忍,於是騙師父說看見孩子逃出谷外去了。滅絕師太呵斥了貝錦儀一聲,帶人急急追出谷去。

張無忌來到紀曉芙身旁,給她施了幾針,紀曉芙託付了楊不悔之後死去。張無忌從紀曉芙身上取了一塊金絲鑲嵌著一個火焰之形的鐵牌,掛到楊不悔頸上,將紀曉芙埋了。

好不容易安慰好楊不悔,兩人都疲倦不已,就在谷中睡了。

「這兩孩子,怎麼一點也不注意危險,這個時候應該儘量離開。還大搖大擺酣睡,要是滅絕尼姑這時候回返,可就瓮中捉鱉了。」看著睡著的兩人,李書成說道。

「他們還是孩子,怎麼能想到這些。」江明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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