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夏氏餐館不營業。
大概2個小時後,夏羽從廚房出來,才發現店面多了一個人。
涼子麗娜,與新晉特級廚師上條麻美,隨意坐在一張桌子旁閒聊,聽到腳步聲,她們齊齊扭頭而來。
「你終於出來了!」
上條麻美指向吧檯的空瓦罐和空盤子,玩味道:「粥我獨享了,謝謝招待。黑咖喱飯是涼子吃了,有問題你找她……」
甩鍋業務純熟無比。
她說到這,忽地頓住,露出愕然之色。
因為,此時夏羽正端著一盤同樣黑乎乎的料理。
嗅著空氣中逸散的濃香,上條麻美臉色微變,「這是咖喱飯?唔,配方好熟悉啊!」
「該死!不會吧!」
上條麻美接著想到了某種可能性,咬牙切齒,瞪住夏羽問:「這是你模仿我極致辛辣黑咖喱飯做出來的東西?」
夏羽點頭,側頭訝異看向一身日常服飾的涼子主將。
「我鎖門了啊,你從哪裡進來的?」
涼子麗娜唇角掀起淡淡的笑,指了指店面之後的庭院。
「翻牆?」
立馬懂了。夏羽是知道涼子麗娜身手不俗的,是個劍道高手,要是真正以性命相拼,他毫不懷疑,以自己那沒有實戰經驗的花架子,估計三兩下就被涼子收拾了。
「正好!」
夏羽接著笑了,「你剛剛嘗了上條的咖喱飯,現在就來嘗嘗我的吧!看看有何不同!」
臉上浮現一絲疑惑。
看著夏羽那張年輕而自信的面孔,涼子麗娜總覺得奇怪。
明明是模仿作,且原創者就在眼前,他如此自信的根源,是在自己作品上嗎?
頓時來了興趣。
旁邊,上條麻美抱臂坐著,也沒出聲阻止拿起勺子的女主將。
「想不到你居然會模仿我的料理……」上條麻美對夏羽投以微微詫異的眼神,「你在香料搭配上的造詣,不比我低多少,但香料領域太廣闊了,我最擅長的,就是搭配咖喱!你是模仿不了的!」
「千表姐妹之所以僱傭我成為HUB食品的顧問……」
話說到這,戛然而止。
上條麻美以眼角餘光,瞥見了吃進一勺咖喱飯後,滿臉驚容的女主將。
心中登時一個咯噔!
「辣!」
不習慣重口味的涼子,眼眶瞬間紅了起來,隱隱有水光閃爍,她連忙抬手掩嘴,一副被辛辣味道嗆到的糾結表情,可又不願吐出嘴裡的食物,在強硬撐住,艱難地咀嚼。
到最後,把一勺子咖喱飯吞下去,女主將已是香汗淋漓,臉頰酡紅,胸前襯衫貼在白皙肌膚上,更顯傲人的曲線。
「給你水――」
這時,夏羽適時遞來一杯溫熱的綠茶。
接過茶水,一口氣喝光,女主將用手背擦了擦水漬淋淋的紅唇,接著抬眼,不可思議注視著面前笑吟吟的少年,「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好吃嗎?」夏羽沒回答,反問道。
「好吃!」
涼子麗娜點頭,秀眸泛起一絲火焰,「雖是極致的辛辣,卻擁有著魔力,可讓人一口氣吃下去!」
「而且……」
「而且什麼?」這是旁邊的上條麻美在問,她難以淡定了。
嘴唇嚅動,涼子麗娜瞥一眼好友,無奈道:「有一種青出於藍的感覺!只是感覺!」
「哈?!」
被刺激發怒的上條麻美騰地起立,挽起了長袖襯衫的袖子,雙掌狠狠拍在餐桌上,先是瞪了眼好友,之後才惱怒盯住夏羽,「你個臭小子……」
「停停停!」
夏羽不打算跟著暴力女***抬手阻止她的吼叫,指了指桌面冒出裊裊熱氣的咖喱飯,「吃了你不就知道了!」
「好!」上條麻美總算沒爆發,「我倒要看看你能模仿到何種程度!」
拿起餐盤旁邊的第二個金屬勺子。
舀起一勺飯。
除去咖喱醬烏黑油亮的顏色不談,這盤飯,可以說是經典的咖喱飯。
咖喱飯中,總少不了洋蔥、胡蘿蔔和馬鈴薯的影子。
真正說到原因,其實是這三種添加蔬菜,都富含甜味,一盤料理的味道當然不能單調。就說上條麻美的極致辛辣黑咖喱,在調配時追求辛辣的極致,因此,若想把那種辛辣滋味變得香醇,更容易入口,就必須添加蔬菜,進行二次調理。
這就是一盤料理,多層次的味道。
特級考核上,麟廚師秋山弘強調的「構架」,就包含了多層次味道。
吃進小口新鮮熱乎的咖喱飯,上條麻美就可愛地瞪圓眼睛。
「我的天……」
不可控制地咀嚼,醬汁在她舌尖,分解成起碼二十多種香辛料的滋味,上條麻美舌尖在顫抖,「薑黃、茴香和黑胡椒的劑量,吻合!」
「香葉,丁香,百里香,鮮茅草……」
極致辛辣的醬汁,令身體內部藏了火焰。
可是,隨著仔細品嘗,上條麻美脊背漸漸冒出冷汗。
身體冷熱交替。
她是真正被嚇到了。
昨天到現在,極致黑咖哩的配方,可以說誕生不久,除了在特級會館的廚房,剛剛在夏氏本店,是她第二次烹煮『極樂黑咖喱飯』。
但就是如此具備新鮮度的黑咖哩配方,就在誕生的次日,被一位少年廚師完全偷學過去。
不對,不應該稱呼為偷,而是光明正大的學習。
上條麻美悔得腸子都青了。
表情精彩地,定定注視夏羽半晌,她嘴唇動了動,什麼怒斥的興致都沒了。
坐回椅子,上條麻美繼續吃。
涼子麗娜也在吃。
一時間,店面只剩下金屬勺觸碰餐盤的清脆聲響。
不久,夏羽給兩女奉上溫熱的茶水,回頭再看餐桌,空掉的餐盤擺在那。
「其實還是不同的。」
涼子麗娜輕聲道:「配方可以學習,料理可以模仿,但唯有『廚心』,也就是廚師的個人印記,是絕對不可能一樣的!」
上條麻美捂住頭,手指插在長發間,都把自己頭髮揉亂了,足見她心情有多麼低落,多麼懊悔。
「是嗎?」
她垂著頭苦笑,「為什麼我覺得,他連我賦予料理的印記,都盡數模仿了過去?」
女主將明顯一噎。
「臭小子,聽著!」
很快,整理了情緒的上條麻美,瞪住少年道:「別把我的極致辛辣黑咖哩配方泄漏給第三者!這是我近年最得意的作品,無價!要是泄漏出去,後果你懂的!」
夏羽微微一笑,「當然!」
上條麻美氣惱,但她無可奈何。
配方已經被摸透了,地位掉轉,她才是那個央求者。
話說回來,就算夏羽大嘴巴,肆意傳揚她的食譜,她去IGO機構申訴,兩人真正食戟對決,上條麻美不論怎麼想,自己都處於不利的位置。
因此,她只能寄希望於夏羽的人品了。
夜晚八點鐘左右,這位新晉女特廚,敗興而去,她倒是獨享了一鍋『極樂四神粥』,卻付出了獨門咖喱配方的代價,血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