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
紅衣的美子震撼道:「真實的?還是夢境?」
善於給人施加噩夢的她,一時間居然難以辨識世界的真假。
無怪乎她無法辨識。
風,是凜冽的,刮過來時好像刀子,臉頰隱隱有疼痛感。
旁邊的冰柱,紋理清晰。
玄龜馱載宮殿,停在他們面前,巨大的腳掌遍布褶皺,甚至爬了一層青苔,以他們的視角,可以見到褶皺中居然生長著雜草,飛鳥在其間停駐。
「鐺――」
這時,又是一陣悠遠的鐘聲。
驚慌的呼聲。
美子不受控制地,自動懸浮而起,向龜背上的宮殿漂浮而去。
青年僧人,長發飄飄的存在,同樣被一團光裹住。
「轟隆!」
宮殿大門開啟,內里傳出一句含著威嚴的言語:
「歡迎來到我的王國!」
「在我的王國,你們將得到至高的享受!」
享受!
的確,在飛越宮殿大門的剎那,美子就高高揚起了白皙的玉頸,秀眸渙散,在光團中羞恥地交纏雙腿。她沒穿鞋子,白皙的腳丫子,十根腳指頭緊緊併攏。
青年僧人則是全身火紅。
白皙的上半身,隱隱纏繞著一條蛇,他與蛇充滿愛意對視著。
長發飄飄持煙斗,不知性別的存在,雙手怔怔捧住自己迅速變長的烏黑秀髮,過一會黑色頭髮就猶如黑色地毯,在它腳底下鋪成一堆。
現實世界。
「美子!」玉川美紗驚呼。
夏羽瞳孔微微一縮。
那個看他各種不順眼的紅衣女人,身體後赫然冒出一條毛絨絨的大尾巴。
「不對!」
定睛看去,夏羽失聲,夜色中,像是小狗興奮時甩尾那樣,紅衣女屁股後居然有足足三條尾巴。
至於僧人和那位似男似女的傢伙,變化更是驚人。
縱然有了心理準備,夏羽還是嚇得不輕。
「我的天!」
忍不住舔了舔變得乾燥的嘴唇,夏羽心中驚聲道:「這些東西……沒想到我用食物,居然也能夠讓這種東西興奮,得到某種滿足!」
食慾的滿足嗎?
他心中搖頭,這才一片魚肉而已啊!
要說食慾被填補,遠遠談不上。
想到一群奇奇怪怪的存在,對玉川美紗的愛護、擁戴,再想到之前用『銀河面』,十分乾脆地讓那個大肚子老婦人吃進銀河,得到滿足的經歷,夏羽立馬懂了!
它們追求的,不是口腹之慾,而是料理更高層次的東西。
曾經青木宗太就用他的料理,驅散邪靈。
而如今,夏羽也用自己親手烹制的料理,令幾個得到證實的詭異存在,滿足,興奮,無法保持形態。
一扇大門在夏羽眼前打開。
「好像更有意思了……」
他心中喃喃,「在料理中編織世界,賦予料理精神和意境內涵,具備靈魂氣息,滿足更高等級的食客麼?怎麼感覺熱血沸騰了啊!」
玉川美紗捂住嘴。
「他們……」
她眸子裡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一次,可以說是偶然,第二次,也可用走運藉口搪塞,但這一次,是三位評審同時流露出醉態!
這說明什麼?
豁然扭頭盯住少年廚師,玉川美紗驚得都結巴了,「你你你、你你你你……」
「你什麼啊!」
夏羽好笑打斷她,聳肩道:「看來他們很滿意我的食物,這樣我就放心了。」
兩人對話,落在玉川住持耳中,這位老住持也在風中凌亂了。
神馬情況!
為什麼評審都暴露了!
「食物嗎?」玉川住持狠狠皺緊白眉,「美紗的料理,最多只能做到令那群傢伙得到滿足的程度。對,沒錯,只是滿足,距離失態妖力紊亂控制不住形態,還差得太遠!」
她接著暗抽了口冷氣,駭然地想道:「好像十幾年前,夏擎那老傢伙在玉川院靜修時,也讓那群傢伙欲仙欲死……它們有的傢伙,還偷偷去東京找夏擎讓他招待。」
「真是恥辱!」
想到自己御下的東西,偷偷離開鎌倉去喧囂的東京都,玉川住持一張老臉立刻黑如鍋底,望向夏羽的目光,更是不爽加不善。
不能讓這小子呆太久!
最多一個月,就給我滾!
玉川住持心中吼道。
……
一場本就沒有公平可言的私下食戟,還未進行到一半,就匆匆中止。
現形的狸貓首先開溜。
「阿彌陀佛!」
身上爬滿灼熱紅痕,皮膚在燃燒剝落的青年僧人,念著佛號飄然而去。
似男似女的存在,則托著曳地長發悄悄走了。
「臭小子,等著瞧!」
耳畔迴響著紅衣女的低叱,夏羽四下找人,只見到甩著毛絨絨大尾巴的御姐,迅速地跳進黑暗中還不忘留下狠話。
「哈!」
夏羽好笑,但接著一拍頭,沖深深的夜色揚聲喊道:
「喂,別急著走了,你們走了食戟怎麼辦?」
無人應聲。
背後傳來噗哧的低笑,夏羽轉頭,見玉川美紗在笑,十分無語道:「你笑什麼?我們的食戟就這樣無疾而終,勝負還沒揭曉呢!」
其實也不是他的好勝心作祟。
而是,系統任務該怎麼辦?
足足10個天賦點的獎勵,夏羽心中來回腹誹,要溜也先把票給他啊!
「我認輸啦!」
玉川美紗舉雙手投降狀,擺了個瑟瑟發抖的姿勢,嘴上還高呼,可她音調軟綿綿的,在夏羽聽來怎麼聽怎麼奇怪:
「喔喔喔,霓虹境內史上最年輕的特級廚師,投降!投降!」
夏羽聽得雞皮疙瘩冒出來。
「停停停!」
叫住調皮的玉川美紗,夏羽雙手狠狠揉太陽穴,想不到這個已經大學畢業的好友,萌起來還真是可怕。女人果然是可怕的動物。
嬉笑交談中,最後一絲食戟氛圍也被衝散了。
指了指散亂的廚台,以及還未用到的食材,夏羽問:「要我們自己親手處理嗎?」
「會有勞役的!」
玉川美紗語含深意道。
於是,夏羽和玉川美紗,邊走邊聊,離開了庭院。
夏羽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剛走,寺院大庭立刻冒出密密麻麻的黑影。
一雙雙或幽綠,或含著灼熱火光的眼睛,就盯住擺在評審桌上的玄龜冰雕,甲背上,還剩下許多冰凍的魚膾。
絲絲鮮美的氣息夾藏在風中,逸散開來,周圍頓時響起一陣吞咽口水的聲音。
玉川住持站在正殿前,面無表情。
「喲,桃惠,好久不見――」
這時,隨著一聲洒脫清朗的招呼聲,某位白髮飄飄的老者,背著手走出黑暗,在評審桌前站定,自來熟地拾起一雙未用過的筷子,品嘗魚膾。
寺院夜晚,在老者出現那刻,變得無比詭異。
黑暗中的東西死命壓抑著口水聲。
目光掃向在自顧自享受食物的老者,玉川住持神情凝重。
「你又回來了……」
「因為我嗅到了熟悉的氣息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