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鐘鳴,札幌賽事第二階段第二輪的賽事,正式由烹調環節轉進品鑑環節。

除了提前交卷的秋山弘、神原正人組合,剩餘的9個組合,紛紛在鐘鳴時,停止手頭的烹調工作,實質上,多支組合在半小時前就已經收尾了,可秋山弘、神原正人作品爆冷,只取得80分還算看得過去的成績,估計也讓場上不少主廚嚇到了。

秋山弘在麟級金字塔中,並非墊底的。

而神原正人,在一群頂尖特廚中也是少數有希望領悟食義跨進麟級的。

這支組合的競爭力毋庸置疑,估計還被不少參賽主廚引為強敵。

「上菜吧——」

涼子麗娜低聲說,目中寫著遲疑,卻還是抿唇對來自印度的女麟廚英迪拉講。

她一身有和風的廚師服,上身白裳,下身黑色及膝長圍裙和黑色長褲,長發挽起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不失為賽場上的明媚風景線。

「嗯,這時候上菜是有好處的。」英迪拉同意,「越是沉底位上菜,菜品就要面臨越強大的限制。畢竟,評審嘗了前面的菜品,腦中有「意」的殘留,對我們菜品中的意境反而形成強大抵抗!」

「是啊!」

女主將吸了口氣,心下隱隱不安。

平時,她是絕對自信那一方,可這次大賽明星主廚太多了。

端盤前,幾乎下意識地,涼子麗娜抬頭,目光掠向遠月參賽團的專用席,誰知道席位上只有堂島銀、薙切宗衛等人,那個備受關注的少年卻不在。

臨近評審台時,視野中的嘉賓席,卻有一個人在座位上揮手,女主將定睛看了看,愕然過後,接著臉上就有了淡淡的笑容。

「這是我和英迪拉主廚的作品。」這支組合以女主將為代表發言,她端上菜品,從木漆托盤中搬出5個瓷器小碗,逐一擺在評審面前,值得一說的是,每個小碗都有蓋子,乍看造型就像是茶碗。

「我認識你。」

居中的評審長,卻別有深意一笑。

「我也認識你,哦,不,我認識你的清酒!」第二名紅髮評審也哈哈笑道,豎起了大拇指,「上一個回合你讓我再次品到了過去純潔巫女們的自釀美酒,好久沒有那般純凈、無垢的感覺了啊!」

「那麼,這次你和旁邊的女士,對「上善、若水」這個題目,是怎麼理解的呢?」

打了招呼,就是真正的品鑑問答環節。

「水——海納百川!」涼子麗娜低眉淡淡地回答。

「又是海納百川?」

評審們錯愕,觀眾更是騷亂。

「你確定嗎?上一支組合的『海納百川』,營造談不上成功,所以才勉強拿到80分……」奴良氏深深地道,「這次,如果是相同的,且是不成功的意境……我會直接給零分!」

「零分!」

第二名紅髮評審也打哈欠附和,不講絲毫情面。

涼子麗娜淡定道:「上一支組合的菜品,是天空,而我們的菜品……是味道!」

「嗯?」

評審齊齊止語。

味道?

嘉賓席,夏羽聽到這,目光一閃,瞥到女主將背後仿佛隱身般的印度香料女帝,心中頓有所悟:「是啊,由上善若水,可轉到海納百川,而海納海川又有太多思路,天空、海洋,乃至到料理最基礎的味道,都可以浩瀚啊!」

以夏羽對女主將、英迪拉的理解,她們兩人合作的『味道』菜品,肯定非常有趣。

「請品嘗!」

女廚師的嗓音傳遍賽館。

「哈哈!」

第二名評審首先揭開茶碗的蓋子,剎那間,空氣似有水紋般的浮動,蓋子立刻碗口,就似打開了花罐,冥冥中似有風吹過,嘩啦,視野中滿是紛飛飄落的櫻花瓣。

一朵朵櫻花,舒展開來,緩緩而降,這一幕就像夢境。

評審們眼睛異光閃爍。

而觀眾們使勁擦眼睛,或者眨眼過後,剛剛視野所捕捉到的異象已然消散無蹤,哪怕鏡頭來回倒帶,也找不到開蓋時間段的抓拍。

幻覺嗎?夏羽嘴角卻是綻放了感興趣的笑容。

鏡頭對焦5個揭開蓋子的茶碗。

「嘶!」

一片抽冷氣的聲音。

碗底,有一團拳頭大小的透明果凍物,不,應該是透明晶狀體,呈半圓,靜靜地躺在碗底一片青翠樹葉上。

關鍵是,這團半圓透明晶狀體內部,有一朵熱情綻放的櫻花。

以觀眾的視角,這簡直就是一塊晶白的琥珀,而非食物。

「漂亮啊!」

窒息的驚嘆聲。

「水信玄餅……點心?」奴良氏微微錯愕。

涼子麗娜只是微笑。

其餘幾名評審對視一眼,他們顯然多次吃過這種東瀛傳統小吃了,熟練地,拿起一把瓷勺,往一個裝了糖漿的醬料罐,勺出少許煉乳般的紅糖漿水,澆淋在綠葉以及半透明的點心上。

嘩——

賽館燈光下的傳統點心,散發出夢幻的氣息,評審卻毫無遲疑,用勺子搗爛了一角,送進嘴巴。

「咕嚕!」

極致的柔軟!

評審不可思議地睜眼睛:「這種溫柔的口感……」

口腔似含了一團化不開的涼水,糖的甜、以及點心本身材質的清淡滋味混合,讓幾位評審再度見到櫻花飄落的景致,風吹來,眼前櫻如雨落。

但是,貼合「上善、若水」題目的意境呢?

奴良氏面露疑色,雖不忍,卻還是拉動肌肉開始咀嚼口中果凍般的點心團。

剎那,似咬破了什麼,居中的評審長瞪圓眼睛,「啊,漩渦!」

「呼——」

漩渦嗡鳴,千百種滋味居然從舌頭湧來,乃至味蕾系統直接癱瘓了,奴良氏視野中的櫻花雨,陡然化作櫻花漩渦將他吸進去,他竭力在亂流中掙扎,很快,前方有了光亮,誰知道一鑽而進後,面前的世界竟有一堵高高的香料晶壁牆。

奴良氏在晶壁牆中,看到了其他四位掙扎不休卻一臉沉浸享受的評審。

「原來如此——」

「味道,百味,千味……所謂的千滋百味,構成了一段段精彩的人生啊,其實世界莫不如此!」這是奴良氏睜開第一句話。

他低頭,讚嘆看著缺了一角的『水信玄餅』,晶塊內部那朵熱烈綻放的櫻花,不知何時也缺了一瓣,剛剛口腔中驟然爆發開來的味道漩渦,便由此營造。

「唔!」第四位黑髮女評審捂嘴,邊吃,邊含糊不清講:「最初,水信玄餅其實就是糯米粉做成軟年糕後沾上黃豆粉吃,到了近現代,隨著食品料理技術的發展,糯米粉材料的水信玄冰已經顯得落伍了……現在的主流,是用「瓊脂」做,然後外觀如同琥珀,予人夢幻的氣息!」

瓊脂!

女評審提到了一種關鍵的材料。

人們目光匯聚涼子麗娜,只聽她繼續用輕淡的聲調說:「沒錯,這塊水信玄冰的主體,由我製作,主材料正是「瓊脂」。」

「你的「瓊脂」,品質不俗,想來是個人秘制的東西,算是一件專門為比賽亮出的秘密武器了吧。」奴良氏笑說。

女主將頷首,「確實不凡,是我用一種幻想海藻提煉製作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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