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一天的激烈海選,宣告結束。
「讓開!」
晚霞籠罩下的「元旦會獵」委員會總部駐地,唐驚濤沉著臉,在走廊上疾行。
他手上緊緊抓著一份當日晉級者名單。
工作人員給他讓路,訝異目送這個唐氏當代俊傑,幾乎闖關似的,一路衝到魏清蓮的辦公室。
砰!
被抓得皺巴巴的文件表格,被拍在了辦公桌上。
聲音引得正低頭翻閱古籍的女主事者,皺眉抬頭,定睛看唐驚濤那張發青的臉。
「唐幹事,有事嗎?」
魏清蓮一如既往,表情很淡,聲音也淡。
「我需要一個解釋!」
唐驚濤幾乎低吼似的,「不只是我,還有今年廣大會獵參與者!你們高層需要出面解釋!」
「解釋什麼?」
古籍輕輕落在桌面,魏清蓮往自己翻閱到的頁面,插進一片楓葉充當書籤,嘴上仍是淡淡地說。
「這個――」
又是一巴掌,拍得桌子震顫。
唐驚濤指著晉級者名單上,第一排、第一個名字,艱難地讀出:「夏、羽!」
魏清蓮眼皮子抖了一抖。
「中華界重名的廚師不知凡幾,年輕一輩中有幾個夏姓名羽的才俊,有何稀奇?」她嘴角噙著一絲笑,「唐幹事,你也太敏感了。」
「我敏感?」唐驚濤氣得發笑,「你可以看看甲會場A組那輪海選,就是今早開幕式那輪。」
「名字有重名的可能,但他那種廚藝風格,就算人不在了,我也認得!」
「況且……」
唐驚濤沉下聲:「我已經向陳震、沐南之這兩位考官求證……」
唰。
後半句話,被突然降臨的冰冷目光,硬生生堵住。
魏清蓮冷冷盯看他:「那又怎樣呢?」
唐驚濤憋氣,一張臉氣得發青:「那個人,根本就不該出現在元旦會獵舞台!所以,會獵官方才需要出面解釋,為何給予他參選資格,我也是會獵選手啊!」
最終,唐驚濤也沒得到一個解釋。
目送這個唐氏才俊怒氣沖沖離去,魏清蓮拾起桌上那張皺巴巴的名單。
第一排、第一個名字,看得她瞳孔微縮。
「原本以為能多平靜幾天的,沒想到,他第一天就讓考官,下意識的把他名字排在首位。」
沒錯,這份晉級者名單不分排名、不分前後。
可如此耀眼的名字,原本就藏不住,現在又被頂在最前列,只要不是瞎子看到名單的第一時間,恐怕內心都要掀起驚濤駭浪吧。
入夜,一座燈火通明的古典宅院。
「那個人,回來了?」
吳瑩瑩盯看手機螢幕,一陣失神。
她在唐氏大宅做客。
唐玉瓊舉托盤,搬來兩杯熱氣騰騰的茶水,恰好聽見好友自言自語,不由地笑出聲打趣:「瑩瑩,誰啊,讓你這麼魂不守舍的!」
「今天海選的晉級名單出來了。」
「海選而已,我們出場亮相起碼是半個月以後了,你去關注海選幹什麼?」聞言,唐玉瓊笑著搖頭,推過去一杯熱茶,自己也捧杯品茗,剛啜飲小口,黛眉緊接著就皺起,嘆氣地說:「真是的,從東瀛回來,再嘗家裡的茶水,怎麼嘗,味道都不正了啊!明明這裡才是中華界,茶的起源地!」
一陣咯咯清脆笑聲。
「正好啊!」
吳瑩瑩鼓掌,指向手機螢幕那份會獵官網公布的晉級者名單,「我們一起去找他喝茶吧!」
「喝茶?他?」
唐玉瓊神色有異,抓過吳瑩瑩的手機。
噗通。
下一秒,手機就脫手墜落在沙發。
……
入夜,一輛駛向郊區的轎車上。
趙期坐在駕駛位,手抓方向盤,掌心一路過來汗水就沒停過。
他不時目帶一絲興奮,看看車內後視鏡。
車后座,當紅的女星許柳月很淑女的端坐著,雙手放於膝蓋上,肢體語言顯得有些緊張。她脫離海選考官工作,就換上一套顯得端莊、又凸顯曼妙身材的時尚OL套裙。
俏臉只施淡妝,大眼睛卻有難以藏住的期冀閃光。
「前面就是趙氏酒莊了!」趙期道,並拍胸膛保證,「許小姐,我會讓趙姨從酒窖拿出最好的陳年女兒紅招待你。」
許柳月卻眼神發飄,沒聽到的樣子。
「許小姐?」
直至停車,趙期喊了幾聲,許柳月才激靈雙肩一震,思緒從札幌賽事回來,目光清澈了。
下車後,見趙期一臉殷切,許柳月內心雖不忍,但要找偶像合影、聊天的熱忱還是戰勝這麼一絲愧疚,輕聲地道:「那個,趙期,我今天過來其實是……」
趙期石化了。
豈止許柳月,今夜許多人通過夏羽的報名參選信息,都在往趙氏酒莊趕。
……
夜晚的黃浦江,霓虹燈迷離。
一座渡輪碼頭早兩天就被隔離清場,而今天從黃昏起,碼頭人來車往,陸續多出三三兩兩、身穿黑袍的神秘人。
這個場面,像極了某某組織聚會,如果放在夏羽熟悉的位面時空,尚海繁華的黃浦江岸,突然冒出如此多黑衣人,上新聞就不說了,一個非法集會的治安條例,就足夠引來警察清場。
黑暗中,一艘史前巨獸似的寶船,靜靜地匍匐於江岸。
「準備登船了!」
岸上的人群中,突然有人說了一句。
同時,黑暗中嘩的一閃,有條跨梯從寶船甲板伸出,轟隆落在地面。
「走吧――」
江岸,一位久久低頭看滾滾江水的老者,扯了扯頭上的黑色兜帽,回身這麼對身後的朱青、夏羽說。
這老者自然是顏奇。
夏羽、朱青隨顏奇上船,當然,踏上樓梯前,顏奇有亮出黑暗界領袖的身份信物,那幾名守關核查登船者通行令牌的幹練船員,登時齊齊彎腰施禮。
上了船,夏羽腳踏甲板,仰頭再看看面前足有六層高的樓宇,嘴巴微微張開,「這就是樓麟艦嗎?」
樓麟艦。
《中華一番》中,被黑暗界全體視為競技殿堂的一種大型寶船,甲板起碼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
大約百年前,雷恩、唐三傑、劉昴星這批年輕一輩的新星,與黑暗界眾人在樓麟艦上,進行一場史詩級別的大對決。
許多流傳至今的古食譜從這場對決中亮相。
如《豆腐三重奏》、《大魔術熊貓豆腐》。
如《黃金開口笑》、《四神海鮮八寶鎮魂包子》。
所以,真正登上船,夏羽不免熱血上涌,只覺得整個人都燃了,「我什麼時候,也能在樓麟艦上,拿出足以傳世的千金食譜,流芳百世呢?」
咔!
突然間,原本黑燈瞎火的寶船,冒出沖天燈光,照破了碼頭黑暗。
對岸甚至傳來驚呼,有遊人駐足,拍照。
「轟隆隆……」
沉重的船錨緩緩升起,船員打開風帆,於是寶船啟航了,開始在夜晚的黃浦江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