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凡提」的話,讓洪七公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好歹自己小名也叫「北丐」,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是絕頂境界的高手,位列天下「五絕」之一。

而這三個月,又機緣巧合地遇到了丐幫中傳說的前輩高人,在前輩高人的傾心指點下,自己的「降龍十八掌」又有了進一步的突破。

雖然,自己還未能達到那個夢寐以求的層次,但是也已經踏入了「半步先天」的境界。

「阿凡提」居然說,自己有可能不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對手?

「阿凡提」這樣說,洪七公自然不會去反駁,好歹這也是爺爺輩的老前輩,自己客居於此,總不能真去挑理吧?

可是,對面這個小娃娃呢?

他怎麼也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

「北丐」洪七公這就準備過去,想攔住郭默,好好地教訓他一番。

「洪七,你還是不要動手的好,你不會是他的對手,平白失了身份——」

一個更加蒼老卻渾厚的聲音,從中間那房洞裡傳出,緊接著,走出來一位身材魁梧的老者。

明明看到老者已經走出來了,郭默竟然感覺不到對方的氣息?

看這位老者的面龐,能有個六七十歲?八九十歲?還是......

完全給郭默一種很模湖的感覺。

不過,對方雖然上了年齡,身材卻沒有走樣,依然挺拔得很。

郭默的個頭就不算矮了,這老者竟然比他還要高出小半頭。

濃眉、大眼、四字方開口,一身深灰色粗布衣衫,外罩葛袍。

黑灰相間的帽子,配著黑灰相間的須髯,讓原本粗獷的豪邁氣質,更增添了一份莊嚴。

大胳膊、大腿、大手、大腳,一眼望去,就覺得此人乃忠貞良善之人,無論多大的事情,都可以傾心託付。

此人是誰?

郭默的心,竟然莫名地有些季動,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

「好,好一個武學奇才啊!年紀輕輕的,修為居然已經到了如此地步,比起當年老夫見到的那位小和尚,更加驚世駭俗啊——」

郭默在打量對方,對方當然也在打量著郭默。

而且,從他的嘴裡,也聽到一個「小和尚」?

郭默心想,也許這人所說的「小和尚」,跟之前「阿凡提」所說的「和尚」,是同一個人吧?

「前輩謬讚了,晚輩這點兒微末修為,在前輩面前怎敢用『驚世駭俗』來形容?」

郭默倒也不是一味在謙虛,確實站在此人面前,郭默就有那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哈哈哈——年輕人,謙虛是好事,卻也不必妄自菲薄。老夫在你這個年紀時,卻遠沒有你此刻的修為。」

「今日既然遇上了,說不得就要比劃兩招。老了老了,再不練練的話,這把老骨頭都要放散架咯。」

老者說完,就在那排居住的房洞前站定,右手還向郭默示意了一下,那意思是讓他先出手吧。

郭默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衣衫,來到老者面前,雙手抱拳先行了一個後輩禮。

「在下大宋人郭默,不知道前輩怎麼稱呼?」

「郭默?哈哈哈,咱們先打過再說吧。若是先報完名,恐怕打起來就不過癮了,小友儘管放手施為吧——」

在自己報通名姓的時候,郭默有一種直覺,他覺得這老者一定聽過自己的名字,甚至說一定知道自己。

沒有依據,只是一種直覺。

既然老者不願意透露名姓,郭默也不再追問。

上來就是自己最擅長的「朝陽落日掌」,起手式「一陽初升」。

「來得好——」

老者上步閃身,一招「斜步插花」,單掌一搭郭默的右手。

郭默就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道襲來,趕忙撤右掌、換左掌,「萬物重生」,橫切老者的手腕。

老者不撤不躲,一個「跳步斷肘」,以攻代守,直奔郭默的前胸,這動作也太快了。

郭默腳下急踩「凌波微步」,閃退一旁。

看到郭默使出「凌波微步」,老者的眼睛一亮,露出欣喜的神色。

「哈哈哈——小娃娃再來——」

「雙龍探爪」,竟然主動對郭默展開攻擊。

郭默很是疑惑,這老者已經打出三招了,招招精妙至極,無論是力道、角度、還是招法,都可謂教科書式的,沒有任何瑕疵。

關鍵是,老者使用的招數,郭默再熟悉不過了,居然是「太祖長拳」?

毫不誇張地講,郭默應該算是,這世上「太祖長拳」唯一的嫡傳之人。

礙於這個年代的規矩,無論是「盤龍棍法」,還是「太祖長拳」,郭默都沒有傳授給任何人。

沒想到,今日碰到一位「先天高手」,對方卻使用「太祖長拳」與他對敵。

作為此拳法的嫡傳之人,郭默當然能夠看出,老者的招式雖然跟「太祖長拳」一般無二,但其中蘊含的內力卻是迥然不同的。

即便如此,「太祖長拳」在這位老者手中使出來,其品級和威力,竟不亞於原版的「太祖長拳」。

至少,現在的郭默,就打不出這樣的威力和氣勢,也許當年的宋太祖自己,能跟眼前之人相匹敵吧。

郭默也不敢多想,「九陽神功」功布全身,腳下踩著「凌波微步」,手中「朝陽落日掌」不斷地變換著招數。

一轉眼,一百招就過去了......

郭默依然使得自己所創的「朝陽落日掌」,一掌分三招,每招有八式,三八二十四式。

在郭默手中使出來,似乎沒有完全重複的,即便相同的招數,在不同的情景下使出來,那方寸之間的變化和拿捏,就不是尋常人能夠做到的。

反觀那老者,一套「太祖長拳」,卻是在一板一眼、中規中矩地在使用著,甚至都沒有任何的創新和變化。

而郭默這個,對「太祖長拳」早已爛熟於心的人,明明知道對方下一步要怎樣出招,可偏偏就是奈何不了對手。

郭默自出道以來,還從來沒有打得這麼......痛快並憋屈著。

「罷了,此子真的像傳言中說的那麼妖孽啊,看來老叫花我還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站在旁邊觀戰的「北丐」洪七公,在心裡不停地稱讚著郭默。

剛才郭默一報通名姓,洪七公才恍然大悟。

「這就是大宋的『燕王』殿下,也是我那寶貝徒弟的弟弟啊?這功夫可比靖兒高出不少啊,這小子的功夫到底是怎麼練的?」

洪七公也看出來了,自己這位幫中的老前輩,也是有意在觀察郭默,因此一定手下留情了。

即便如此,兩人打了一百個回合,也堪堪平手。

「小娃娃,還會別的招式嗎?咱們各自換套功法,再練上一百個回合?」

老者大聲招呼道。

「好,既然前輩有此雅興,晚輩一定盡力奉陪。」

畢竟郭默這是第一次跟「先天高手」過招,一開始還有些拘謹,好在對方的招式他早已爛熟於心。

郭默也能感受到,老者有意在栽培自己。

對方將功力壓制到跟自己相差無幾,兩人才能在一百招之內,保持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既然要換一種功夫,也就排除了「朝陽落日掌」,郭默索性用上了「六脈神劍」。

這門功夫對內力的要求極為嚴格,練成之後,郭默使用的機會也少。

而現在的郭默,渾身充滿了「先天真氣」,正好藉此機會好好試煉一番。

一記「少澤劍」直刺老者的面門,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要被這道劍氣攪動,帶起了一道漣漪。

「哈哈哈——好,你小子竟然還會使『六脈神劍』?來來來,老夫想對戰『六脈神劍』久矣——」

郭默一出招,就被那老者給點破了。

此時的老者,比起方才要更加的興奮,整個人就像是一下子年輕了幾十歲。

「雙龍取水——」

「少澤劍——」

「龍戰於野——」

「中沖劍——」

「見龍在田——」

「商陽劍——」

......

老者再次動手,才使出了看家本領。

「北丐」洪七公,更是興奮地在一旁觀摩著,一邊還時不時比劃兩招,試想著如果是自己該怎麼出手?

這一招,如果是自己使用出來,會不會有這樣的威力和氣勢?

就連號稱「不愛打架」的「阿凡提」,都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樣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中的二人。

「阿凡提」已經記不清楚,上次他看到這老者使用此掌法,那是在五十年前?還是七十年前?

別說「北丐」洪七公在那裡興奮著,而在場中動手的郭默,卻更加興奮。

本來,在這老者使用「太祖長拳」跟他過招的時候,這種場面就讓郭默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總覺得自己一定是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這次,二人更換了武功招式,老者剛一出手,郭默心中的猜測,就更加強烈了。

難道真的是他嗎?

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儘管郭默曾經猜透了「斗酒僧」的身份,猜透了慕容老家主的身份,卻都遠不及這位的身份來的震撼。

這是「降龍十八掌」啊?!

郭默太熟悉了,畢竟自己的大哥郭靖就會這個,哥倆兒私下裡也沒少切磋,對這套掌法當然也異常熟悉。

此人竟然也會「降龍十八掌」,而且跟傳奇人物「阿凡提」相交深厚,又是這副身材樣貌,如此武功境界,這種種表象統統指向了一個人。

可是,他不是早在百十年前,就已經身死了嗎?

「小子,跟老夫對戰,你還敢腦子熘號啊?接我這招『神龍擺尾』——」

算了,不管那麼多了,先打完了再說。

郭默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如果此人真是那人,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現,絕對不能在自己的「偶像」面前掉鏈子。

「凌波微步」和「六脈神劍」,那位老者似乎也極為熟悉,但是,郭默這一身詭異的內力,卻讓他咂舌不已。

「這小子,明明只是『半步先天』的境界,體內竟然已經充盈著『先天真氣』,而且這真氣凝實的程度,絲毫不亞於自己啊。」

又是九十多招過去了......

「哈哈哈——小子,是時候讓你見識一下,先天強者真正的手段了。」

只見這位老者,左腿微屈,右臂內彎,右掌劃了個圓圈,左掌同樣在身前,由近及遠和右掌並在一起,呼的一聲,向外推去。

「亢龍有悔」?

見到他這個動作,郭默就知道下邊要來的招數是「降龍十八掌」里,最為厲害的一招「亢龍有悔」。

「亢龍有悔」,掌法的精要不在「亢」字,而在「悔」字。

倘若只求剛勐狠辣,亢奮凌厲,只要有幾百斤蠻力,誰都會使了。

「亢龍有悔,盈不可久」,因此有發則必有收。

打出去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卻還有二十分。

就好比陳年美酒,上口不辣,後勁卻是醇厚無比,那便在於這個「悔」字。

可是,現在郭默看到的「亢龍有悔」,你已經分不清楚是「亢」還是「悔」,或者說根本就是只有「亢」,而沒有「悔」。

就像......就像「降龍十八掌」的一個初學者一樣,這怎麼可能?

老者是初學者嗎?

答桉很明顯是否定的,那麼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錯覺呢?

郭默的腦子裡,突然閃現出一個可怕的想法——這老者所使的「亢龍有悔」,難道已經超出了此招式原有的理念?

那麼,它到底是「亢」?還是「悔」呢?

又或者是?

郭默的腦子在飛快地思索著,似乎就快要抓住最接近答桉那根弦了,卻又像是毫無頭緒。

直到他看見那老者的嘴角處,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郭默把心一橫,賭一把了。

右手大拇指少商劍、右手食指商陽劍、右手中指中沖劍、右手無名指關沖劍、右手小指少沖劍、左手小指少澤劍。

六劍齊使、六脈俱發,在郭默和老者之間,瞬間就織出了一張劍網,或者說布下了一座劍陣。

「轟——」的一聲響。

「亢龍有悔」正撞在「六脈神劍」織就的劍網上,「無憂谷」里就響起一聲聲罡氣炸裂的聲音。

「哈哈哈——好、好啊,你以『半步先天』境界,居然已經能夠迸發出先天境界的力量,待到哪天真正突破先天,你將又能達到什麼程度呢?真是很令老夫期待啊!」

「『六脈神劍』,只有你方才那種使法,才能叫做真正的『六脈神劍』,六劍齊使、六脈俱發,老夫也是第一次見到啊。」

「比起當年我那三弟,『六脈神劍』在你小子手裡,才真正算是不辱沒它『天下第一劍』的風采——」

妥了,這位就是那位了。

「晚輩郭默見過喬...蕭老前輩——」

郭默收了招式,再次來到老者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弟子裡。

自己從「斗酒僧」手裡學到了「九陽神功」、「凌波微步」和「六脈神劍」,至少也算是人家的半個門人弟子吧?

而眼前這位,卻是那位「斗酒僧」的大哥,自己有幸再此見到,又怎能不過去行一個弟子禮呢?

「哦,你知道我?」

看到郭默過來見禮,口中甚至稱呼到了自己的姓氏,老者反而有些詫異。

「晚輩有幸見過『斗酒僧』前輩一面,蒙他老人家垂愛,賜下『凌波微步』和『六脈神劍』,您會『降龍十八掌』,又口稱您三弟當年會使『六脈神劍』。」

「倒推百十年,唯一會使『六脈神劍』的,就只有『斗酒僧』前輩,也就是您口中的三弟,晚輩就斗膽猜到您的身份,只是......」

郭默說到這裡,有意頓了一下。

「哈哈哈——好聰明的娃兒,根骨不錯、悟性不錯,關鍵是機緣也不錯。你恐怕是想不到老夫還活在人世吧?」

「『斗酒僧』?老夫百十年沒進中原,不想三弟竟然也出家了,倒也符合他們家族的傳統。你這麼一說,老夫都有些懷念,當年在『松鶴樓』與三弟斗酒的情景了。」

「當年,老夫自不量力,意圖以一己之力,阻止宋遼兩家兵戎相見,最終反而落得宋遼兩方都不能相容。」

「雁門關一役,老夫折了大遼皇帝的面子,於大遼而言,算成了不忠不孝之人。老夫一時萬念俱灰、蠻勁發作,折箭自戕於兩軍陣前。」

「後來被人抱著跳下了萬丈懸崖,不想卻被橫生而出的松樹所阻,而老夫又天生異秉,心臟異於常人,是長在右邊的,這才僥倖保得性命。」

「這不,天無絕人之路,恰好又碰到這位西域來的朋友,就跟隨他一起來到了天山。百十年了,老夫雖遊歷天下,卻再未踏足往昔故地。」

老者娓娓道來,「阿凡提」、洪七公和郭默,都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郭默能夠體會到老者的心酸和無奈。

原本在中原武林,那也是最頂尖的存在,卻一日之間眾叛親離。

之後一系列的遭遇,更是上演了一幕幕人間慘劇。

紅顏殞命,塞外牧羊空自許;

家仇未雪,白山大漠側馬行。

觸底反彈、逆境崛起,卻再次進退兩難,最終走上了那條不歸路。

英雄的事跡總是悲壯的,似乎但凡有一個美滿的結局,其身上的傳奇色彩就仿佛要自行削弱很多。

知道了老者的身份,郭默又將眼睛看向了旁邊的「老」乞丐。

現在看來,這「老」乞丐和那老者站在一起,不細看都分辨不出誰的年齡更長一些。

「您就是『北丐』洪老前輩吧?晚輩郭默有禮了。」

郭默也趕忙過去,規規矩矩地給洪七公也行了一禮。

這是自己岳父「東邪」黃藥師的至交好友,更是自己大哥郭靖的授業恩師,自己過去行個禮,也再正常不過了。

「哈哈,真是少年可畏啊,我現在都在想,當初收你大哥為徒,洪叫花是不是在誤人子弟啊?」

有那老者和「阿凡提」在場,洪七公連多年習慣的自稱都改了,在他們面前,洪七公可不敢再自稱洪「老」叫花了。

「洪前輩這是說哪裡話來?大哥能拜在您的門下,那是他的福分,現在更是被您以一幫之主相托,連郭默在心裡都替大哥感激您呢。」

聽到洪七公的自嘲,郭默可不敢順著他的話說。

「哈哈,你小子就是口不應心,你貴為大宋的『燕王』殿下,我卻把你大哥拉進乞丐幫里,你反而會來謝我嗎?」

洪七公這話,更多地是說給那老者和「阿凡提」來聽。

果然,大宋「燕王」殿下的身份,還是讓兩位世外高人有些驚訝。

「哎,小友,看來你之前追殺我那孽徒,一定是他助紂為虐,做出了傷天害理之事。我老人家答應你,終其一生,不再讓他出此谷一步。」

可憐天下父母心。

這為人師長的,對待自己的徒弟,也如同對待孩子一樣,無論他今年三十歲,還是五十歲。

已經看透了人間悲歡離合的「阿凡提」,還是想保下蕭矩的一條性命。

「好吧,既然前輩一再要求,晚輩自當遵命就是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郭默如果還要一味追究,也就太有些不開眼了。

追蹤了數千里,最後卻是這樣一個結局,郭默也不知道算不算圓滿。

不過,郭默能夠在此見到兩位傳說中的人物,至少對他自己而言,是不虛此行的。

郭默也沒急著離開,就在「無憂谷」里住了下來。

見高人不能交臂而失之,入寶山空手而回的事兒,他郭默是干不出來的。

甦醒過來的蕭矩,反而淪為了眾人的「奴僕」,被「阿凡提」呼來喝去的,替大家打理日常的一切飲食用度。

而蕭矩卻樂此不疲,能夠得到師尊的原諒,再次重歸師門,他還有何訴求呢?

每日裡,跟幾位高人坐而論道,談到高興之時,不免也下場比劃一下。

郭默終於還是見到了「阿凡提」的身手,一個詞來形容——出神入化。

他的武功路子,跟中原武林的功法大相逕庭,出手的角度和功法理念,都有自己一套完整的體系。

在郭默看來,其中的一些招式動作,跟後世的瑜加都有些雷同。

就這樣,一直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已經到了七月底。

郭默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自覺眼界得到了極大的拓展,只是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卻依然沒有得的解決。

那就是自己該如何突破先天?

那位老者也好,「阿凡提」也好,都講述了自己突破先天的情況。

雖然結果是一樣的,都是達到了先天境界,每個人卻都有自己的方式,似乎沒有一個是能夠直接拿來複製的。

看來,想要突破先天境界,真的是要靠自己的「悟性」嗎?

這樣理解,雖然有些虛無縹緲,卻又可能才是最接近真實的答桉。

「幾位前輩,晚輩叨擾了這麼久,也該告辭了。」

「真希望永遠在諸位前輩面前學習,可惜俗事纏身,有一些事情晚輩還不得不去做啊。」

這倒是郭默的真心話,如若不然,待在這天山的「無憂谷」里,飲酒論武,豈不快哉?

「郭默小友,我知你身份特殊,但有些事情,也許強求不得......」

那位老者,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大遼滅在了金國人的手裡,即便耶律一族的後人,在西域又建立了「西遼」,卻再也不是自己當年的故國了。

而自己從小長大,長達三十年的大宋,也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大宋了。

那個自己為之流過血、拼過命的大宋,也已經被金國人滅掉了,後來在臨安又建立的大宋,跟「西遼」的性質又有什麼不一樣嗎?

「蕭老前輩,我明白您的意思。臨別之時,晚輩也不再瞞著諸位,我不僅僅是大宋的『燕王』殿下,更是大宋當今官家唯一在世的親生兒子。」

「您說,就這樣的身份,還有別的路,可供我選擇的嗎?」

「原來如此啊,那我們就徹底放心了,哈哈哈——」

這幾位跟郭默相處了一個月,深深感受到,郭默在武學上的天賦和悟性。

覺得這樣一個人,如果「埋沒」在功名利祿里,終究是一種遺憾和浪費。

像他這樣驚才絕艷之人,現在又手握四軍二十萬重兵,「功高震主」的災難指日可待。

君不見,岳武穆之殷鑑不遠啊。

可聽到郭默說,他竟然是大宋官家的親生兒子,而且,還是唯一活著的親兒子,那這種隱患就蕩然無存了。

在他們看來,郭默如此掩人耳目的做法,一定是官家他們這對父子的韜略,所謀者大啊。

「小友要走,我們也不留你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再見之時,也許小友早已突破了今日的桎梏。」

「臨別之時,老夫尚有一言相告,還望小友謹記!」

那老者忽然鄭重地看著郭默,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眼神。

郭默也急忙正襟危坐,「晚輩聆聽前輩教誨。」

「無論是大宋、大金、西夏、大理或是蒙古,天下百姓都是一樣的,他們更多的只是某些野心勃勃之輩,手中所利用的棋子罷了。」

「小友在高歌勐進之時,還望體念天下蒼生之艱,少造些殺戮為好。」

郭默沒想到,會從那老者嘴裡說出這樣的話來,想想此人當年的所作所為,頓時對他愈發地敬重。

「晚輩一定謹記前輩教誨,盡己所能,為天下蒼生謀福利!」

「默賢侄,這是老前輩強化過後的『降龍十八掌』,已經算是一套成熟的『半步先天』功法,你就順道帶給靖兒吧。」

「以靖兒的資質和勤奮程度,也許五年之內,也能達到絕頂境界。」

雖然不能跟眼前這個妖孽相比,但是,洪七公對自己收的寶貝徒弟,還是相當滿意的。

那可是有望在三十歲之前,就能達到絕頂高手的人物啊。

想當年,「華山論劍」的那幾人,也只有「東邪」黃藥師,是在三十歲前達到絕頂的,其他幾人都要遲上三五年。

「晚輩一定將此秘籍帶到,也替大哥多謝洪前輩恩德。嘿嘿,這麼好的功法,可惜晚輩無緣窺得一斑啊。」

郭默接過手錄的文稿,替大哥郭靖作了一揖。

「哈哈,你這小子啊,你還看得上這些功法?你都已經是『半步先天』了,這個層次的功法對你而言,多學無益。」

「你以後的路,還要自己來走,自己來悟,別人的道你只能借鑑,卻不能照搬。」

「也許一次睡覺,也許一次上朝,也許一次殺戮,也許就是跟小毛驢隨便聊聊天......你就能在不知不覺中突破了。想當年,我老人家就是一次給小毛驢倒酒的時候,突破到先天的。」

好吧,這位「阿凡提」更神奇,說得郭默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去做了。

我也是信了你的......

郭默自然是要離開的,那位老者和「阿凡提」,或許過不了幾天又要四海雲遊去了。

「北丐」洪七公則表示,當年他們幾個約好了,三十年之後再戰華山。

算算時間,還有七年之久。

現在的洪七公總算明白了,當年的「東邪」、「西毒」、「南帝」、「北丐」,為何都不是「中神通」王重陽的對手,甚至聯手都不行。

妥妥的境界壓制啊。

當年自己四人都是絕頂境界,而那時候的王重陽,已經五十多歲了。

現在看來,恐怕已經分屬先天了,至少也是「半步先天」的層次。

一想到王重陽五十多歲,就可能問鼎先天,「北丐」洪七公的心裡,莫名地產生了一絲疑問,卻又不知道該不該去驗證真偽。

都過去二十多年了,如果真是另有隱情,也許早該揭露了吧?

去時一路疾馳,回時清風作伴,漫步當車。

一直走出兩天去,郭默才見到人煙。

從當地人手裡,隨便買了匹馬代步,他可不想在用兩隻腳量回去。

想想自己竟然追了一個半大老頭子,一口氣跑出了幾千里地,郭默都覺得,自己是不是也像那位老者當年那樣,時不時也來一次「蠻勁發作」?

再遠的路,也有到達的時候。

當郭默再次回到西夏的時候,第一時間還是來到了銀州城。

果然,黃蓉他們還等在這裡,只是他們告訴了一則消息,讓郭默始料不及。

一時之間,竟然再次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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