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福寧宮。

吏部尚書薛極、兵部尚書胡榘、戶部尚書岳珂、御史台御史中丞衛涇等人,赫然在座。

一個個悠閒地品著「美人淚」,眾人也逐漸地接受了這個名字,這東西果然還是冰鎮過之後,才更加地好喝。

「諸位,今日『岳家軍』就要發起滅金之戰了,從眼下的局勢來看,此次滅金之戰,倒是沒有太多的懸念。」

「大金覆滅之後,休養生息半年,朕想親自到汴梁城去看看——」

官家趙擴喝的卻是酸梅湯,這也是當年郭默鼓搗出的一種茶飲,竟深得趙擴的喜愛。

「官家,您是想遷都汴梁嗎?」

坐在一旁的兵部尚書胡榘,慢慢地放下手中的酒杯,人老了,喝不動「英雄醉」了,卻也對杯中的「美人淚」情有獨鍾。

「遷都?不會的。太子的心胸是一統宇內,如今大理已經不復存在,馬上金國也將納入大宋的版圖,之後就是西夏,整個幽雲十六州,或許還有部分西域或塞外。」

「太子是不會將都城安在汴梁的,聽他的意思是想定都中都,不過,這也不是一兩年能夠實現的。」

「朕的意思是,朕這個官家,是時候該傳給太子了——」

趙擴再次喝了一口酸梅湯,一絲甘冽湧上心頭,說出去這句話仿佛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官家,您......您怎麼會生出這樣的想法?」

福寧殿里,雖然很多算是郭默的人,但是大多數還是跟隨官家趙擴多少年的老臣子。

「官家,想必太子殿下不會跟您計較這些的。」

坐在上垂首的吏部尚書薛極,似乎聽懂了趙擴的意思,澹澹地說道。

「哈哈,知我者,薛卿也。朕一直在這個位子上坐著,小七做燕王時,拿下了大理,做太子時又要滅了大金。」

「這分明就是一個開國之君的做派,放在整個大宋,也應當是我大宋的中興之主,可惜,這些功績卻要被史官記在我趙擴的頭上。」

「哈哈,如此殊榮,甚至都可以去泰山封禪了。朕有幾斤幾兩朕還是心中有數的,真的再繼續冒領小七的功勞,朕於汗青之上也會不安的。」

趙擴這番語重心長的話,福寧殿里一個個人精自然是能夠聽懂的,但是,卻沒人會附和他。

「官家,您對太子殿下的一片愛護之心,臣等能深深體會得到,可是,您覺得太子殿下會喜歡待在皇宮裡嗎?」

眾人也知道無法勸阻官家,薛極就從另一個方面問道。

「薛卿,這一點朕也曾想過,好在也不急於一時。今年收復了金國的領土,明年開春朕率眾臣北上祭祖。」

「在合適的時候,朕再宣布這個事情。就算到了那個時候,小七還想在江湖上逍遙幾年,那也無妨。」

「朕現在的身體還算硬朗,看樣子撐個十年八年也沒什麼大問題,朕也可以以『太上皇』的名義,替小七處理政務。」

「小七的長子郭逸,今年也六歲了,朕替他撐幾年,如果小七還不想老實待著,大不了讓他兒子監國就是了。」

好吧,看來這老爺子考慮這件事情不是一天兩天了,連所有的後手都準備好了,寧願自己退居太上皇,也要把歷史功績放到兒子頭上。

「岳卿,此次『岳家軍』是滅金的主力軍,小七的意思此戰過後,會給你們家那小子一個侯爵,你現在還沒封侯,不會對兒子心生怨懟吧?哈哈——」

趙擴顯然不想在方才的問題上多做糾纏,就岔開了話題,反而開起了戶部尚書岳珂的玩笑。

岳珂在六部尚書中,屬於年齡最小的,身上的爵位自然也是最低。

縱觀整個大宋朝野,這幾年也就郭默手下那三支勁旅的都統制,剛剛被封了侯爵,而岳翱如果帶著滅國之功,賞一個侯爵也是情理之中的。

「哈哈,瞧官家您說的,臣再怎麼不堪也不至於眼紅自家的小子吧?最多臣掌管著戶部,每月按時截留他的俸祿就是了。」

福寧宮裡,又是一陣大笑。

「胡卿,小七來信說,現在他麾下諸軍都有安排,讓我們組織萬餘人馬,在淮河一線布防,以免有漏網之魚逃竄到江南來。」

「這個事情,就以你兵部牽頭,速速安排一下吧,不要耽誤了事情。太子的意思,如果兵力充足,能把蔡州和潁州拿下來也無不可。」

聽到官家這樣說,兵部尚書胡榘的眼睛就是一亮,這是送到手上的功勞啊,也算是讓自己參與滅金之戰了。

福寧殿里,一個一個都是人精,哪裡還看不出來太子殿下這是在「讓功」啊。

之前在河北、西夏或者大理的作戰,路途太遠也就不說了。

這次滅金之戰,原本就跟大宋接壤,離著臨安都不算太遠,宋人對大金的感情是複雜的,郭默自然也會讓朝中的大老們,有分一杯羹的機會。

「臣明白,臣這就去調兵遣將,不過大宋精銳幾乎都在太子麾下,臣能調動的兵力恐怕只夠攻取一個潁州的。」

投桃報李,無論蔡州還是潁州,幾乎都沒什麼防禦力量,好歹臨安還有幾萬禁軍,也是經過「敦武軍」訓練出來的。

但是,胡榘卻懂得分寸,這是人家「岳家軍」讓出來的功勞,他又怎好心安理得的全盤接收呢?

......

「殿下,看來金國人還真的都龜縮到汴梁城了。」

五萬「岳家軍」浩浩蕩蕩地向著汴梁的方向進發,除了在邊境處遭遇了三千守軍,這一路行來,幾乎都看不見金軍的影子。

「這個崔立有點兒意思啊,昨夜居然趁機襲取了汴梁城的東門?從城裡的金軍沒有拚命奪回東門來看,他們並沒意識到崔立跟咱們有聯繫啊。」

郭默手中,是斥候送過來的最新戰報。

崔立軍巧取了汴梁城的東門,就沒有繼續向內廝殺,反而是依託東門,做起了防守。

東門原有的兩千駐軍,倒是有半數逃走了,可惜完顏白撒等將領,卻成了崔立的階下囚。

「哎幼,這不是完顏白撒將軍嗎?聽說將軍現在也值一百斤糧食啊,正好崔某的弟兄們餓肚子呢,就只好委屈完顏將軍了。」

完顏白撒等人被壓了下去,換不換糧食另說,萬一有個突發事件,崔立也好拿他來做一個擋箭牌。

「黑子,你說咱們應該現在就派人去聯絡大宋太子嗎?」

黑子接二連三的突出表現,引起了崔立的注意,現在做什麼決定,都要問一聲這個憨厚的南方人。

「將軍,以末將之見,咱們要等,除非是危急關頭,否則咱們主動聯繫大宋反而就落入了下乘。」

「派出斥候去,等大宋的兵馬來了,直接引到東門來,咱們這叫獻城之功,要是現在派人去聯絡,未免就有『求救』的意味。」

黑子所說,正好也是崔立心中所想,就是因為猶豫不決,他才徵求黑子的意見。

「好,本將就賭了,不過還是派人在汴梁城裡散播消息,就說大宋明日就會來進攻汴梁城,也好分散一下咱們的壓力。」

這崔立果真不是白給的,區區一個流言,就讓數萬金兵投鼠忌器,他們害怕還沒能拿下崔立,大宋的軍隊就真的到了。

因此,金軍和崔立軍之間,居然詭異地形成了一種平衡,誰也沒想著去打破它。

申時,「岳家軍」的五千先頭部隊就趕到了汴梁城外,留出一定的警戒兵力,其他人就在距離汴梁城五里之處,開始安營紮寨。

提前兩天到來,還是讓汴梁城西門的守軍吃了一驚。

西門的主將正是大將完顏世魯,此人雖然也姓完顏,卻跟金國皇帝完顏守緒並沒有親族關係,而是祖上被賜姓完顏。

血統上原本是漢人,無論是樣貌還是胸中所學,完全都是一派漢人作風,也算是難得的文武兼修之人。

完顏世魯率領一萬金兵守衛的西門,也是眾人公認的,宋軍最可能進攻的一座城門。

因此,守城的設備早就準備妥當,甚至還偷偷建造了瓮城,靠近西城門的居民早就撤離了,他們原有的房屋也被拆除,用作守城物料。

「大家莫要驚慌,這不過是宋軍的先頭部隊,今晚應當不會攻城,都養精蓄銳,最後檢查一下各處的安排,不要出任何紕漏——」

完顏世魯還是很沉住氣,親自到城牆上巡視了一圈,才下了城牆,打馬到皇宮稟告。

龍德宮,金國皇帝完顏守緒正陪著兩位老臣說話,一位是金國樞密院使完顏賽不,老頭子已經快兩天一夜沒有合眼了。

另一位,竟然是臥床多日的老臣師安石,到底是名文臣,身子骨比起完顏賽不可是差遠了,一邊跟完顏守緒說著話,一邊還不斷地咳嗽著。

那一聲高一聲低的咳嗽聲,聽得完顏守緒的心裡難受的很。

「師老,要不您還是回府休息吧,您這樣硬撐著,朕的心裡也不好受啊。」

完顏守緒的眼睛紅紅的,一部分是感動,最主要的是,昨夜這位皇帝陛下也醉酒了。

皇宮裡囤積了二十多壇「英雄醉」,完顏守緒覺得,自己務必要將這些美酒喝完的,他不想留給宋軍。

「哈哈,陛下,平日裡師某知道陛下不待見我們這樣的老朽,可是如今兵臨城下了,老臣就想著到皇宮裡來陪著陛下,咳咳——」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甚至帶有刺耳的哨鳴聲。

「陛下,把您珍藏的『英雄醉』,也給老臣來點兒吧,老臣許久沒合眼,喝碗『英雄醉』也好壯壯膽氣。」

一向循規蹈矩的完顏賽不,居然也向大金皇帝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哈哈,三伯好興致,不過您的身子骨要緊,咱們只能淺嘗輒止,等打退了宋軍,朕再陪您喝個一醉方休。」

完顏守緒急忙吩咐御膳房備宴,這個時候,完顏世魯從外面走了進來。

「完顏將軍來了,快,一起入座吧——」

在重臣面前,完顏守緒這個皇帝當得還算是很稱職的,從來不擺自己皇帝的架子,更何況在這危難時刻。

「陛下,大宋的先頭部隊已經抵達西門外,正在安營紮寨,看來今夜是不會進攻的。」

完顏世魯也隨意坐了下來,還順手給師安石輕輕地拍打著後背。

對於師安石這老爺子,從小就學習儒家文化的完顏世魯,一直都很是尊敬,在這一點兒上,要比那位被崔立生擒的完顏白撒強得多。

「完顏將軍,面對宋軍千萬不能大意,雖然現在這支『岳家軍』,比起當年岳鵬舉那支可能差一些,但是咱們也拿不出『鐵浮圖』了。」

樞密院使完顏賽不提醒道。

「多謝老帥提點,末將明白,末將鎮守的西門固如金湯,宋軍要想進城,除非踏著末將的屍首——」

「哎,朕在想,朕登基這幾年,沒能有半點恩惠於金國百姓,反而一再丟失祖宗留下的疆土。」

「如今更是被困在汴梁之地,難道大金國最後的三萬多勇士,也要毀滅在朕的手裡嗎?」

完顏守緒情緒不高,連灌了自己兩大口「英雄醉」,被嗆的咳嗽了起來。

「陛下,您千萬莫要如此悲觀,我三萬大金勇士就算是死,也不會讓宋軍好受。您多保重,末將去城頭駐守了......」

完顏世魯站了起來,先後朝著完顏守緒等人一一抱拳,然後退了出去。

果然,「岳家軍」沒有連夜攻城,而是按部就班地住進了營寨,甚至連跟汴梁城上打個招呼都沒有。

崔立的信使,卻趁著夜色,進入了「岳家軍」的大營。

郭默並沒有打出自己的旗號,而是隱身在岳翱的大軍中,似乎他並不想那麼早讓人知道他的存在。

「岳都統,這是我家崔將軍的親筆信——」

信使規規矩矩地將一封書信遞了上來,站在帥桉前的陸冠英接了過去,遞給了郭默。

郭默就坐在帥桉後邊,卻沒人跟信使介紹他的身份,這位信使就誤認為居中而坐者,必然就是「岳家軍」的統帥岳翱。

「本帥就不寫回信了,回去告訴你們崔將軍,讓他好好把守東門,必要時會用得著他的。」

「崔將軍的功勞,本帥也會向太子殿下如實奏報,至於這個水寨的處理很好,明日本帥就會派人去接收。」

原來,崔立的來信中,隱晦地提出要「岳家軍」從東門進城,郭默卻有不同的想法。

這次「岳家軍」算是準備充足,無論是攻城器械,還是縱馬廝殺,想來都不會比金軍差,訓練了這麼久還沒真正地經過大戰的洗禮。

如果從東門進城,奪城之功需要給了崔立不說,接下來的巷戰,卻也是件頭疼的事情。

這樣一來,「岳家軍」訓練出來軍陣的威力就大打折扣,而對方的三萬多軍士同樣是以逸待勞的狀態。

一夜無話,次日天明。

飽餐戰飯之後,岳翱擂鼓聚將,郭默也一身甲胃,卻端坐在一旁,正中的位置留給了「岳家軍」統帥岳翱。

「眾將聽令,攻取汴梁城就在今日,有太子殿下親自來此督戰,本帥不希望看到有臨陣不前之人。」

「本帥一直覺得,攻打金國對每一個大宋男兒來講,就是根本不需要動員的事情,本帥也不多說,只講一句——要對得起『岳家軍』這三個燙金大字!」

攻城之戰就開始了,一百多架投石機,被推到五萬「岳家軍」的最前邊。

這些被郭默和馮默風聯手改造之後的投石機,比起蒙古人手中那些,還要輕便,準頭卻要更好,能拋石到兩百步之外。

一百多架,整整齊齊地排出三排,完全覆蓋了汴梁城的西門。

「投石機,二排準備,一排,放——」

四五十架投石機同時「發砲」,汴梁城頭就像是下起了一陣冰雹,只是這雹子也太大了點兒。

「岳家軍」使用的砲石,都是經過專人打磨的,近似圓球狀,大小就像後世的籃球。

一砲石打出,如果是直接砸到人的身上,那鐵定是骨斷筋折,死得不能再死了。

即便砸到城牆上,也能對城牆造成一定的創傷,更不用說城牆上擺放的那些防禦器械。

有些煮沸的湯水,直接連大鍋都給砸翻了,周遭的金軍反而被燙傷了一片。

有些砲石,湊巧順著跑馬道滾下去的,都能傷一路的金軍。

「快,躲避,各自找地方躲避——」

城上指揮的守城校尉,哪見過這樣的架勢?

自己趕忙躲在一處女牆的死角,一邊大聲呼喊著。

西城門有一萬駐軍,今日宋軍要攻城,一大早城牆上就上來了兩千人,一千人在城牆上,兩邊的跑馬道上還各有五百人,以便於隨時增補。

「三排準備,二排,放——」

好狠,「岳家軍」居然將「三段射」之法,運用到了拋石機上,幾乎就不給西城牆上的金軍有喘息之機。

三排投石機,各放了五輪之後,汴梁城牆上早已經一片狼藉,尤其是原先守在城牆上的一千軍卒,能安全躲開的連半數都沒有。

「完顏將軍,這......這仗還怎麼打?」

副將在一處隱蔽處找到了完顏世魯,完顏世魯也一籌莫展。

只聽說大宋太子麾下四支勁旅野戰無雙,沒想到攻城利器也如此震撼,難道自己準備了那麼多,都白費了嗎?

「速速登城,宋軍投石機停了,馬上就要攻城了——」

完顏世魯也是無奈,只好再次徵調一千名刀盾兵,派到城牆去。

可是,當西城牆上再次集結了近兩千金軍的時候,五萬「岳家軍」並沒有向前移動,而是再次聽到了發號聲。

「二排準備,一排,放——」

原來,「岳家軍」事前也有過測算,看汴梁城牆的寬度,大致就能測算出會有多少守軍在上邊。

拋石機發的少了無濟於事,發的多了,明顯又是在浪費「砲石」。

因此,就設定為一次五輪,五輪過後會留出一定時間來,也好讓城牆上的金國守軍再補充一些。

「啊,又來?快躲避——」

這是剛換的一名守城校尉,方才那名守城校尉,很不幸被一枚砲石砸中了,雖然還沒有死,也跟死差不多了。

「完顏將軍,這.......哎——」

再次目睹飛石砸人的慘劇,副將已經無語了。

「等拋石機停了之後,城上只留兩百人監視著,如果宋軍還是用拋石機,就不用理睬他,如果有大量宋軍攻城,再讓弟兄們登城防禦。」

完顏世魯瞬間就改變了防守策略,要不然這樣下去可不行。

還沒碰到對方一根毛呢,自己的人就先損失了小兩千?

西城門總共才多少人啊,這樣下去沒幾輪直接就全軍覆沒了。

「校尉,好像城頭上的金軍少了很多,他們貓在城下不敢上來了嗎?」

負責拋石機的軍士,打量了一下城樓上,這些人跟弓箭手是一個級別的,兩隻眼睛都賊好使。

「哼,想躲起來?門都沒有——」

「所有拋石機,全部向前推進一百步,他們不是躲在城下不露頭嗎?咱們就往城下砸。」

一聲令下,五名軍士負責一架投石機,推著投石機的底座就能向前緩緩移動。

與此同時,左右兩翼各出現兩百巨盾手,每人手持一柄巨盾,以防止城頭上弓箭手對拋石機軍士的狙殺。

「岳翱,你小子這幾年有長進啊,知道保護弟兄們的生命了?」

郭默在後邊看著陣前的操作,不禁誇獎了岳翱幾句。

「嘿嘿,瞧殿下說的,能利用這些利器殺敵,誰還傻得去讓弟兄們拿命填?不過,這些可不是我想出來的,都是老秦的主意。」

原來是秦鉅的意思,這就難怪了,在參加「武舉」之前,秦鉅就已經是駐守邊關數年的都尉了。

「三排都有,對著汴梁城各自二十輪散發,尤其是跑馬道延伸的位置,狠狠地打——」

二十輪,兩三千發砲石,光打完都要用些時間。

城下五萬「岳家軍」嚴陣以待,冷冷地看著面前壯觀的場景,內心卻激動不已。

城牆上,再也沒有守城校尉的呼喊,空中只有呼嘯而來的砲石聲,或者是被砸中軍士的慘叫聲。

「雲梯準備——」

還沒等投石機打完,岳翱就已經下達了攻城的命令。

兩丈多長的雲梯,足足有五十架,每一架後邊跟著兩百人,一手舉盾一手提刀。

因為拋石機是突前砸向城裡的,當然也偶爾會有砸在城牆上的,可是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這些細節。

岳翱就是要在拋石機停止攻擊之前,命令麾下的刀盾兵進行登城。

十來個人扛著雲梯,迅速地向城牆移動。

西城門和東城門一樣,也只有兩丈多高,借著雲梯上城比起繩索要快的多,一冒頭就是五十個宋兵。

可惜,這個時候城頭上的金國軍士,早就各自找地方躲藏去了,他們也沒想到拋石機還在不停操作的時候,竟然就會有宋兵登城啊。

五十、一百、一百五、兩百........

登上城牆的「岳家軍」,也貓下腰來,迅速向兩邊延伸,騰出空檔好讓更多的同袍上來。

二十輪拋石機打完,汴梁城西門內還是漫天塵土的時候,城牆上已經登上了一千多名「岳家軍」。

岳翱的性子,原本想著自己身先士卒呢,可惜郭默在這裡待著,他也只好乖乖地在後方指揮。

可是,這有什麼好指揮的?

現在郭默的軍隊打仗,很多都是事先在沙盤上反覆推演好的,就連可能發生的變數都預備了好幾種。

岳翱不能前去,秦鉅就跟著第二個千人隊上去了。

「快,再派兩百人登城——」

吸取之前的教訓,這次完顏世魯又是派了兩百人,再也不敢一兩千上前送死了。

即便如此,方才那二十輪砲石,城裡的金軍也傷亡了千餘人。

沒辦法,他們本來就是要在西門防守的,總不能把人都拉到城內去吧,再怎麼躲藏也不敢離得太遠的。

打了這麼多年仗,完顏世魯還從來沒有這麼鬱悶過。

最少傷亡三千人了吧?

問題是,誰也說不準對方這樣的進攻還有多少輪,西城牆上很多垛口都被砸爛了,他們懷疑這城牆能不能經得住這砲石的不停攻擊?

「啊——」

被完顏世魯派出去的兩百人,剛登上城牆就遭到了「岳家軍」的屠殺。

「快,快去稟告將軍,宋軍已經登城了——」

可惜,現在報警已經為時已晚,城牆上已經聚齊了兩千多「岳家軍」,秦鉅赫然在列。

「弟兄們,分左右跑馬道下城,左路去打開城門,迎接太子殿下進城,右路隨我來——」

秦鉅高呼一聲,率先殺下南側的跑馬道,兩百名親衛隊緊緊相隨。

「完顏將軍,大事不好了,宋軍......宋軍已經登城了,正向城內殺來——」

終究還是有漏網之魚,不顧性命跑到完顏世魯面前。

「什麼?好,好狡猾的宋軍!大金國的勇士們,既然敵人進來了,就讓他們嘗嘗咱們手中彎刀的厲害,隨我來——」

完顏世魯雖然是位半儒之將,可也是能夠上馬殺人的。

騎上自己的戰馬,手持一把大鐵槍,就奔著南側的跑馬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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