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好許維這個周末回海州,晚晴要趕海泰公司組織的晚宴,脫不開身,讓許思帶著芷彤到富貴園小區去接張恪。三人然後坐計程車到沙田下車。

「說句實話,我有些怕你妹妹,」走到巷子口,張恪側過頭對許思說,「許維姐這時候回家了吧,要不你領著芷彤回去?」

許思抿嘴笑了起來,張恪能將周復、宋培明、蔡緋娟、周遊這些人唬得團團轉,讓他們不因為年紀而輕視他,甚至在會議上讓造紙廠的管理人員不管喘氣,對許維卻沒有辦法。

芷彤聽張恪這句話,拚命的搖他的手。

「怎麼了?」張恪低頭看著芷彤。

芷彤緊緊的拽著張恪與許思的手指,舉放在胸口,睜著天真無辜的眼睛盯著張恪。

「小恪哥哥哪裡捨得將芷彤丟下來?」許思俯下身子,捏了捏芷彤嬌嫩的臉蛋。

離許思家門口還有一段距離,就聽見裡面有好幾個女孩子的聲音嘰嘰喳喳的說著不停,許維、陳妃蓉,還有一個好像是江黛兒,江黛兒陪許維回海州了?想起上周日在許維宿舍見到讓人流鼻血的一幕,張恪心裡禁不住有些痒痒了。

許維、江黛兒、陳妃蓉正蹲在院子裡的撿菜,看著推門進來的三個人,許維瞄了張恪一眼,目光落在緊緊牽著張恪、許思兩人手的芷彤身上,驚喜的叫著:「好漂亮的小女孩,你就是芷彤吧?」江黛兒看到張恪推門進來,俏臉微紅,眼神有些慌亂,忙亂著低下頭撿菜,聽到許維說話,才看見芷彤。陳妃蓉看見張恪推門進來,一雙美麗到極點的眼眸,先前還含著笑,轉眼間就消失怠盡,換上一付冷淡的表情,將手裡的菜放下,說了句:「我先回家了。」

「啊?」許維愣了愣,看了看張恪,笑了起來,「哦,你還把他真當回事?你回家哪有飯吃,甭搭理他就是了。」

「妃蓉,你媽媽的手術怎麼樣?」許思牽著芷彤往裡走,對陳妃蓉說,「我最近挺忙的,都沒空去醫院看你媽媽。」

提起媽媽,陳妃蓉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說道:「手術蠻成功的,醫生說再過兩三個月就能下地走路,明天就接我媽出院。」

「急著出院做什麼,不是還要兩三個月才能下地走路嗎?」

「哪有那個錢住院?」陳奇手抄著鐵鍋,端到自來水籠下接水,「周廠長過來說了,手術費是區里特殊照顧,全部報銷,住院費用自己要承擔一部分,兩個月也要好幾千塊錢,再加上承包後的造紙廠要求每個職工都要交上萬塊錢的保證金,交不出錢就要轉成臨時工,還不知道那個錢怎麼籌呢,什麼事都這時候過來煩人。下地走路,早一天晚一天,沒有關係的。」

許思扭著看了張恪一眼,張恪很無辜的表情,好像事情跟他完全不相關,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張恪舔著嘴唇笑了笑,心想許思父母倒是蠻重視的,還特地請陳妃蓉她爸過來做飯。

「畢竟不一樣,」許思父親從廚房走出來,「再說劉芬這傷在家裡拖了大半年,還是小心點好,也差不了多少,大家湊一湊,也就解決了。」點頭跟張恪打招呼,「小恪跟芷彤過來了,」又對許維說,「許維你把菜給你姐撿,你陪他們玩玩……」

許海山這話讓人聽了蠻感動的,張恪嘿嘿一笑,看著許維洗了手走過來,可惜沒正眼瞧他,蹲下來從許思手裡牽過芷彤的小手:「你是不是叫芷彤,姐姐陪你玩好不好……」

芷彤小手給許維牽著,抬頭看著張恪,眼睛裡猶豫不定,不曉得要不要將手抽回來。

「來,來,來,我們一起撿菜去。」張恪曉得芷彤對她沒有接觸過的東西感興趣,牽著她的手,蹲到江黛兒的對面,「黛兒陪許維姐回來啊,要不要我明天抽時間陪你們逛一逛海州市啊?」許維瞪了他一眼:「沒大沒小的,叫黛兒姐姐。」許思蹲下來,拿起一把菜,問張恪:「明天不是家長會,你還能溜出來?」

陳奇在旁邊問:「一中開家長會,我怎麼沒聽蓉蓉提起?」

「他們新生開家長生,我又不是新生,」陳妃蓉站在那裡,撇著嘴,語氣里焦急著要跟張恪撇清關係。

爸爸答應王炎斌會去參加家長會,說不定唐學謙也會抽空去,再溜出來玩就不好了,張恪擠著眉頭,真是痛苦。

「考的很差?」許維見他皺眉頭,幸災樂禍的問。

「你姐幫張恪輔導功課,怎麼會差?」許海山站在旁邊剝蒜頭,笑著說。

「有一門考不及格,還有一門沒有參加考試……」陳妃蓉臉上有些輕視的神情,對於考進海州一中的學生,竟然能考出不及格來,那是不可思異的,見張恪低著頭想糊弄過去,毫不留情的揭露出來。

張恪咧嘴朝陳妃蓉笑了笑,這小妮子真不留情面,自己考好考差都無所謂,在這裡說出來,不是給許思難做人嗎?

許海山尷尬的笑了笑:「偶爾考差一點,沒關係的,許思、許維她們也經常考不好。」許維幸災樂禍的說:「再差,也沒有考不及格的時候……」許海山朝她瞪了瞪眼,不讓她瞎說,拉著許思到一旁,小聲的問她:「你不是在給張恪輔導功課,考這麼差,怎麼跟他父母交待?」

許思苦笑著不知道如何解釋,與張恪認識幾個月來,徹底明白他根本不需要所謂的學習,想必他爸媽還有晚晴都明白這一點,才這麼縱容他。自己從小就是優秀學生,在他面前,根本就沒有立足的餘地,很多事情,還得讓張恪教著才會做,真搞不清楚他從小到大都學了什麼。

側頭看見張恪朝這邊的偷笑,絲毫都不在意,瞪了他一眼,繼續聽父親嘮叨:「既然答應他父母,你就要為他的成績負責,考成這樣子,怎麼行……」

張恪腆著臉蹲在那裡,有一句沒一句的跟許維、江黛兒搭著話,陳妃蓉也在院子裡,只是站在一邊做其他家,不湊過來。

許維看到張恪有事沒事就偷瞄黛兒,本來蹲在黛兒對面,這會兒都擠她身邊,江黛兒讓他擠著一直往這邊讓,自己又要讓黛兒,三個人加上芷彤都挪了大半圈,江黛兒低頭不看張恪,粉臉漲紅。許維拍了拍額頭,心裡萬分感慨:現在小孩子怎麼了,高中生泡起大學生姐姐來了,還得了!

張恪蹲久了腿麻,站起來伸了伸腳,卻見許維擠著江黛兒的身子,小聲笑著說:「小屁孩想泡你,你倒是不拒絕啊?」江黛兒笑著要捏許維的腰,抬頭看見張恪正注視著自己,粉臉湧上潮紅,滲血一樣的嬌艷,許維扭著身子要躲開,見江黛兒突然臉紅,抬頭看見張恪色迷迷的盯著江黛兒,笑了起來。

張恪見江黛兒不勝嬌羞的樣子,魂盪神移,側頭看見陳妃蓉站在遠處冷淡的這邊,聳聳肩膀走過去:「你媽媽最好還是繼續住院的好。」

張恪蹲在那裡黏糊江黛兒的樣子,陳妃蓉都看在眼裡。真正十六七歲的少男少女,對情慾的認知,要比成年人單純的多,極少有人在初次萌發情思時會朝三暮四的對幾個異性同時感興趣。張恪在學校與唐婧關係很親切,現在又跟江黛兒黏糊,想給陳妃蓉留下好印象,那是不可能的。

陳妃蓉也沒有的躲開張恪,咬著下唇說:「我媽媽堅持要回家的,她心疼住院的錢。」說完話,一臉的委屈,幾乎快哭出來了,她知道張恪有辦法幫自己,只是說不出求他的話,這麼說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陳妃蓉低頭看著腳尖,腳尖不停的捻著地,沒聽見張恪回應,抬頭一看,張恪已經朝向這邊不停招手的芷彤走了過去,心裡又是委屈又是難受。

許思端著炒好的熱菜進堂屋,看見陳妃蓉眼睛紅紅的,問她:「怎麼了?」

「沒什麼。」陳妃蓉倔強的收起眼淚,幫許思進堂屋收拾桌子,猶豫了許久,才吞吞吐吐的對許思說,「許思姐,醫生都說我媽還是繼續住院觀察的好,能不能讓張恪跟他爸爸再說一說這事?」在陳妃蓉的眼裡,張恪能幫自己也是通過他爸爸的關係。

「怎麼了,張恪又欺負你了?」

「沒有……」陳妃蓉心想剛剛也不能說張恪欺負,可以自己都明明說了求他的話,他卻不理不睬,心裡委屈的很。

「造紙廠是由我們公司承包經營的,你不要擔心你媽住院費的問題,這事我跟張恪去說,他會答應的。」

「啊?」陳妃蓉睜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議。

造紙廠承包之後每個職工都要交保證金才能上崗,這時候吵得沸沸揚揚,之所以沒人鬧事,一是前段時間衝擊區政府有一些人給關了起來,最後還給開除了,一是造紙廠的領導都帶頭交了保證金,領導都帶頭做的事,普通職工通常不會認為是壞事,加上造紙廠這些天都在吹噓新公司是如保的氣派,到新廠上下班有廠車接送,還補發之前拖欠的工資。

只是這筆保證金的確太多了,陳妃蓉清楚自己的學費都是東拼西借的湊出來的,不可能借到這麼多的保證金。倒是媽媽看得開:「能下地走路,臨時工就臨時工,總比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強。」

「那個……」陳妃蓉看著許思,「你在的公司是不是張恪家裡的?」

「也可以這麼說,不過有些複雜,你知道就行了……」

「那交不出保證金,我媽媽會不會給辭退?」

許思見陳妃蓉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不曉得她在想什麼,心想保證金的事情,張恪這時候不會鬆口,僅僅是劉芬一人,當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笑著說:「等你媽病好了再考慮這些事,不要太擔心。」

許思出堂屋看見張恪在水池邊幫芷彤洗手,走過去對他說:「妃蓉媽媽的事,你管不管?」

「屁大的事,你決定就好了,你是公司法人代表,周復是你部下,你直接指使他就行了,問我做什麼?」

「那我讓周復跟妃蓉爸媽去說,住院費都由廠子先墊著?」

「行,你說怎麼辦都行,」張恪看著許思母親在院子一角掐青蔥,對許思說,「我倒擔心你媽,半年多了很多白髮,你媽還不到五十吧?」

許思扭頭看著母親兩鬢的花發頭髮,心酸得要掉眼淚。

「你的工資再高,貼家裡太多,反而讓你爸媽不安心,你媽在街道的那家加工廠根本沒什麼收入,造紙廠會招一批臨時工,你安排她進去,再跟周復、蔣姐打聲招呼……」

許思伸手將眼淚抹掉,強笑著說:「倒不虧我爸媽這麼喜歡你,你考不及格,我爸把我拎過去訓了一頓……」

「我是心疼你,」張恪腆臉笑著說,「你在公司要維持形象,還盡挑素的吃,晚上回家也肯定沒有油水,就跟我在一起,你能放開肚皮吃,我一直想看你會不會偷偷的松褲腰帶,或許哪天吃撐了要我扶你才能站起來。」

「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這麼不注意形象?」讓張恪這一岔,許思倒不想那些傷心的事,只是讓張恪說的這麼不堪,羞憤交加,伸手要去掐他。

吃過晚飯,張恪把芷彤送到謝晚晴的身邊。

芷彤不排拆許維,張恪讓許思直接將許維領到公司去,先讓她跟晚晴直接接觸,自己明天必須要老老實實的呆在學校里,至少要等到家長會結束才能溜出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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