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翠園公共溫泉泳池裡人很多,張恪他們便回別墅的溫泉浴池泡著,湖石堆砌的淺池子,角落裡種植著幾叢碧綠油油的新竹。

姚堅與易馨在東航的同事在談戀愛,當初他也是為了追那女孩子才決定在北京分公司發展,易馨倒是將那個姐妹一起約到翠園來泡溫泉,再加上翟丹青,張恪他們能聽見隔壁三個女人的說話聲,可惜隔著一道密集的竹籬,看不到隔壁女浴池的情形。

陸健沒有耐心在政界發展,泡在溫泉水裡,訴起苦來。他與張恪不熟悉,但與葉建斌要算是一個大院裡出來的人,跟姚文盛更是從小渾玩到大的狐朋狗友,訴苦的意思無非是看有無合適的機會下海經商。

「京城公子不是有很多人都玩地產嗎?」張恪雙臂敞開著擱在濕滑、凹凸不平的壁池上,姿態輕鬆的跟陸健說道,「翠園的老闆是做地產出身,你要是想見他,我將他找來一起聊一聊!」

「見一見倒無所謂,」陸健說道,「可惜老頭子自認為在仕途上還有奔頭,我要是搞歪門邪道的,會給抽斷腿的——」

「這些年怎麼沒見你腿斷過!」隔壁女浴池裡能清晰的聽到這邊的談話,易馨在那頭嘲笑了陸健一句。

「玩弄婦女靠的是真本事,不算歪門邪道。」姚文盛話聲剛落,那頭隔著樹籬就丟了兩塊香皂過來。

「那就見一見吧,」張恪見陸健眼睛閃了閃,心想陸健一心想著下海,肯定對地產業有過研究,讓姚堅去聯繫一下吳啟立,又轉過頭跟陸健說道,「為什麼要搞歪門邪道?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今後二十年是經濟騰飛的黃金時代,只有那些目光短淺的人才會讓自己屁股不幹凈的搞歪門邪道!」

換作他人說這番話,陸健或許會不屑一顧,但在張恪、葉建斌的面前,他卻是沒有不屑的資格,錦湖旗下的企業都是清清白白的走實業,其發展之速、規模之大,堪稱國內民營資本的巔峰。

「倒是要你(您)跟葉哥指點我……」陸健腆然一笑,往張恪這邊挪了挪,「你(您)」字音咬得很輕,到底是不能太拉下臉來用敬稱。

「就地產來說,在人的一般思維里,不行賄、不上貢,不暗中打通關節,不用盡手段打壓競爭對手,肯定拿不到好地段,拆遷時不與政府聯合起來打壓拆遷戶,建造時不剋扣工程款、壓低建材費用,銷售時不使用一些誘騙手段,也肯定不能使利潤最大化,特別是國內這段時期充滿了可內幕操作的空間,不搞歪門邪道簡值就是腦袋秀逗了,」張恪用一種很淡的感慨口氣說道,「我能肯定,有著這種思維的地產商,也許能一夜暴富,享受人間榮貴,但絕對成為不了有著泱泱氣度的大地產商——放棄去爭一座城市的黃金地段,轉向城郊結合部運作大型物業,放棄一些使利潤極大化的手段,利用兩三年或更長的時間豎立起值得市民信任的地產品牌,未嘗不能得到更多的利益!」

「真是精彩!」吳啟立聽說張恪夜裡領著人到翠園來,他就趕過來想問候一聲,姚堅爬出浴池去找他,他正好走進了更衣室,走進來正好聽到張恪這番議論,鼓著掌說道,「有此氣度,才有此錦湖,恪少不介意我也一起來聆聽教誨吧?」

「你總不會西裝革履的蹲在岸上跟我們說話吧?」葉建斌抬頭看著吳啟立,笑著說,「再說我們請你過來,可是想聽聽你的見解。」

吳啟立屁顛屁顛的跑出去換了浴衣,今日的錦湖已成巨鱷,他吳啟立擁有幾億的資產,可以將絕大多數眾生踩在腳下,卻不一定有跟張恪、葉建斌同池共浴的資格。

吳啟立一身肥肉下池後,都能感覺到池水上漲,姚堅介紹姚文盛、陸健給他認識,由於姚文盛專門在建鄴發展,介紹他的職務,吳啟立只當是隨張恪、葉建斌他們來北京玩耍的青年官員,他倒是馬上就能想明白陸健是京城公子圈裡的一號人物。

他們泡在浴池裡就大談地產,吳啟立是有著豐富地產經營經驗的商人,進入內地開發地產也有四年多的時間,自然有很深刻的見解,聽說陸健有意脫離政界下海經商,而且見張、葉、姚三人對陸健的態度都很重視,半開玩笑的說道:「陸小弟對企業經營也有獨道的見解,我打算出資一個億在建鄴註冊一家地產公司,不知道能不能請陸小弟幫我經營?月薪年酬我們不去管他,要是能在規定年限內達到經營目標,會有一定比例的股權激勵!」

吳啟立給出的條件不可謂不豐厚,陸健自然不會不心動,但他知道,要沒有張恪、葉建斌在場,吳啟立怎麼可能開出如此豐厚的條件?何況吳啟立就是想在建鄴註冊新的地產公司,說到底還是看重錦湖在建鄴的影響力。

陸健有些緊張的看了張恪一眼,張恪蹩望向姚文盛,說道:「吳總想在建鄴地頭註冊公司,你可要算地頭蛇,支不支持吳總,你可要說一聲。」

姚文盛問吳啟立:「吳總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建議?」

「在恪少、葉少、姚局長你們面前,我哪裡敢有戲言啊?」吳啟立說道。

易馨在陋壁的女浴池裡問夜裡還要不要再去顧宅問安去,顧宅都是些份量極重的人物,總是要去一趟的,哪怕去了之後再回翠園來。

沖澡更衣完畢,姚文盛也有心助陸健一臂之力,就邀吳啟立明天一同赴宴。

走出翠園別院的卵石小徑,姚文盛說道:「這個吳啟立倒是個精明的商人!」

「為什麼在別人的眼裡,好像建鄴就是我在一手遮天似的?」張恪鬱悶的感慨了一聲。

葉建斌哈哈一笑,建鄴的地產盤子很大,世紀錦湖再強勢,也不能將建鄴全捂在口袋裡,再說世紀錦湖也沒有跟人爭黃金地段的心思,今年幾年時間裡,世紀錦湖的精力將重點投入到湖東商圈的建設之中,有餘力還會在金山、新亭布一下局,也沒有能力再攬太多的活。說起來對陸健只是順水人情,但是好處很明顯,陸健是京城公子圈內的人物,他有心思下海經商,讓他參與進來,就可以避免京城公子圈無緣無故的受人挑撥對錦湖滋生敵意,另外既然決定讓王維均對肖明建釜底抽薪,到北京的地產招商,總要有個牽頭的人。世紀錦湖在京城沒有人脈,陸健與吳啟立兩人分開來都沒有資格,畢竟吳啟立不是公子圈內的人物,而陸健又沒有經營地產的背景,兩人結合起來倒是合適。

吳啟立也敏銳的感覺到什麼,說他精明倒是不過譽。

乘車趕到顧宅,唐學謙與易雲飛、陳新民陪顧長庚、葉祖范兩個老人倒是聊得開心,葉小桐的父親葉祝民不曉得什麼時候趕了過來,在廂里圍著茶爐而坐。

陸健到顧宅後,問候過兩位老人就急著離開了,姚文盛笑著說:「他就是想跳出公門下海經商還是必須要過他老子那一關,希望明天不要看到他垂頭喪氣的出現……」

「犟驢拽著不走,」顧長庚了解到發生什麼事情後,笑著說,「你們都一個德性。」

「在部委里廝混,的確也消磨意志,找不到做事的感覺。」姚文盛幫陸健,也幫自己爭辯了一句。

「官場無不如此,那你看看這裡你坐著的幾位叔叔,有誰消磨意志了?」顧長庚沒好氣的刺了孫子一句。

「唐學謙、易叔叔、葉叔叔都是人傑,我可不敢比,」姚文盛耍了個滑頭,說道,「時間都不晚了,有些未盡之意還是待明天吧,今天是不是先休息下來……」

易雲飛與葉祝民家在北京,自然回家去休息,唐學謙與陳新民留宿在顧宅。

顧宅住不下太多人,除了許瑞平留下來幫著照顧這麼多人的起居,張恪、葉建斌、姚文盛都住回翠園,易馨也沒有隨她父親回市裡,跟著張恪、姚文盛他們一起去翠園,她的姐妹與姚堅還留在翠園裡。易馨走在前頭要上車,突然回頭問姚文盛:「你說你們男人消磨意志,是不是都消磨在女人的肚皮上了?」

翟丹青站在張恪身後聽了嬌笑一聲,張恪假裝沒有聽見,心裡想要說消磨男人的意志,當然是女色最能消磨意志,倒是又想起那個解放前夕地下黨的笑話來。

翟丹青問他笑什麼,張恪便說給她聽:「1949年9月28日,有個地下黨不幸被捕了,第一天,敵人用老虎凳,他沒有招,第二天,敵人用辣椒水,他是沒有招,第三天,敵人居然用美人計,他招了,第四天他還想招TMD解放了!」

「可想而知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啊!」易馨回頭說道,她挽著姚文盛的胳膊,神色間倒沒有因為男人貪花戀色而有太多的介懷,姚文盛之前的生活,她也是一清二楚的。

翟丹青微微一嘆,心想在權勢與財富之間再去尋找什麼純真、沒有一點雜質的情感,那是無知而幼稚的妄想,倒是從小在權勢家庭長大的易馨能看開這點。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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