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冠華今天早上到醫院後,才知道昨夜住院的兩個病人的身份重要到底有多重要。

省衛生系統有著等級森嚴的體系,不要看魏冠華與葛民俊是一副一正兩院長,正因為這一字之差,而且是又外聘的專家型副院長,魏冠華就幾乎沒有多少機會與省衛生廳廳長丁小偉接觸,至少丁小偉在任上,魏冠華就只能看著葛民俊繼續將省人民醫院當成他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胡亂糟蹋,成立全國第一家綜合性心腦外科實驗室的事情不曉得何時才能看到一絲希望。

衛生廳在省里的地位不高,丁小偉與省長李遠湖、省委書記陶晉接觸的機會也不多。不要看金國海也只是一廳之長,但是他以公安廳廳長的身份兼著省委常委,就是省委領導。金國海一大早就要到醫院來看望張恪,丁小偉知道消息,也只有夾著尾巴過來陪同,自己能不能提副省長,金國海要算一票。

金國海與丁小偉一起到醫院來看望傷者,就足以驚動省人民醫院上下了,丁小偉是衛生廳廳長,是頂頭上司,副省長的親人住院還可以馬虎一些,丁小偉要來探望的病人絕不容醫院有半點怠慢。葛民俊就當即決定親自成立特別醫師小組——雖說這時候病人傷勢已經穩定下來——將魏冠華排斥在外,不讓他在廳長丁小偉眼前有機會露臉,更不要說讓他有機會引起省長、省委書記的注意了。

省長李遠湖過來探視時,先聽省衛生廳廳長丁小偉親自彙報張恪與翟丹青的救治情況,又將負責醫師找去詢問傷情。這醫師是外科昨天夜裡在急診樓值班的醫生,趕上他給張恪縫合了手臂上的傷口。成立特別醫師小組,也沒有換人,還是由他來負責張恪的醫療護理工作。葛民俊不是笨蛋,這時候再換人的話,豈不是說昨天夜裡沒有派出最出色的專家?都在傳說李遠湖聽了彙報後當時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本子,寫下三個字,當然沒有人會湊過頭去看李遠湖在本子上寫下哪三個字,不過能夠推測很可能就是這個醫生的名字——大多數人都是道聽途說,醫院那麼大點地方,有點些什麼破事,轉眼間就傳開了,好些人羨慕得都想將這名剛升副主任醫師的醫生找來咬一塊肉下來才會覺得舒坦。

魏冠華自然也不會對什麼事情都看淡,也後悔昨天夜裡怎麼沒有咬咬牙趕回醫院來,在國內要做成什麼事情,怎麼可以離開權貴者的支持?甚至還擔心昨天夜裡推搪的事情傳到患者的耳朵會有什麼負面的影響。聽說傷者是被人拿銳器刺傷住院,他就給妹夫陳秉德打電話探聽情況,那時候陳秉德身上正背負著前往未有的壓力,都不敢想像要是抓不到人對他的以後仕途有什麼負面的影響,當然沒有心情理會妻兄,掛電話時語氣還頗為不善。

陳秉德與餘慶林、陳馥傑到醫院來找張恪彙報案情,這時候才想起要找妻兄,覺得對他的語氣有些不妥,這才給他打了電話。

張恪並不曉得他睡了一天就是省人民醫院內部因為他就發生這麼多的事情,當然了,就算沒有人告訴他這些事,也不難理解在等級森嚴的省人民醫院內部會因為省委書記、省長的探視而變得何等的騷動,至少病房裡出現的護士換人了,出現的是那種很容易讓人有制服癖傾向、衝動的護士。

陳秉德與餘慶林、陳馥傑進來里介紹省人民醫院副院長魏冠華給他認識,張恪雖然能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有些不大願意搭理。要不是剛才進出的兩名護士小姐甜美可人,張恪寧可回青年公寓去養傷,總要比住在醫院裡自由自在。只不過他媽堅持要在醫院這邊觀察幾天,他要走隨便,翟丹青出不出院,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張恪對魏冠華有些懶得溥衍,再說他是等餘慶林、陳馥傑、陳秉德過來彙報案情,魏冠華跟著過來也有些奇怪。

陳秉德看到張恪憊懶的神態,就有些後悔做這多餘的事情,抬頭看了妻兄一眼,說道:「魏副院長,這裡就不勞煩你了……我們還有事情要談。」待妻兄魏冠華走後,還幫他說了句話,「這個魏副院長是心腦外科的專家,之前一直在美國大學醫院裡留學任教,前幾年省人民醫院向社會公開招聘副院長,他是憑藉真才實學回國應聘上,在建鄴轟動好一陣子。」

聽陳秉德這麼一說,張恪對魏冠華的印象好了些,視線往門外斜了斜,魏冠華已經走了出去,想起前些年許維就是在省人民醫院動了心臟手術,不曉得是不是這個副院長主刀。

魏冠華卻不知道張恪心思變化,他見不受待見,有些失落的走出門去,趕巧有電話打進來,說他約見的病人在他辦公室里等他,他便將這裡的事情丟在腦後不管、快步往電梯井走去,等電梯門打開,正好又趕上衛蘭領著張恪的小嬸跟奶奶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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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間的起居室地方不大,九八年高檔病房再高檔也不能跟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相比,何紀雲見沙發的空位有限,就老老實實的跟著傅俊、馬海龍去搬椅子。

張恪手臂還掛在脖子上,張知行請餘慶林、陳馥傑、陳秉德等人坐下——建鄴市政法委書記餘慶林的級別要比張知行高,陳馥傑、陳秉德與張知行的行政級別一樣,都是副廳級,但是新蕪這座城市的影響力太小,按照常規來說,張知行的地位最低。可惜哪裡能事事都遵循常規,張知行請餘慶林坐下,餘慶林攙住張知行的手臂,硬要他先坐下才甘休,陳馥傑與陳秉德等張知行、餘慶林落座後才坐下。

「上午我們就建議省檢察機構聯合介入,對銀橋看守所進行全面的調查,暫時還沒有找到直接的證據,不過看守所方面的確有空子可鑽,甚至有疑犯在看守所里在無人監管的情況使用手機等移動通訊設備,」陳馥傑介紹他們今天調查的情況,今天還調查出一些更嚴重的情況,只不過跟昨天的挾持案沒有太大的關係,就沒有想著要在建鄴市警方面前自暴其丑,說道,「針對已經調查出來的問題,徐書記指示要對全省監獄、看守所系統進行摸底徹查,省檢察院也建議章州案的檢方認真調查在章州案一審過程當中有無存在違法違規的可能……」

唐英培、唐英育兄弟雖然被拘捕,但是殘餘勢力不可能給一網打盡,特別是在一審定刑之前,這些殘餘勢力會不會千方百計的干擾司法公正,以期能給唐英培、唐英育兄弟減輕刑罰?這簡值就是一定的,這麼做是要給唐家兄弟以安慰,更是避免他們垂死掙扎之際傷及其他人。

真要責令檢方對一審進行調查,想要發現些蛛絲馬跡絕不困難,只要補充新的罪證,就能將唐英培、唐英育兄弟推上刑場。

這裡面的道理,在場的人都懂,只是沒有說出口來,說出口好像這次非要致唐家兄弟以死地似的。

陳秉德彙報起今天的審訊工作,他說道:「根據其他三名疑兇的交待,他們都是老貓找來的,也是聽老貓的命令行事,老貓是今天在市第一人民醫院不治死亡的那名疑兇——」

張恪還沒有聽傅俊說起這個人死了,他對這人的死也陌不關心,也會忍不住想這人留在世上也是個禍害、死了倒是乾淨,抬頭看了傅俊一眼,臉上沒有什麼異色。

「一切都是老貓與唐忠主使——這三名疑兇也是人到建鄴之後知道要幹什麼,對錦湖的情況也不清楚——這三名疑兇都是分開審訊的,都不知道老貓不治身亡,他們的供述應該是可信的。唯一令人疑惑的是,唐忠主動將一切責任都承擔下來,我們判斷卻是那個已經死掉的老貓發揮的作用更大一些,唐忠如此招供,說不定就是想著要保護幕後真正的策劃者。」陳秉德說道。

唐忠不是什麼意志堅定的人,看到他坐在審訊室里模樣的人,都清楚這一點,在這種情況下,唐忠仍然能堅持咬口將罪責承擔下來,只能是為保護唐英育、唐英培了。其他人倒也罷了,唐英育、唐英培涉及進來,等待他們的就只有一死了,唐忠雖然是個沒什麼出息的二世祖,這點道理還是能想通的。

這樣一來,問題的焦點就回到唐英育、唐英培兄弟身上了。

五月初,因為偶然的因素,張恪決心捅破章州暗沉沉的天空,揭發章州大案,還國內稀土產業一個稍有些希望的未來,就一直將可能會摸清情況的唐英培置入建鄴市警方的控制當中,唐英培一直到章州案給捅出來給正式拘捕都沒有機會避開警方的監控與外界接觸。隨後發生新華社記者被拘禁案,警方又非常果斷的對唐英育等犯罪分子進行抓捕,從頭到尾,唐英培、唐英育都沒有可能知道錦湖在背後發揮什麼作用。

是誰在唐英培、唐英育入獄後將背後的實情告訴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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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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