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慶林的態度堅決,張健就沒有什麼好堅持的。

張健他也不是腦袋一熱將什麼事情都攬下來,他可以找出事頭來讓錢桂華停職,甚至更嚴重一些開除公職都沒有問題,但對錢桂華的處置只限於停職或開除公職上,不能進一步深入調查。

錢桂華敢給涉黑的運輸公司與娛樂場所充當保護傘,其背後肯定也有保護傘,至於錢桂華的後台是不是只有區委副書、區長谷岳一人,張健還不得而知,就算調查錢桂華只牽涉到谷岳,谷岳為自保所做的垂死掙扎,也夠張健喝一壺的。

餘慶林也怕簍子會捅太大,約定好由張健以最快的速度將錢桂華踢到一邊,陳秉德則在市局裡組織警力調查長林運輸公司、雲夢閣娛樂宮的非法經營問題。

陳秉德心想這麼安排也恰當,能將影響力與破壞力都控制在能夠掌控的範圍之內,只要配合默契、動作迅速,就不會觸動錢桂華背後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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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林還不知道他的命運已經玩弄在別人的指掌之間,他離開區分局之後,也知道要藏頭縮尾兩天收斂一下,回到位於四牌樓的雲夢閣,通知幾個合伙人及下手這兩天不要找他,就真讓他給關進號子坐苦牢,挑了兩個奶大膚白臉蛋精緻的女孩子就進了雲夢閣的帝王包廂里昏天黑地去亂搞去了,中飯也讓人送到包廂里來。

下午在包廂里小睡了一覺,精氣完足,自己也覺得包廂里那種跟八四消毒液類似的味道太濃了,便趿著拖鞋到附樓的浴場裡去泡澡蒸桑拿。

雲夢閣娛樂宮主要還是以KTV俱樂部經營為主,不過這兩年洗浴業漸漸紅火,王建林就將原娛樂宮東側的福利廠幾畝地給挖了過來,投資建了浴場,還花了心思請人將浴場設計在日式湯池的格局,在南鄴區還是獨樹一幟,頗為著名。

外面冰天雪地、天寒地冰,下午兩三點鐘,到浴場裡來泡澡兼尋歡作樂的客人漸多起來。王建林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坐到熱水裡閉目養神,想著北京此行收穫頗多,見識過北京同行們的風光,特別是那個地上人家真是讓他大開眼界,想到他之前完全在姐夫錢桂華的遮庇下經營場子的想法是完全錯了,若能將雲夢閣經營成建鄴首屈一指的俱樂部,極盡奢華及聲色犬馬之能事,不要說南鄴區公檢法司紀及政府黨委的頭頭腦腦了,還要讓那些市級甚至省級黨委政府機關的大爺們過來「玩得開心、走得放心」,等那陳秉德也成了雲夢閣的座上常客,這老棍子還是幫那小癟三撐腰教訓老子?

王建林泡在澡池裡幻想著雲夢閣將來的風光,倒是越想越興奮,想著要將這些想法趕緊寫下去免得事後忘記,站起來身來就要往外走,不曾留意身邊兩青年腳往池心伸得直,站到一人的小腿上。

「你他媽眼睛瞎了?」

王建林迴轉頭看了一眼,給他踢中小腿的青年還要站起來,反手一巴掌甩過去,罵道:「小比養的,你再罵一聲給我聽聽……」心裡想著真他媽的倒霉,隨便來個癟三都能他心裡添堵,也不看看在誰的場子裡?兇狠的瞪著眼前這二十歲左右的青年,以為能將人唬退,卻沒有想到這青年捂著臉只是稍愣了片刻,就猛伸手過來揪起他頭髮,還沒有等他反抗,與這青年一起的另外一個青年從側面一拳打到他的臉頰上,再給眼前青年揪住頭髮猛扯,身體失去平衡,栽倒在浴池裡。

王建林給摁在水裡給連踢帶打的狠挨了好幾下,那兩人才鬆開手離開浴池,他口鼻里嗆了水,差點要憋過氣去,眼睛也給水蒙著了,只隱隱約約的看到那兩人往更衣室里走去想要離開這裡。

王建林沒想到在自己的場子裡也給外人暴打一頓,心情憤怒到極點,大聲咆哮:「他媽的人呢!」

他一聲招呼不打的到角落裡泡了半天,浴池裡的工作人員也沒有留意到他,看到浴場裡有人在打架,也只是通知看場子的保安進來處理,等他被打完大聲咆哮起來,才知道是他被打了,兩人趕緊跳進浴池來扶他,給他一拳一腳都打倒在浴池裡,指著更衣間,對跑過來的幾名保安大叫:「更衣間,他們倆都去更衣間,跑掉一人,將你們的皮都扒下來。」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鼻孔里流出來,低頭一看,浴池裡的水都染紅了一片,有名剛給他踢倒的工作人員從浴池裡掙扎著爬起來,他又一腳踹過去,喊道:「媽的,老子負傷了,趕給老子拿止血棉來。」他躺到浴池裡頭仰靠到池壁上,免得鼻血流太多,精血精血,今天流精太多,這會兒又流血了,要吃多少頓大餐才補得回來?這兩個畜牲動手還真狠,這時候肋下還隱隱的疼,先歇一下,等會兒好好的收拾他們。

王建林等感覺到鼻子不再流血了,將棉球拔出來,才上了岸,慢條理絲的擦乾身子,穿上浴袍,才問手下:「那兩個龜兒子呢,你們有沒有好好招呼他們?將他們拉到三樓包廂來……」這時候一個人急沖沖的走過來,手裡拿著手機遞給他:「錢局長的電話,要你馬上接聽!」

王建林手捂著通話孔,一腿踹過去,罵道:「誰讓你們給那兩個龜兒子有機會給外面打電話的?」

那人捧著小肚子忍痛說道:「你先接錢局長的話,要是耽擱事,錢局長說要抽我的筋,錢局長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

王建林知道要接了這個電話,剛才那幾下就白白的生挨了,不過今天上午才發生那樣的事情,他這時候可不敢違擰姐夫,頂多將氣往手下人身上撒,對手下罵罵咧咧的訓了兩句,還是接了電話。

「什麼,是胡副書記的侄子……」王建林恨不得扼住自己的嗓子就這樣死掉算了,這才確信剛才那幾下是給白打了,給白打了還不算,還要去賠笑臉,陰沉著臉,掛掉電話。轉念一想,自己不正想著通過雲夢閣結交權貴嗎,要能攀上胡副書記的關係,還何懼區區一個陳秉德?

只是這關係怎麼才能緩和下來,又怎麼才能熱絡起來,王建林看著浴池,一灘鼻血早就給池水沖稀淡無影了,剛才還拳腳相加來著,這時候出去賠禮道歉、人家袖手而走再不露面,他又能奈其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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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過了中午就小了些,不過飄飄揚揚的一直在下,樓頂的空中庭園都覆上皚皚白雪,憑木籬而站,東邊的校舍、網場球、草坪、合歡山都覆了白雪,已經是建鄴一年中最冷的季節了,還是能看到合歡山上有許多青年男女在雪中幽會。

見唐婧的雪人還有頭沒有堆起來,張恪舉起手腕來示意她到時間了,要她收拾一下,準備一起去羅君在建鄴的住所吃晚飯去。雖說是拉近私人關係的私宴,張恪總不能等到天色暗下來再動身去羅君家中。

唐婧拍了拍手,對陳妃蓉她們說道;「真是掃興啊,都不能陪你們一起吃晚飯。」

「一起吃夜宵還是可以的……」張恪將手貼到唐婧的臉頰上,天寒地冰的,她的臉愈發的雪白,跟枝葉上的覆雪似的,催促她趕緊下去準備一下。他走進暖閣里將手機拿起來,準備通知司機將車停到樓下,他們自己開車去羅君家。

傅俊的電話先打進來,與張恪所料不差,錢桂華果真沒有將他舅子王建林送看守所關起來。說起位於四牌樓的雲夢閣來,張恪還記得時學斌還在那裡留下一段情,那還是王海粟為討好請他們去四牌樓的夜店去玩,時學斌在雲夢閣認識了個貌似清純的「學生妹」,可惜等時學斌一腔熱情投進去,那「學生妹」又給王海粟介紹給胡宗慶的侄子胡金星了,為此時學斌還與胡金星大打出手惹出一場糾紛來。

「確定看到的是胡宗慶的侄子?」張恪又問了一句,微咬著嘴唇,心想著說不定受王海粟的誘導,胡金星開始迷戀上四牌樓的夜店歡場了,張恪微微一笑,元旦放假,胡金星倒是喜歡去這種地方,不過話說回來,對有些人來說,這種場合的女孩子有種難言的誘惑力也說不定,男人的興趣總是多樣性的。就胡宗慶的本意來看,他膝下無子,對胡金星的寄望頗高,多半不會希望看到他年齡輕輕的就流連這些花柳之地的,硬要從這件事判斷錢桂華與胡宗慶有牽涉很勉強,張恪與傅俊又通了一會兒電話,囑咐他們只能了解情況、掌握情況,不要越了界線。

張恪倒是沒有想到今天的王建林心浮氣躁,極易跟人起衝突,而且也已經在浴場裡跟胡宗慶的侄子胡金星起了衝突,巧合的事都趕上今天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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