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恪在橡樹園創業園的員工餐廳里與陳信生、蘇津東、張亞平一邊用餐一邊談公司的事務,本不會太早結束,陳信生中途接到聯信總裁肖瑞民的電話,趕巧肖瑞民他人也在建鄴,希望能與錦湖方面接觸一下。

信息產業部這次要一下子發出十到十二張手機牌照,雖說錦湖會受到衝擊,但是至少在表面上看來,旗下擁有另三家手機企業的華夏電子會受到更大的衝擊,但是背後的事情遠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

肖瑞民迫切的約陳信生在建鄴私下相會,就足以說明這點。

不僅怎麼說,錦湖都不可能繞過華夏電子與至少名義下屬於華夏電子旗下企業的聯信訂立什麼私下同盟,但是與肖瑞民私下裡接觸一下,還是有必要的。

張亞平到建鄴另有事情要做,陳信生便與蘇津東去建鄴大酒店見肖瑞民。

張恪還想邀翟丹青到湖畔走一走,偏巧她接到衛蘭的電話,要回去一趟,張恪問她有什麼事情,卻給她橫了一眼:「女人的事情,偏你這麼多問題?」

張恪聳聳肩,便獨自的從林蔭道走到湖邊。

燕歸湖北面的環湖綠化帶已經建成,柳橡等諸多樹木雜生遮蔭著石階湖堤,花圃里開著一些不知名的碎花,堤牆下有帶護欄的水台,離水面只有十多公分高,張恪下到水台上,這才看到從上面花圃懸掛下的迎春花鋪滿堤牆。地坪燈打著輝光,天空一間圓月也映在湖水裡,湖中心蕩漾著一道道銀色的水紋,早春季節,燕歸湖畔的夜很冷,不過還是有很多情侶坐在石護欄上旁若無人的摟抱在一起親吻,也有像張恪這樣獨自享受這春月夜湖之閒情逸緻的閒人。

黃昏分開時,許思邀陳靜一同去吃飯了,也不曉得她有沒有回來,走在湖邊,張恪倒不急著給她打電話,信步就往湖畔木屋方向走去。

還只看到湖畔木層在月下的幽影,就聽見許思與陳靜坐在前面的說話聲。

「啊,你這麼早就談好事情?」

許思穿著絨黃色的呢子大衣、咖啡色長褲、黑色長筒靴,手插在風衣的斜口袋裡,正依著石凳而坐,看到張恪突然從湖畔走過來,還吃了一驚。

陳靜穿著淺紫色的風衣,裡面只穿著工作時的套裙,風衣裹緊著,露出一截穿絲襪的纖細小腿來,穿著緊色高跟鞋,大概是有些冷的緣故,她站在那裡與許思在說話,肩頸微微的收縮著——這會兒有風從湖面上吹過來,將髮絲里吹撩在她白皙如玉的臉頰上。

在明亮的月色下,兩個女人的容顏嬌艷明媚。

「聯信的肖瑞民突然打電話過來,他人在建鄴,陳信生與蘇津東便先去與他見面,我就閒下來了。」張恪從許思與陳靜之間走過來,坐到陳靜的右側,替她擋著吹來清寒的湖風,依著欄杆而坐,側過身子來問她們,「你們兩個女人,吃過飯怎麼出來亂走?」

「子嘉也不在建鄴,我本打算夜裡跟助手回海州的,在師大南門前,車子與別人的車發生刮蹭,助手留在那裡處理交通事故,我只能在建鄴住一夜。」陳靜說道,「在這裡吹了風有些冷,我們正打算回去呢。」

風給張恪幫忙擋住,感覺上就不太冷,陳靜心裡感覺暖暖的,心想聯信的肖瑞民找錦湖私下接觸應該是很隱密的事情,張恪倒是不介意讓自己知道,這種被信任的感覺卻是極好,在月色下看著張恪一眼,控制不住的多了幾分情義。

張恪不知道謝子嘉因為什麼事情不在建鄴,這時候應該是科王高科開發寶石手機最關鍵的時刻,作為負責人,謝子嘉不應該輕易的離開建鄴,他看著許思望過來含笑的眸子,心想她一定讓陳靜留宿湖畔木屋。

許思倒是沒有說要將陳靜留宿過夜的話,只是奇怪的問:「肖瑞民這時候找上門來是為什麼?」

「信息產業部內部也是派系複雜、矛盾叢生,」張恪說道,「聯信、聯訊、東興三家企業雖然都歸華夏電子所轄,實際上,這三家企業又是華夏電子內部的強藩。華夏電子是整合了原郵電部、電子工業部近二十家直屬企業而成。九八年銷售額剛剛突破二百億元,這兩百億之中,聯信、聯訊、東興這三家企業占了一半;九八年華夏電子利潤達到十八億,這三家企業占了近三分之二。聯信、聯訊、東興三家企業如此的強勢,華夏電子集團總部對這三家企業的約束力就極為有限,甚至連財務、人事等權限都沒有收回,要說葛建德對肖瑞民等人沒有看法,那就太天真了。信息產業部這次計劃發放十到十二張手機牌照,看上去對華夏電子頗為不利,但對葛建德及其他華夏電子高層來說,卻可以藉此壓制聯信、聯讀、東興這三家強藩——再說了,即使發放十到十二手機牌照,其中大多數也是落到與信產部有關的企業手中,這麼多牌照放下去,能做成功幾家,將來一紙行政命令,同樣能夠整合到華夏電子旗下,事實上又增強了華夏電子在手機業務上的實力——耿重陽這是在走曲線救國的路線,他也沒有以為我們就有多笨,只是我們的脖子給他捏在手裡,在這件事情上是無法掙扎的,耿重陽也會認為,他這麼做,至少維持了表面上的公正——實際的情況就是,華夏電子不會因此有什麼損失,聯信、聯訊以及東興三家企業的地位卻會受到衝擊。」

「啊!真是複雜的很。」陳靜隱約覺得這裡面有許多問題,只是沒有張恪看得這麼透徹,信息產業部一下將手機產業的進入口子放大,除了對實際市場以及壓制錦湖的權衡之外,也充滿著內部的爭權奪勢。

許思溫婉而笑,她寧可簡單的生活著,在張恪的庇護下,可以不想去考慮這背後的勾心鬥角。

「也沒有什麼複雜的,作為企業,只要堅持正確的核心戰略,形勢再複雜,應付起來也會能從容不迫的,」張恪笑了笑,說道,「不過對科王高科來說,應該是一件好事,我可是期待你們能一鳴驚人。」

「嗯……」陳靜點點頭。

「我今天跟陳信生通過氣,科王高科在技術還需要什麼支持的,請提出來吧——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科王高科能在市場上獲得成功,也是錦湖技術擴張的良機,這一點,錦湖內部是有共識的,倒不是因為我們間的私誼而偏幫你們。」

張恪說得這麼直白,陳靜在月下臉卻是一紅,科王高科這兩年受錦湖的扶持已經足夠多了,即使科王高科內部都有人在傳言她或者郁萍與錦湖哪個高層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私密,倒不知道錦湖內部有什麼謠言。

外面風又大了起來,張恪便隨許思、陳靜回湖畔木屋,坐在打著空調的頂層閣樓里,望著落地窗外的夜月湖色,十分的寫意。

陳靜稍坐片刻,便要告辭離開,許思說道:「說好夜裡住這裡的,怎麼又要住賓館去?我明天也回海州去,還要坐你的車呢。」

「是啊,是啊,」張恪說道,「二樓有間房本來就是用來當客房的,那房裡有張沙發,打開來就是一張床,我幫你鋪被子去。」張恪說著話,就先下樓去幫陳靜鋪床去,剛從貯藏室將被褥捧出來,許思就從後面過來笑著掐他:「小無賴,你死皮賴臉的要留在這裡做什麼?夜裡這麼冷,我跟陳靜擠一個被窩就可以了。」

「你們倆關係什麼時候這麼親密起來了?」張恪將被褥放在打開的沙發床上,腆著臉笑道,「丹青都知道我睡你這裡,總不能讓她知道我給另外一個女人趕出來。」

許思睜眼看著張恪一眼,又氣結的作罷,幫他鋪起床鋪來:她雖與翟丹青相處無礙,但是或多或少心裡有些牴觸的,這湖畔木屋,她便一次都沒有邀翟丹青過來作客過,真是趕張恪回去,讓翟丹青知道自己讓陳靜留宿在這裡,或許就會生了芥蒂。鋪好床,將床單攤平,拍了拍身子站起來,指著床跟張恪說道;「夜裡你就睡這裡。」

張恪無賴的笑了起來,將許思的身子摟在懷裡,說道:「也要陳靜她自己好意思喧賓奪主啊!」

許思氣苦的瞪了張恪一眼,跟這無賴有時候無理可講,手撐著他的胸口上,從他懷裡掙紮起來,俄而又說道:「剛才在湖邊,你故意走到陳靜右手側,可是要幫她擋著風?」

「啊,有嗎?」張恪故作糊塗的問道。

「你這麼體貼溫柔倒是很好,」許思親昵的拍了拍他的臉頰,「只是你這樣,很容易會讓女人喜歡你的,到時候,你不是又要割一塊出去?」

「看著自己七零八碎的,真是可憐……」張恪做出可憐狀,陳靜那邊,他還真不敢輕易招惹。

「得了便宜還賣乖!」許思笑罵了一聲,便與張恪牽著手上樓去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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