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被老闆排在自己面前的幾款虎子牌香煙,周衛國一時哭笑不得,得,自己生產的香煙自己還得掏錢買。

「行,老闆,看來你推薦的這麼用心的份上,我就來一包吧!」

「得嘞,少爺,您要哪一款?」老闆笑著問道。

「平價款就成。」

「收您一塊大洋。」

「如果我要是拿日票買呢?」周衛國問。

「那最起碼得五十元,而且,少爺我和您說清楚,您要是明天再來買,再拿日幣的話,或許就不是這個價了。」

「什麼意思?」

煙鋪老闆笑了笑,說道:「嘿嘿,少爺,您應該不會是第一次來這萊陽縣城吧?您是不知道,這段時間,鬼子的錢呀,他不值錢了,好多人甚至都不要的,也就是我這兒開明,還收你日票。」

「那除了日票,別的票成不成?」

煙店老闆說道:「大洋和法幣自然都行。」

說到這裡,煙店老闆探出腦袋,小心翼翼地在四周看了看,沒看到鬼子的身影,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少爺,我給您說句實話,您要是有八路軍那邊的邊區票,那是現在最受歡迎的票子,比大洋還受歡迎呢!」

周衛國疑惑道:「八路軍的邊區票,也能在這縣城裡用開了?」

「嘿,少爺,您果然是第一次來萊陽縣城,對萊陽的情況那是一點兒也不了解呀!那是肯定的,現在八路的邊區票受歡迎得很呢!您往東走,一直走到盡頭,再轉過一條巷子之後,有一個大集市,那是萊陽的一處較大的貿易市場,裡邊有不少貨物都是從八路軍的虎頭山根據地那邊運送過來的。」

「賣的都是什麼貨?」周衛國問道。

煙店老闆說道:「那可多了去了,其中最受歡迎的肯定是糧食,比如小米、土豆,還有一些其他的作物。」

「那裡是特別歡迎八路軍的邊區票的,你要是拿大洋和日票過去,中間還得倒騰著換一遍,麻煩著呢,人家也不喜歡。」

「你去那地方買上一斤米或者是面什麼的,你要是有邊區票,花不上幾個錢,這票子購買力很強,不像日票,現在拿過去基本上都沒人要的。」

「所以現在誰家家戶戶不準備點兒八路軍的邊區票,那心裡都沒底,只要有了這票呢,八路軍人家認的。就算縣城裡不認,咱們可是都收到消息了,八路軍根據地那邊邊區票的購買力還強一些呢!家裡有邊取票,就意味著少不了糧食,少不了糧食,就餓不死人,這可是活命的路子,誰不喜歡?」

「原來如此,好,老闆,多謝解惑。」周衛國道。

煙店老闆笑了笑,低聲道:「也沒什麼,我就是喜歡見人就說兩嘴兒,說句實話,人家八路軍的邊區票之所以受咱們百姓的歡迎,一個是購買力比較穩定,另一個呀,是因為咱們百姓心裡頭那是向著八路軍的,我們也都希望八路軍的票子能早日流通起來,什麼時候最好看不見那令人噁心的日軍票子了,百姓們才真高興呢!」

周衛國笑著點了點頭,和煙店老闆告辭,心裡有些感慨。

這或許就是民心所向吧!

「小雅,那煙店老闆把那貿易市場說得那麼好,不如咱們也去看看情況?」

「好啊!」蕭雅笑道。

路上,兩人討論起在這敵占區縣城搞貿易市場,售賣八路軍根據地軍民吃不完的糧食作物,和一些其他的物資的問題。

周衛國道:「小雅,其實我在擔心一個問題,因為咱們根據地那邊現在多了不少百姓,又大量的開墾荒地,一直加大種植的力度,並培養農作物技術,增大畝產量,所以,倒是有節餘出來的糧食和作物拉到這縣城裡來售賣,只是這樣一來,會不會有把物資送到日軍手中的嫌疑?」

蕭雅道:「衛國,這個問題其實我和政委討論過。」

「政委其實和你一樣,有這方面的擔憂,但是我告訴政委,貨物的流通不能只是單一的,如果只是敵占區現成的物資向我們根據地流通,而咱們這邊不對外貿易的話,雙方無法徹底打開市場,這樣短期來看,對咱們倒是有一定的好處,我們可以通過唯一的市場,也就是虎子牌香煙,從日軍那裡賺到錢,然後再買到咱們根據地需要的各種物資。」

「可這樣一來,根據地的百姓手中囤積了大量的貨物,內部無法消化,換不成錢幣和他們所需要的其他生活物資。這樣一來,無法提高他們的生活水平質量,總不能百姓們需要什麼物資,都是咱們根據地自己去生產吧?」

「另一方面,咱們不是想要把我們八路軍的邊區票也在敵占區縣城流通起來嗎?如果不打通咱們在敵占區縣城的貿易,這是根本無法實現的。」

「只靠著香煙也是不能實現的,畢竟香煙不是必需品,能抽得起香煙的也只是縣城裡的一些有錢的人家,對於大部分的百姓來說,米、油、鹽、布,這些才是真正的生活必需品,如果沒有這些實體東西的存在,即便是拿到了咱們發行的邊區票,百姓心裡也不會踏實的。」

「另外,如果我們只進不出,其實會對縣城裡的百姓造成很大的影響,隨著物價的飛漲,縣城裡的百姓們吃飯甚至都會成為問題。」

「到時候鬼子可不會管那麼多,若是有百姓因為飛漲的物價餓死,那可就是咱們的罪過了。」

「所以咱們不但要在縣城裡銷售香煙這樣的非必須貨物。同樣要在縣城裡銷售糧食這樣的必須生活物資。」

「也只有這樣,才能讓百姓們真正的認可咱們的邊區票,同時讓咱們的邊區票在縣城徹底流通起來,一旦這種經濟體系形成,就算是日軍強行插手,也未必能夠破壞,除非日軍要讓他們的士兵跟著一起餓肚子。」

「而一旦日軍開始依賴咱們根據地的必需生活物資,他們就不敢徹底封死咱們的運輸通道,否則縣城裡的鬼子士兵就得挨餓。」

「到後面階段,小鬼子甚至都得使用咱們的邊區票,才能勉強維持生活。真到了那個時候,即便沒有軍事上的行動,整個萊陽縣城其實已經被咱們擊潰了。」

恍然大悟的周衛國衝著蕭雅豎起了大拇指:「蕭大才女,厲害!小生實在佩服!」

……

……

萊陽指揮部。

日軍旅團長近衛文此刻的心情可並不怎麼樣,他有些百無聊賴地在座位上,手指在桌案上不斷地敲擊,煙霧一直沒有停止升騰,被他敲掉的煙灰,已經堆滿了半個煙灰缸。

「報告!」

「進來。」

「嗨!」

見通訊兵進來,近衛文繼續抽著口中的香煙,一面皺著眉頭問道:「情況調查的怎麼樣了?有沒有確定,八路軍究竟在我們的縣城裡銷售了什麼貨物?」

「嗨,將軍,現已查明,八路軍在萊陽以及周邊各大縣城,銷售了一種叫虎字牌的香煙,而且銷量及其廣泛,銷售量也一直在不斷上升,甚至超過了很多老牌子的香煙。」

「八嘎!」近衛文怒道:「八路軍的香煙為何能在我們縣城裡流通起來?還有,他們的香煙究竟有什麼好?為什麼縣城裡的百姓會選擇他們的香煙?」

士兵道:「報告將軍,其實除了百姓之外,我們的士兵,包括皇協軍,也有很大一部分人喜歡抽八路軍銷售的香煙。」

「混蛋,這是一定程度上的暗通八路,不就是八路軍的香煙嗎?難道就不能拒絕掉?剛才你說,那八路軍的香煙叫什麼牌子來著?」

「報告將軍,是虎字牌香煙。」

「虎字牌香煙,八嘎,到底是什麼樣子的?」近衛文問道。

士兵一時有些傻眼,吞吞吐吐的,也不知道該說不該說,只是目光一直在近衛文的桌案上鎖定著。

近衛文愣了下,這才回過神來,低頭一看,在自己的桌案前靜靜地放著的那包香煙,上面的圖案正是一個大大的虎字,另外,此刻還被他叼在手中不斷吞雲吐霧的煙頭上,同樣還有一個虎字。

這下子好了,尷尬了!

近衛文乾咳了兩聲,將依舊點燃的煙頭狠狠地在煙灰缸里按滅之後,緊接著站起身來,抓起那包虎字牌香煙,稍微有些不舍,可還是咬了咬牙,狠狠地砸在地上,隨著啪的一聲,煙盒裡的香煙散落一地。

近衛文大罵道:「八路軍的香煙絕不能出現我大日本帝國皇軍的手中,皇協軍也不可以,立刻下令,禁止所有皇軍和皇協軍士兵抽這種香煙。另外,市面上但凡售賣這種香煙的商鋪,也一律禁止他們繼續售賣此種香煙。」

「我倒是要看看,斷了八路軍虎字牌香煙的銷售,他們還能怎麼折騰?」

「嗨!」

……

命令下達的第三天,不少皇協軍在鬼子看不見的地方暗罵。

「這狗日的小鬼子還要不要人活了?這香煙可是咱們用來消愁解悶兒的最後享受了,結果倒好,還不讓抽了,不就是抽個虎子牌香煙嗎?人家這香煙就是好,為啥不讓抽了?」

「軍餉軍餉一直拖欠著,這發的日票購買力又不斷下降,前段時間五十塊錢日票還夠買一斤米來著,現在連半斤都不夠了,再這樣下去,給小鬼子賣命,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不說,還得被活活餓死。」

各種牢騷話一說出,立馬得到許多深有同感的皇協軍的回應。

皇協軍對日軍的情緒是越發的不滿。

而在皇協軍不知道的角落裡,日軍士兵們同樣也有人咒罵。

這幾個月以來,抽習慣了虎子牌香煙,為那種獨特的味道所沉迷,再加上人家虎子牌香煙的價格公道,本就是日軍士兵們最喜歡的香煙品牌,

現在猛一下子不讓抽了,別的煙抽到嘴巴里,總覺得少了點兒滋味兒。

士兵們抱怨著,軍官們嚴厲地阻止著,可私下裡,軍官們抽著嘴巴里的香煙,同樣皺著眉頭,總覺得不如以前的味道。

萊陽指揮部。

本著沒有浪費的原則,上次被他狠狠地砸在地上,以表決心的虎子牌香煙,又被他重新撿了回來。

原本是堅決不抽的,只是這幾日突然換了別的牌子的香煙,怎麼抽怎麼覺得彆扭。

於是趁著衛兵都給打發了出去,近衛文連忙拿過那包曾被他非常有志氣地扔掉在地上的虎子牌香煙,偷偷地抽了兩根兒,這才舒舒服服地舒展了眉頭。

可抽完之後又後悔了,心裡的那股屈辱感讓人矛盾呀!

就連他堂堂日軍旅團長都是這副樣子了,更不用說下面了。

近衛文禁煙的命令剛剛下達,效果還是有一些的,虎子牌香煙的數量直線下滑。

可死命令終究抵不過日偽軍士兵,還有百姓們對虎子牌香煙的鐘愛。

日軍不是明面上不讓抽虎子牌香煙,也不讓煙商售賣虎字牌香煙了嘛,那咱們就私下裡偷偷的干。

於是,各大商鋪的煙商們又偷偷地開始售賣虎子牌香煙,只是不把香煙擺放在明顯的櫥櫃里,客人來了之後,暗示兩聲,雙方互有默契,接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互相一笑,合作共贏嘛!

至於日軍那邊,最開始日軍軍官們還抹不開面子,死活不肯接受,先是日軍士兵們開始偷偷的抽虎字牌香煙,接著軍官們乾脆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享受了。

結果或許是因為近衛文強行下令禁止虎字牌香煙,導致半個月的時間,大家都沒有抽到虎字牌香煙那種獨特的味道。

結果半個月之後,偷偷售賣的虎子牌香煙,反倒是售量暴增。

把前些日子被砍掉的售量,一下子全都給彌補回來了,還有多餘。

對於這種情況,因為日軍軍官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近衛文一直還不清楚。

這位旅團長實在是想念虎字牌香煙的味道的時候,就是靠著曾被他扔在地上的那包虎字牌香煙,苦苦地支撐了半個月時間。

實在是忍不住了,偷偷抽上半根兒,一根兒都捨不得抽的,抽到中途就給掐斷,然後放在煙盒裡藏好,也是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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