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佳肴當前，李家明卻沒多少心思，要不是小四強拉著來，他寧願去食堂吃飯。
TOEFL是一考即過，可GRE難考啊，去年忙東忙西沒考，今年說什麼也得把它考掉。有這個吃飯的時間，還不如在學校里多背幾個單詞。
「不喝酒，有什麼事直接說」。
「哎」，知道老大的脾氣，小四也不多嘴，示意服務員直接上飯。南方人還是習慣吃大米，吃不來北方的麵食。
「老大，你們開發的QQ好用，特別是那個在線音樂軟體。我就琢磨著，能不能做個類似於隨身聽的東西出來，從網上下載歌曲。
我這段時間找了找資料，讓我找到了美國一家公司……」
天下聰明人何其多，只是能把想法變成現實的人太少。暗自感慨的李家明，掃了眼小四象獻寶樣拿出來的Rio.PMP300，搖頭道：「我們利方正在干這個，從去年十二月份到現在，總共投了快1800萬進去，連個樣品都沒拿出來。」
啊？小四突然明白了，那麼好的商業計劃，為什麼老大不親自操刀。
「也不能這麼說，那個計劃太熬人，沒有四五年的工夫見不到成效。你們只看到物流，而我最怕金融管制，只要中央不放鬆金融政策，就沒有辦法建立第三方支付平台。沒有這個，這行根本就做不大。」
「我們的四大國有銀行，不是已經商業化了嗎？」
銀行商業化，不代表金融政策放開，這是需要一個漫長過程的。何況那並不是真的商業化，只是換個名目，從股市上籌資而已。以目前的國情，如果完全放開金融，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能肯定的是絕對會被美國人剪羊毛。
「那？」
小四這才恍然大悟，老大隻投資不幹電子商務，就是對國家放開金融政策沒信心。九七年的金融風暴，給大家的教訓太慘痛了，東南亞一夜之間經濟倒退二十年，誰敢輕易放開？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家明鄙夷道：「國家肯定會放開，但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們拖得起，我可拖不起。就憑我的創業經歷，只要Gre能及格，什麼學校去不了？」
小四很無語，如果自己有老大這樣的本事，早成了首富，還需要那一紙學歷證明？這是個大時代，錯過了這個時代，就真錯過了。讀書不同，在學校里可以讀，在公司里也可以讀，用得著這麼認真嗎？
說得都對，但不合適自己，李家明吃完就走人，回學校抓緊最後幾天的時間啃單詞。考完Gre馬上又考期末考試，忙了一個學期的李家明，這才有時間來關心公司的進度。
事實勝於雄辯，李家明放權的作法是正確的，期股激勵也是正確的，原以為要一年半才能完成的工作，時間還沒過半，任務已經完成一半。
只是這錢花得有些多，半年下來花了足足六千萬，平均每個月都燒掉一千萬RMB。如果再加上利方賣即時通訊軟體的收入，半年時間已經燒掉了8000多萬。這錢也只有他才敢燒，換成Sohu來都不一定敢這麼燒。
「學長，能提前多久？」
「兩個月，我們必須留出足夠的時間進行測試。」
「換句話說，到了十月份以後，公司里的大部分人就閒下來嘍？」
李家明這麼一提醒，反而讓王志棟想起了QQ，現在用戶數達到了近2000萬，該告訴他贏利模式了。員工是不能閒的，這些工程師、程式設計師，都拿著幾千塊錢的高薪。開發新產品，大部分人的薪水是由李家明支付的，可一開發成功，工程師不要利方管，程式設計師呢？光薪水這一塊的開支，都會讓他背上巨額債務。
這還真是個良善人，難怪每次碰到點過不去的坎，總會有貴人拉一把，這就是做人的成功。
「不夠，起碼要5000萬用戶。學長，你放心吧，你只是增加點欠帳，我掏的可是真金白銀！」
別人就是不說，王志棟有什麼辦法，只好提醒道：「家明，我可告訴你，現在已經欠你一千多萬了。若是還不起，我最多也就是宣布破產！」
「切，不就千把萬嗎？公司垮了，就算是我倒霉，保證不會逼你債！」
翻了翻桌上的統計表，李家明又發現了0ICQ的身影，這家小公司真是打不死的小強，居然用戶數也有140多萬了。利方漢化的QQ上線最早、推廣最便利、投資最多、服務最優，而且一直在圍剿對手，卻一直被這0ICQ發展到了快150萬用戶？看來做即時通訊軟體，王學長的經營能力還是比不過那位『小馬哥』。
猶豫片刻，李家明發了支煙給王志棟，詢問道：「學長，知道Sohu收購了網易在線的事吧？」
「知道啊，聽說他們的老總，還成了你們深城分公司的老總？」
「對，股份置換的方式，他們的網站折成我們Sohu的5%股份，並且給他們老闆Sohu聯合創始人、董事身份。」
這是在表明想收購OICQ，特意來跟自己商量？王志棟暗自不服氣，卻又不得不吞下這口氣，那家小公司確實厲害，聽說才二十來個人，只花半年時間用戶數硬生生地從最墊底躥到了第四名，僅次於QQ、MSN、ICQ。
「對，光靠自己發展，能有多的速度快。學長，做網際網路企業其實就是誰比誰跑得快，而最快的成長辦法就是收購。我想去跟這個馬樺騰談談，如果他願意被我們收購，我們完全可以合併成一家公司，圍剿剩下的競爭對手。」
多一百四十餘萬的用戶當然好，可這價格就不好定，兩家公司都處於虧損，或許對方的情況還稍好些。實在是家明這小子太會花錢了，平均5000的月薪，連IBM、HP那樣的巨頭都沒這麼高，利方如果不這樣搞，也不會虧這麼多。
「學長，沒這麼高的薪水，能讓這幫人安心嗎？你看看我們公司的情況――兵強馬壯！我敢打賭，純以技術論，除了Sohu開始的那十幾個人，國內就沒哪家公司比得上我們。」
「那倒也是，說正題，萬一他們不願意呢？」
不願意？李家明冷笑道：「如果他不願意，那就搞死他！140多萬的用戶，就憑他們那種小公司，能負擔得起硬體費用？肯定是把軟體偷放別人伺服器里去了，你們去查出點證據出來，他要是不肯，那就直接找人起訴他們。」
王志棟吸了口冷氣，這小子太狠了，可對照下當初利方的情況，OICQ百分百在偷用別人的伺服器空間。這下OICQ死了，可惜了他們那個團隊。
「學長，你也把我想得太狠了，萬一人家答應了呢？」
「那你的底線呢？」
答應了，那就好商好量唄。對於網際網路公司來說，資產、負債都沒有意義，真正有意義的是用戶數！這小馬哥牛逼，半年不到的時候用戶數遠超了PICQ、CICQ等垃圾軟體不說，還居然開始趕超MSN、ICQ了，要是給他利方這樣的條件，肯定能創造出上輩子騰信的奇蹟來。
「底線是20%，我想讓他擔任QQ的CEO，你來當總公司的CTO兼副董事長。」
李家明拿起白板前的黑色白板筆，畫出他心目中的公司結構――利方網絡、漢華電子是基座，而大唐科技有限公司是塔尖。
「以後我們做一個新項目，若是與網際網路相關的實體產品，那就放在漢華電子裡；若是純粹的網際網路應用，那就放在利方網絡里，而你和我，則是大唐的董事長兼CEO和副董事長兼CTO。」
這話很真誠，但也是最不可信的，王志棟只持有利方的股份，如何去當母公司的二號人物？再良善的人，也不可能放棄手裡的權力，而去當個被架空的擺設。
李家明還真沒有架空這位傳奇人物的打算，純以技術而言，這位老兄說是業內第二，估計沒人敢稱第一，哪怕是金山的求伯君。如果這樣的人，都把他架空當擺設，除非是腦子有毛病。
「學長，漢華還有可能上市，但大唐是不會上市的。我可以答應你，MP3研製成功後，用利方10%的股份，置換母公司5%股份；或者借錢給你，購買母公司5%股份也成」。
重利之下，由不得王志棟不小心，連忙道：「工廠呢？」
「代工！我們是科技公司，不是生產性公司，要建什麼工廠？暑假裡的時候，我會去南方考察，替任姐她們挑選出代工廠商、零配件供應商的初步名單。順便，我也想去會會那位馬樺騰，這人不簡單啊，我可以斷定他沒拿風險投資，卻超過了ICQQ等一批雜牌軍，開始趕超ICQ和MSN。」
這事王志棟隨便李家明怎麼去弄，因為這種勾心鬥角的事他不擅長，他更關心另外一件事。一個是可以預料的前景，一個是無法預料的，而且王志棟不想欠李家明太多。雖然公司垮了，錢就不用還了，可人情呢？
「要不，我用利方的10%股份，換母公司5%股份？」
「學長，將來別後悔哦。」
「你要是有本事把利方變成第二個中華網，我就是拿1%，也夠我用一輩子！」
這捅到了李家明的肺管子，不樂意道：「中華網的點擊率、營收比起Sohu來，算個屁啊？」
「所以沒指望成為Sohu啊」。
媽的，總部設在香港的中華網還真不是個屁，他們已經在納斯達克上市。15%的股份融了9000多萬美刀，而且股價還在快速上漲，百分之一可就是近億RMB！而Sohu還遙遙無期，上面出台了允許赴美上市的政策，又有柳老爺子出面公關，信產部就一直不給批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