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的真相往往讓人哭笑不得,李家明以為自己妹妹是個商業小天才,沒想到婉婉是個真正的大笨蛋。

那些不見了的小金魚,都被大方慣了的婉婉送給了剛認識的小夥伴們,那天揪著貝蒂她倆要錢,那是因為Kyle兩女兒先賣給她一個陶瓷的維尼熊玩具,而不是象姐姐們那樣送給她。

「哥哥,我厲害吧?她們的維尼才賣我十美元,我四條魚魚加一個魚缸,賣了她們六十美元!」

又上當了,那隻魚缸是水晶玻璃的工藝品,在紐約花了趙微416美元買的。

好孩子是夸出來的,李家明不忍揭穿那兩白人小女孩的詭計,誇獎道:「嗯,厲害,以後好好讀書。」

「嗯,等我大學畢業,就來幫你賺錢錢!」

正幫著扎小辮的李家明哭笑不得,但閉著眼睛認了,「嗯,好好讀書,跟哥哥樣來美國留學!」

「哦,哥哥,這邊冬下天冷不?要是冷的話,那些魚魚要搬到屋裡的,不是就會凍死。」

這麼多,怎麼搬?千金難買心頭好,女孩就更要富養,李家明痛快道:「沒事,哥哥幫你做個溫室,把游泳池包起來。」

「哎,那你回去過年呢?會餓死的!」

「哥哥叫人來照看,嗯,就叫那個梅麗莎怎麼樣?」

「要的。」

幫妹妹紮好羊角辮又戴了兩個蝴蝶結,兩兄妹吃完早餐,李家明開車送她去機場,交給回國探親的喬橋。這小傢伙為了玩得痛快,連暑假作業都不帶,得趕緊回國做作業嘍。當然,李家明也沒忘記給妹妹算帳,這個暑假的家務活得按美元算。

女孩要富養不假,吃好的、穿好的都沒關係,但零花錢得自己賺。

「你算錯了!應該是六十一美元零五分!」

「沒錯,你昨天買了條SWAROVSKI的水晶手鍊,還是粉紅色的。扣除三十九美元,應該是二十二美元零五分。喏,我還多給了你五美分,下次要多洗一次碗哦。」

「小氣鬼!」

背著書包的婉婉氣呼呼的,轉身就往通道跑,理都懶得理親哥哥了。一直想笑的喬橋忍不住了,一腳踹在李家明小腿上,罵道:「有你這樣當哥哥的嗎?」

拉著妹妹的旅行箱、禮物堆,李家明鄙夷道:「你不懂,等你有了孩子,就得學我這一套了。」

「切,好象你有了孩子似的!」

一提起教育孩子的事,李家明就是專家了,得意道:「你別切啊切,放眼天下,有幾個有我會教孩子?」

「野蠻人!」

見識過李家明如何管教毛崽他們的喬橋啐了一聲,背著包拉著她自己的旅行箱往通道方向走,一邊道:「哎,你認識一個叫楊芬華的女孩嗎?清華的,也是你們袁州人。」

妖女!

那是高二時揮之不去惡夢,不管李家明如何努力,總會比她少二三十分。要不是第二次高考時,考卷整體難度偏低,自己那篇作文又寫得太漂亮了,加之那妖女發揮失常,估計還得讓她拉二十幾分。

「這次成了家德師妹,也是加州理工。」

很正常,那就是個真正的妖女,可喬橋後一句話,驚得李家明差點腳下一滑。

「什麼?就讀博?」

見多了妖人的喬橋也覺得那女孩厲害,咂舌道:「是啊,兩年本科畢業,兩年碩士畢業,也不知她怎麼讀的。生化可不比其他專業,要做大量的實驗,我以前光做實驗都覺得時間不夠。哎,我以前聽欣華說過,她是你的老對手?」

妖女啊,真正的妖女,李家明苦笑道:「第二次高考,我就是盯著她。我老師說,只要差二十分以內,北大就有九成希望;差上四十分,就沒指望嘍。」

「你們都妖!家德他導師手下,還有個18歲的博士,你們這幫妖怪還讓不讓人活?」

妖啊,李家明從山溝溝里到了北平,就覺得自己是常人,也就是憑著兩世為人的社會經驗和自控力混得不錯,到了美國也如此。想跟那些真正的妖怪拼智力,真跟自殺沒什麼區別。

妖,確實是妖,等喬橋領著婉婉回到北平,把她送回到住處時,正好看到楊芬華在幫著柳莎莎吵架。

起因簡單但有些曲折,李家明跟趙劍鋒打了一架後,柳莎莎回宿舍住了段時間。現在快開學了,她思前想後又搬了回來,想輔導幾個小姐妹。明年就高考,阮芷她們又忙,她這當姐姐的人,能不來輔導幾個一起長大的妹妹?

可趙劍鋒不同意,女友去輔導情敵的妹妹高考,這算怎麼回事?莎莎又住回來,住的還是李家明那混蛋的房子,同學們會怎麼看自己?本來這事就是各有難處,大家好好說清楚,未必不能和解,柳莎莎也體諒男友的自尊心,想在樓里另外租個房,不落人口舌。

可碰上單細胞的楊芬華,這事就複雜了。一個成天悶在書里、實驗室里的書呆子,哪會懂這些人情世故?她只知道自己小姐妹夠委屈了,男朋友不理解還冤枉她?

「趙劍鋒,別說莎莎還沒嫁你,嫁了你也不是你的附庸!」

懂點人情世故的趙劍鋒也不介意這書呆子的搶白,反而想解釋,「芬姐,我不是那意思」

可楊芬華就是這麼拗,覺得人家是這意思,而且覺得這帥哥太差勁,除了長相外比李家明差得太遠,不耐煩地打斷道:「那你什麼意思?不是我小瞧你,你還真不如李家明!

莎莎,你也真眼瞎,李家明那樣的男子漢大丈夫不要,找了個這樣狹隘的男人。要換成我,讓他有多遠死多遠。」

完了,來告別的楊芬華把李家明一拎出來,矛盾又開始激化。又有那麼湊巧,剛出電梯的婉婉見哥哥的仇人正跟莎莎姐、芬芬姐爭執,背著小書包衝上去就用腳猛踢趙劍鋒,尖叫道:「叫你欺負莎莎姐,叫你欺負莎莎姐!你再欺負她,我叫我哥哥打死你!」

小孩踢人能有多疼,可趙劍鋒覺得痛徹心扉,由著尖叫的婉婉連踹帶踢,悲苦道:「莎莎,真要這樣嗎?」

怎麼辦?

五味陳雜的柳莎莎連忙抱住婉婉,見年幼的她如此護著自己,終於也激起了她的驕傲。

「劍鋒,隨便你吧。對於我來說,家人永遠是第一的,她們是我一起長大的妹妹,那就是我的家人。」

年輕人都相信愛情,背著大包、拖著旅行箱的喬橋也不例外,可眼看著有機會替小叔子出口惡氣,她毫不猶豫地補上一刀。

「趙劍鋒是吧?知道愛情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信任和奉獻!我為了愛人,能放棄自己最愛的專業,我愛人為了我,能去學做飯,你呢?

你這根本就是霸占欲,把莎莎當成你的私有財產。你本質上就是自私自利的人,你根本就不愛她,你愛的是你自己!」

一刀見血!

也一刀斃命!

戀人之間連起碼的信任、體諒都沒有,這還是愛情嗎?本就是被人苦追才心軟同意的柳莎莎,不禁悲從心起,眼睛開始變得酸漲。

眼看著從來不哭的莎莎姐想哭,慌了神的婉婉連忙掏出那串粉色水晶手鍊,象自己姐姐哄她一樣哄道:「莎莎姐,莫哭,我給你買了這麼齊整的手鍊,還是SWAROVSKI的,用我自己的錢買的。你戴著,肯定蠻蠻齊整,比微微姐都更齊整一百倍!」

愛情不過是人生的經歷,親情卻是一生一世的。看著這條晶瑩剔透的粉色水晶手鍊,想著這孩子要做家務賺零花錢,也是這樣長大的柳莎莎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被刺痛了,將懷裡的婉婉抱得鐵緊,欲哭無淚。

「分手!」

悲苦的柳莎莎突然尖叫一聲,抱著還在討好她的婉婉衝進屋裡,臉色如死灰的趙劍鋒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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