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時過境遷,柳莎莎毀了容,李家明也一樣為她難過。畢竟兩人是兒時好友,還有過一段苦澀的情緣。

聽到婉婉的哭鬧之後,李家明連忙擦掉牙膏沫,牽著妹妹去看受傷的童年好友。兩兄妹剛下樓,沒帶婉婉去的小妹回來了,更把心裡難過的李家明嚇得魂飛魄散,衝上去抱著小妹,怒吼道:「文文,怎麼了?」

見姐姐臉上血肉模糊,剛被哥哥哄得不哭了的婉婉又哭了,衝上來尖叫道:「姐姐!」

「啊?」

被人在臉上劃了幾刀的小妹居然還笑得出來,得意道:「沒事沒事,我剛學的,象不?」

「象什麼象?」

李家明這才覺得有些異樣,伸手在小妹臉上擦了兩把,很容易發現了破綻,沒好氣道:「嚇人好玩不?」

「嘻嘻,當然好玩,等萬聖節的時候,非嚇暈她們不可。」

沒事就好,既然小妹沒事,柳莎莎也肯定沒事,李家明也就安了心,問了兩句上樓繼續洗漱。見姐姐沒事,莎莎姐也沒事,正好動好玩的婉婉也高興起來,興致勃勃地跟姐姐學如何做傷疤。

這都些什麼事啊?洗漱完的李家明,這才想起上輩子的柳莎莎為什麼叫妖精,就是因為古靈精怪,整起人來花樣百出。這輩子,可能是遇到了自己這個對手,才沒那閒心搞那麼多花樣。到了美國,以她的智商,學習起來估計會吃力,但開放的環境肯定也讓她故態復萌,變回了上輩子的妖精。

或許,或許,李家明突然心裡一黯。或許是自己過於少年老成,才讓那女孩也變得老成,反而失去了無憂無慮的童年、少年、甚至是本應風花雪月的大學時代。

柳老師、鍾老師他們是對的,自己兩世為人的經歷太駭人,記憶與自身的努力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妖孽,不自覺地影響著所有靠近自己的人。這對於還沒有形成獨立三觀的人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因為人與人是會相互影響的,強勢的一方會同化強勢的一方,唯一的辦法就是離自己遠一點。

也幸好小妹她們成長的時候,自己已經外出求學,後來又因為事業的原因,教導她們的是三姐、阮芷她們,否則她也肯定會少年老成。還是以前四哥說得對,人生應該是完整的,哪怕不完美。自己上輩子經歷過完整的少年、青年,她們可正在經歷,不能讓自己影響到了她們。

想明白了的李家明,不再陪小妹她們玩了,拿著禮物去袁州中學看自己的師兄王磊。見他去找那個古板人,連最喜歡粘他的婉婉都沒興趣,那磊伢哥哥可是個正宗古板人,除了教書外什麼都不會。

「莎莎姐,哈佛好玩不?有北大好玩不?」

還是老家好,可以瘋玩不要上課、不要看書、不要做模型,正玩得高興的柳莎莎後怕道:「不好玩,我每星期五都想哭一場!」

「怎麼了?」

「終於可以十二點之前睡一覺了」。

如果說李家明在小妹、滿妹她們心裡是無所不能的超人,那麼柳莎莎在她們眼裡就是神通廣大的強人,滿妹補習一年都考不上北大,她故意少考二十分都能輕鬆進清華!一聽柳莎莎如此說,想畢業後留洋的滿妹和桂妹嚇了一跳,連忙問是怎麼回事。

「嘻嘻,曉得我們怎麼說的嗎?在哈佛讀書就像生活在一片充斥著猛獸的雨林,有禽獸般的教授、野獸般的同學、巨獸般的精神壓力。生活以「論文」為圓心,以「做實驗」為半徑,把可憐的我們牢牢畫進了這個圓圈裡。」

「不會吧?」

「你說呢?」

四人都沒讀過頂級名校,連小妹就讀的中央美院也是重藝術輕文化,但婉婉以前沒事就在北大里廝混,後來又經常跟著哥哥在史丹福玩,看多了那些玩命讀書的人,立即舉手道:「我曉得,哥哥講的,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遲!」

事情已經過去了,人家也有了女朋友,但柳莎莎還是心裡一酸,強顏歡笑道:「對,每天就三樣事,讀書、睡覺、哭。」

「莎莎姐,你也會哭?」

「嘻嘻,乾嚎。每個星期五晚上,做完作業後,我們都對著走廊乾嚎一分鐘,然後蒙頭大睡。」

「你沒有男朋友?」

男朋友?想起那緊張的生活就後怕,哪有那個精力和閒心,笑靨如花的柳莎莎用流利的英語背著校訓:「我荒廢的今日,正是昨日隕身之人祈求的明日,此刻打盹,你將做夢,此刻學習,你將圓夢,學習並不是人生的全部,但既然連學習這一部分的人生也無法征服,還能做什麼呢?請享受無法迴避的痛苦吧。」

四個打了個寒顫,那是人過的日子嗎?以前大家努力讀書,好歹也沒那麼可怕吧?

經歷過頂級名校學習氛圍的柳莎莎,覺得後怕又鬥志昂揚,感慨道:「很正常的,本科階段還好一點,到了碩士階段,同學都是全世界最聰明的學生,也是最刻苦的學生。你要是不努力,轉眼就讓人拉開了距離。這還算好,要是到了博士階段,更是可怕。

怎麼講呢?讀博士就是像一個苦行僧,好像是一個人的朝聖者。因為他們所要研究的這個領域,是建立在別人的基礎上的。這些人就是所謂的大牛,你是踩在這些德高望重的老師的基礎上,然後繼續的往前研究。你身上會有很多他們期望的壓力,同時你又懷疑自己做的這個方向和這種方式是不是對的。」

說到這裡,柳莎莎又不禁想起了李家明,那混蛋雖然混了一點,但真是有天分和真刻苦。讀碩士就能進入Richard/Stone獎評選第二輪,還能拿下Valedictorian獎,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讀的?

這種心裡的羨慕,旁人是不知道的,喜歡炫耀的婉婉還得意道:「我四哥哥最厲害了,比哥哥還厲害,他拿了Stevenson獎!莎莎姐,你以後也肯定能拿的!」

童言無忌,那是Stevenson獎!雖然不服輸,但柳莎莎也不敢奢望能拿那獎,玩笑著扯著婉婉的羊角辮,嚇唬道:「以後我要沒拿到,你拿什麼安慰我?」

「嘻嘻,你又不哭的。」

「誰講的?我現在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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