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春雨如絲似霧,波士頓的春雨淅淅瀝瀝,身材高大的李家明撐著雨傘步行在春雨里,傘下還有個背著舊牛仔包的柳莎莎。

女人是一道題,對於初涉情場的男孩很難解答,對於社會經驗豐富的男人又很好解答。初戀是最令人刻骨銘心的,雖然它幾乎都以分手結束,他們兩人雖從未挑明過,但卻是彼此的初戀,只是因為一場誤會而勞燕分飛。

時過境遷,當初的誤會早已消融,但新的心結又起。好在李家明私生活很檢點,被漂亮姑娘倒追幾年,還能坐懷不亂。也好在他有個好朋友,楊芬華是柳莎莎的閨蜜,時常會有意無意說點他苦行僧式的生活。

女人之間的友情很怪,所謂閨蜜就是一方可以對另一方所有事務都指手劃腳,而被指手劃腳的一方經常寧願換男友也不換閨蜜。潛移默化間,讓本以對他斷了情絲的柳莎莎又起情愫,畢竟初戀太讓人刻骨銘心,身處異國他鄉尤為寂寞,夜深人靜時總會有往事湧上心頭。

最重要的,也是最讓她矛盾的,那就是她出國留學的事。從她要強的個性上說,那是對她的侮辱,可站在李家明的角度上來說,卻又是默默的付出,而且不惜讓她誤會也要送她一程。那是一種很深沉的感情,遠不是趙劍鋒當初可憐央求能比的。

當然,關鍵是李家明低頭了,在她記憶里從不妥協的李家明居然為了她慌張、央求,讓外剛內柔的她心軟了。

李家明是誰?

老家的人稱他為『懶鱗』,除了說他前途無量外,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此人極驕傲、暴虐,觸怒了他就會吃人。事實證明,他確實暴虐,十一歲剛跟殺人犯打架,十二歲剛跟街上兩大混混頭子爭鬥;他也確實有驕傲的本錢,即使來了異國他鄉也能一飛沖天。能讓一個如此驕傲、暴虐的人低頭、央求,可見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只是,與上一次心軟後的戀愛不同,這一次柳莎莎有一種甜蜜、踏實的感覺;而不象上次那樣好象有點甜,但更多的是大家都戀愛她應該也戀愛式的隨大流。

兩人共著一把大傘走著走著,終於走到了目的地,位於哈佛與mIT之間的一家市前。收了黑色的雨傘,同樣覺得甜蜜的李家明將滴水的傘放進放傘器,跟在女友後面去買東西。市的收銀台上方有個牌子,上面寫著『1o件以下商品快收銀通道』,李家明特意多看了幾眼。

在mIT拿了雙碩士學位的大瘟和孫維剛都說過一個段子,大意是曾經有個手推車裡貨物滿滿的愣頭青,每次都不走這個通道而是走另外一個通道,哈佛的學生說那是mIT學生,告示也不認識;而mIT的則會說那是哈佛的,連數都不會數。

「看什麼呢?」

「呵呵」,李家明說起那個段子,引來女友的緬懷,「跟我們從前一樣,我們不黑你們,你們也得黑我們。」

「莎莎,這可不對」。

「怎麼了?」

「我們正年輕呢,哪能輕易緬懷往事?」

柳莎莎嫣然一笑,大眼睛撲閃幾下,反問道:「那你呢?」

「我」?

怦然心動的李家明笑了笑,伸手攬著她瘦弱的肩膀,也感慨道:「我經常夢到我們大雪天爬花山,去年回國,我還特意步行上去了。」

「我也夢過,還記得跟我們一起去競爭的森伢嗎?」

李家明想了想,終於記起那兩個林場子弟,柳莎莎有些落寞道:「他死了,上個月騎摩托車跌死了。以前我們住對面,我耶耶跟他耶耶是蠻要好的朋友,他結婚還來請我們吃酒。」

世事無常,不但是她童年好友死了,而且茶山林場也撤消了。以前端國家飯碗的林場職工進了城,成『華居集團』的工人,林場所在地現在成了一片廢墟,荒草叢生蛇鼠出沒。

「真的?」

「嗯,我大前年去看過」。

從茶山離開後就再沒回去過的柳莎莎心裡一甜,從小就認識李家明,她對男友的念舊知之甚深。他在茶山又沒親戚朋友,跑到那地方去,只有一種解釋。聽菊妹講,以前她和他坐過的桌椅,都被他搬回屋了,老屋裡的東西卻搬來了美國。

兩人相擁著買了一堆的生活用品,推著小推車到了剛才那個告示牌下的收銀台,李家明下意識地掏錢包,又連忙把手縮了回來,惹來女友的嬌笑。

「掏出來給我看看,象你這種人,身上還會有錢包?」

李家明連忙又把婉婉送的舊錢包掏出來給她,打趣道:「你以為我是柳老師,除了吃喝拉撒睡,大事小事都讓秘書侍候啊?」

「打亂講,小軍哥哥除了公事外,也就是幫他搞辦公室衛生、打開水!」

這錢包很舊了,而且是那種仿皮人造革的,連邊沿處都掉色了,而且還是當初柳莎莎在北平時帶著婉婉去買的,花了婉婉半個月的零用錢。打開錢包,裡面有三張面額十塊的美元、一張黑色的運通百夫長金卡,然後是一張黃舊的老照片。柳莎莎一眼就認出那張照片,那是從九二級初一(1)班的畢業照上剪下來的,只留下了站在最後一排的她和他。

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卻不包括柳莎莎,她心裡湧起一股暖流的同時,也奇怪道:「以前胡暄沒提醒過你什麼?」

「嘿嘿,沒逛過市」。

柳莎莎的眉頭立即皺了起來,李家明連忙解釋道:「我們真沒逛過市,僅有一次去洛杉磯買東西都是簽支票。」

什麼?柳莎莎不可思議地看著男友,即使是她以前隨大流式的戀愛,也會逛街、看電影、游故宮……,最多是後面跟著一串尾巴而已,這傢伙居然跟胡暄連市都沒逛過?四年前,這傢伙拿到碩士學位時,那台灣女孩就打電話過來,委婉地請求她別去觀禮,去年更是以他女朋友自居要求她別去。

真不是她想像的那樣,李家明只好解釋道:「美國的個稅太重了,我和ky1e他們都拿低薪,作為工作協議的一部分,我們的生活開支也由公司承擔。」

「避稅?」

「對」

一聽有錢人居然這樣,和小時候一樣不吃虧的柳莎莎立即不滿道:「奸商!你付錢,我賺五百美元都要報稅,你們居然一分錢稅都不交?」

「哎」,好笑的李家明連忙拿出那張黑卡去買單,年輕的白人收銀員連忙抬頭一看,不禁連珠炮式地驚呼起來。

「ming?上帝啊,您來哈佛還是mIT演講?什麼時候演講?我太崇拜您了,尤其是您的新論文,簡直大偉大了!

sana?上帝啊,你男朋友是neta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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