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了,得走親訪友,給長輩拜年。燃文小?說??.?r?anen`

新婚的李家明也一樣,他除了幫著家裡過年外,還得去岳父家送年禮。妻族家三服之內的長輩,一家都不能漏,否則就是失禮。本鄉的好辦,開著車兩天就轉完,妻子的外婆家可就有點難辦。

難辦也得辦,在財務問題上達成了初步妥協的夫妻倆,初三到了袁州送年禮。在舅舅、姨媽家轉了一圈,既然來了,他還得去幾個世叔家轉一轉,比如原地不動的曾副書記和鍾常務。

要說曾副書記和鍾常務也倒霉,班子裡的兩位主官升了,以前搭班子的老部下也升了,就他倆夾在中間的沒升。原因無它,李家明岳父是幹將之材、袁州模式的主創者、吉省二把手的鐵桿;老丁有個好兒子,丁飛跟著毛砣他們做得不錯,還跟孫慧非常投緣,正好省委的孫部長是孫慧的大伯,再加上他是吉省二把手的老部下。一次性提拔了四名幹部,總得給其他市留點位子。

估計省里考慮來考慮去,只好委屈這位路子、功勞都差點的三、四把手,讓他倆先原地不動再堅持一屆。可官場上的事,一步慢步步慢,眼看著老部下、同僚青雲直上,兩人心裡的滋味可想而知。要怪只能怪朝中無人,老話說得好啊,朝中無人莫做官,朝中有人才好做官。

這事沒辦法,命里無莫強求,拎著禮物來拜訪的李家明夫婦,只好聽他們如此自嘲,還得給妻子使個眼色示意她別插嘴。丁叔那官位是裙帶關係不假,但岳父的那官位是干出來的,可得了好處的人就得給別人得點口舌之利。

坐在曾副書記家那間新裝修的客廳里,兩老一少扯了一陣閒話、舊事,秦阿姨和幫廚的孫阿姨張羅著大家吃飯,還特意讓李家明坐上首。這哪敢,雖然在社會地位上,李家明可能比這二位更高了,但長者為尊。

「家明,別推讓,你是客人又是新人。」

還是秦阿姨會說話,用山裡的禮節,把三人間的尷尬給遮蓋過去了,也讓兩人暗暗唏噓。當年關照這小傢伙一二,除了這小子嘴甜會來事外,更重要是看好他的前途廣闊,未曾想短短十年工夫就成了華人首富,讓自己必須仰視了。

大家推讓兩番,把連省領導都要禮敬三分的李家明按在上首,曾副書記才落座、拿酒,笑道:「家明」

「莫,快莫」,坐在上首的李家明連忙和妻子起身,給四位長輩斟酒、敬酒。

「曾伯、鍾叔、秦阿姨、孫阿姨,多謝各位長輩對我和莎莎的厚愛,家明先干為敬,各位叔伯阿姨隨意」。

四人連忙也站了起來,與這對新人乾杯,李家明喝完自己的,又幫妻子喝完,不好意思道:「莎莎不能喝酒。」

啊,四人看著開始酒意上臉的李家明,再看看嬌羞的柳莎莎,突然笑了起來。

「好事好事,好事成雙。」

「對對,不是我說你倆,好好的青梅竹馬,非要磕磕碰碰。這下好了,有情人終成眷屬。」

以前很喜歡柳莎莎的秦阿姨感慨了一句,連忙去拿牛奶換掉柳莎莎的酒杯,關心道:「莎莎,別太要強了,一切以孩子為重。」

「謝謝秦阿姨」。

臉上發燙的柳莎莎謝了一聲,一邊吃飯一邊聽丈夫他們扯閒天,扯著扯著就扯到了公事上。

這幾年袁州發展得好啊,整合後的建築模板、竹地板產業借華居集團的品牌行銷全國,再加上食用菌、製藥,整個市的經濟形勢都大為好轉。雖說最大的蛋糕被市裡和同古吃了,但其他縣市也沒吃虧,當初那些被偷逃掉的稅費全部進了財政不說,而且非但無需再向市府上解財稅,還能從市級財政的轉移支付里分得一杯羹。

可以這麼說,就現在的發展形勢,來袁州當主官的都是來沾光的,標準的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這些話,也就是曾副書記和鍾常務自話自說,李家明是笑著不怎麼接嘴的。這些當官的人,說什麼話都有深意,只要自己一接嘴,很可能隨之而來的就是建議。父親的廠子在他們地盤上,所謂的建議能當耳邊風?其實吧,這二位估計是不需要政績了,更不想冒那風險;需要政績的是那兩位還沒會面的主官,只是這二位身為人家的下屬,必須替別人傳個話而已。

那就是個燙手的山芋,別說救活那廠子要費不少事,就是不費事,李家明也不想接。

見李家明左右顧而言它,曾副書記他們也暗樂,這小子的老成是早就領教過的,但他不接話就只好把話點在明處。官大一級壓死人,其實半級也會壓死人,主要領導開了口,他們當下屬的總要在場面上應付過去。以前還能拿權勢壓一壓他,如今漢華集團搞出那麼大的聲勢,或許中央、部委的領導還能拿捏他一二,連省府都要禮敬他幾分,況且還是個小小的袁州?

「家明,你覺得袁州工程機械廠能盤活嗎?」

用的是盤活,而不是救活,不禁讓李家明暗自好笑,卻不好不再接嘴。莎莎跟老楊關係那麼好,除了兩人是袁州中學的同學外,還因為她大舅舅在機械廠頂她外公的班,跟老楊的父親是同事、鄰居,都是袁州工程機械廠的技工。

「鍾叔,恕我直言,我們袁州不適合發展重工業。從長遠來看,等房地產行業停滯發展後,連目前的模板、地板都會沒落,我們只能專攻中成藥和食用菌、家俱、以及種植業。」

是啊,倆人附和了一聲,算作是完成了上司的任務,也就不再扯這話題。可聽他們聊天的柳莎莎上了心,何止她大舅舅在機械廠,她小時候的寒暑假還大半在外婆家度過,如果能把機械廠救活,很多人的生活都會因此而改善的。

吃完飯,從曾副書記家告別出來,兩人回到了李家明父親在袁州的家,柳莎莎半玩笑半認真道:「家明,真沒辦法?」

要說這世上的事,就是一物降一物,喝得有七八成醉的李家明,壓根就提防妻子的小心思,而且還有在妻子面前顯示一下本事的衝動。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關鍵還是體制問題,政府不可能敢痛下決心。」

「什麼意思?」

那廠與政府的關係盤根錯結,以前廠子紅火時,多少廠領導被提拔、多少領導從中牟利,領導們又塞了多少關係戶進去?這種還能維持下去的廠子,誰敢去揭蓋子?除非是市政府去揭,反正李家明是不會接這種燙手山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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