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顧十八娘拿回來幾百文錢,曹氏嚇了一跳,顧十八娘簡單講了事情的原委,曹氏聽了半晌沒有說話。

「十八娘,你這孩子….」許久,曹氏才嘆了口氣道,伸手撫著顧十八娘的頭欲言又止,心裡也有些奇怪,這孩子怎麼脾氣突然這樣倔強咄咄逼人起來?

顧十八娘知道她的意思是自己該忍一忍,不應該一下子得罪死了周掌柜,為了這幾百文錢斷了以後的生計。

「娘,我今日忍下這口氣,日後就得忍無數的氣,周掌柜這種人,就是一個欺軟怕硬的小人,對這種小人,還就不能順著他,我就是讓他知道,我知道他心裡的小九九,我也不怕他。」顧十八娘說道。

「十八娘,咱們…被人看不起是不可避免的,你總不能…」曹氏嘆氣苦笑一下。

顧十八娘緊緊抿住嘴,「看不起可以,但這不是他們能指著我們的臉當面辱罵的理由!」

她的手攥了攥,「娘,你別擔心,不就是一個買賣不成,周掌柜做不成的買賣多了去了,對於生意人來說,這是常事,他不至於就此跟我就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最多,大家不再打交道而已,這對他沒什麼損失,對我呢,原本是有些算是,但現在也不算什麼…」

她笑著將彭一針的事講了。

「這位彭一針我倒是知道」曹氏說道,「你爹爹早幾年受風總是胳膊疼,就是請了他….」

「爹爹找過他看病?」顧十八娘很驚訝,她可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不過沒印象也是正常的,以前的她每日就是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就像個木頭人,哪裡有什麼印象。

「不是他」曹氏笑了,「是他父親,聽你說的年紀,如今的彭一針已經由他接手了。」

原來這彭一針是個招牌,顧十八娘恍然,又有些想笑,她想也許彭一針家的藥堂上掛的名字也就是彭一針三個字。

「這家人倒是和善。」曹氏稍稍放心。

顧十八娘也點點頭,「那我上山去了,多采些藥,好早日送過去。」

曹氏點點頭,心疼的為女兒抿了抿垂下的髮絲。

挖了半簍子遠志,並一些防風,顧十八娘坐在山石上,微微皺著眉頭,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背簍,心裡有了一個模糊的念頭。

她是不是將要以採藥或者說賣藥材為生?至少目前,他們沒有別的謀生手段,顧海還要面臨三次考試才能出頭,而這三次考試將要持續多長時間,卻是沒人說得准,有人三年內一氣呵成,也有人終其一生蹉跎半生,例如她的父親。

單憑現在的粗糙技藝,她們的生活依舊沒有保證,顧十八娘抿了抿嘴,她畢竟是半路認得藥材,又很快丟下了,要真的依靠這個手藝求生,她需要學習,她現在認得藥材不多,會炮製的則更少。

「找些書看就好了,最好的是沈家的那本書…」她喃喃自語。

「妹妹,」顧海的聲音在後想起來。

顧十八娘轉過頭,看著顧海大步跑過來,不知道是跑的急的緣故還是別的,臉紅彤彤的。

「你要看什麼書?」他接過她的話問道,臉上有些自責,自己妹妹喜歡看書,「家裡的書賣了不少….」

顧十八娘搖搖頭,現在他們不是有閒錢可以買書的人家,「我想起一本以前看過的藥材書,沒什麼…哥哥,有什麼喜事?」

她端詳著顧海,看到他嘴角眉梢的喜氣,這種掩藏不住的笑意已經很久沒有在這少年臉上看到過,那世里自從父親病故,這少年就背負了不和年齡的壓力,再也沒有同齡人有的生機活力,直到死去。

顧海聞言笑意在嘴邊盪開,「今天,先生讓我進明堂了。」

顧十八娘聞言大喜,「真的?」

大周朝的學堂,一般都設三等,分別是蒙啟明三等,蒙是幼兒初學,啟則是顧海這樣學過一段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未參加過縣試的學子,而明則是參加過縣試的未中以及中了等待府試的學子們,當然其中也包含先生遴選出來的認為可以進一步接受自己學問的學子,學子們都以此為榮,更何況顧海將要面臨縣試,這個時候進明堂,實在是大喜之事。

「哥哥…」顧十八娘不由喜極而泣,緊緊握住了顧海的手。

顧海也忍不住眼圈發紅,撫著妹妹的頭,「只是,以後功課多了,幫妹妹採藥的時間就少了….讓妹妹和母親受累了」

「你說這什麼話!」顧十八娘抹去眼淚,「哥哥辛苦讀書,還不是為了娘和我。」

只有讀書入仕才能過上好日子,讓那些人不再瞧不起他們,讓娘和妹妹過上族親里那些夫人小姐們那樣的日子,不,比顧家族親那些人更好的日子。

顧海攥緊了拳頭,對著妹妹堅定的點頭一笑。

「走,這大喜事,快去告訴娘去。」顧十八娘抓起背簍,拉著顧海往山下跑。

路過學堂,還沒到吃晚飯的點,一些寄宿的學子們走出學堂四散而行,或溫書或說笑,在這些人中,一個年輕的學子單獨佇立在一從碧竹下,顯得格外不合群。

「那是蔡學兄。」顧海看到了,不由放慢了腳步。

上一次多虧他遞話,才讓顧海經過了先生的考驗,顧十八娘也停了下來。

「我們去謝謝他。」她提議道。

對於這個蔡學兄,顧海也很敬仰,尤其是以後就跟他一同讀書,心裡有些欣喜。

於是兄妹二人整了整衣衫走近他。

「蔡學兄。」

蔡文正望著搖曳的竹葉不知道在想什麼,很少有人這樣主動來給他打招呼,有些意外的轉過身,看到面前的兄妹二人。

「恩。」他淡淡的應了聲。

「上次的事,多謝蔡學兄。」顧海說道,一面和顧十八娘施禮。

蔡文神色依舊,淡淡道:「舉手之勞,不敢受謝。」

顧海再一次施禮,正要告辭,卻見顧十八娘神色古怪的盯著蔡文的臉。

蔡文也察覺到這目光,面上微微有些不自在,但沒有說話。

作為一個男子,他並不注重外貌,照鏡子也不過是整理衣衫,從沒注意過自己的相貌,但從身旁的侍女們以及偶爾遇到的閨閣小姐們躲躲閃閃竊竊私語的態度里,也知道自己長的應該稱得上不錯。

不過還真沒那個姑娘這麼直白的盯著自己看。

顧海心內有些詫異,自己的妹妹不是這樣失禮的人,才要伸手悄悄拉一下她的衣角,就見顧十八娘忽的跨上前一步,站在蔡文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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