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飯吃完的這段時間,是九連戰士們最期待的時間,吃完飯後坐在坑道里簡單的休息,下午兩點,九連的集合哨在坑道里響起,戰士們興高采烈的來到坑道的休息區域,里里外外圍了三層又三層。

高連長和指導員都很高興,林指導員旁邊還留了一個空位置,他喊道:「夏遠同志,過來坐這裡。」

夏遠定睛一看,自己的排長和一排長、三排長、四排長都在後邊坐著,自己坐在前邊算怎麼回事,連忙擺頭拒絕:「指導員,我跟班長、副班長坐一塊就行。」

林指導員喊道:「那怎麼行,你是無名高地戰鬥的英雄,理應坐在這裡。」

身邊的同志也勸道:「夏遠同志,你就過去吧,無名高地的戰鬥我們大家可都是看在眼裡,你那投彈技術和槍法沒得說,你不坐那兒,誰坐那兒?」

「是啊,夏遠同志,趕緊過去吧。」

九連的其他戰士紛紛勸道。

胡班長道:「夏遠,過去坐。」

高連長也道:「夏遠同志,過來坐吧,你不坐,女同志們的演出都不開始了。」

沒辦法,夏遠只好抱著槍坐在指導員身旁的凳子上。

很快,表演開始了。

慰問表演的女同志們拿著摺扇,帶著花環,為九連的戰士們跳上一曲優美的民族舞,男同志們或是拿著小號,拿著小提琴,為女同志們伴奏,悠揚的音樂伴隨的優美的舞姿,猶如清泉一樣流淌在九連戰士們的心間。

戰士們樸質的臉蛋上帶著笑容,這是發自內心的笑容,他們開心的為文工團的女同志和男同志們拍手稱讚,女同志們跳舞,男同志們高歌,歡笑、掌聲從未斷絕過。

夏遠抿著嘴,時不時的鼓掌,他的臉上也會帶著笑容。

這是上甘嶺難得的休閒時間,更是上甘嶺戰役爆發前的美好。也許在數天之後,這一個個年輕的生命會在硝煙之中消逝,但在這一刻,他們存在,他們開心,他們的事跡將會被後代們永遠銘記。

文工團的演出很是精彩,結束了也讓戰士們回味無窮。

在演出結束之後,單身的女同志們將手中的話遞給自己心儀的人,不少戰士都收到了花,當然,夏遠收到的花是最多的。

演出後,高連長還特意拉著夏遠問,「有沒有心儀的女同志?」

夏遠撫摸著手中的花,他抬起頭,看著高連長,「連長,如果有一天上甘嶺爆發了史無前例的戰鬥,我們都有可能會在戰鬥中死去,這些會不會都不重要了?」

高連長看著他,收回目光給他倒了杯水,「夏遠同志,我相信敵人不會善罷甘休,美帝主義賊心不死,戰爭隨時會有,那麼,我們知道戰爭會降臨,難道我們就不生活了嗎?不,我們不僅要生活,還要更好的生活,以更加積極向上的精神面貌,去迎接接下來的戰鬥,指導員說過一句話,我很贊同,我現在把這句話說給你聽。」

「戰爭,不會壓倒我們,只會讓我們變得更加堅韌,更加頑強。」

高連長說:「犧牲,我們都會犧牲,但我們的犧牲要更有價值,我們的身後是我們的同胞,我們的祖國,如果我們的犧牲能夠換來祖國更美好的明天,死又算什麼,自從加入zg***後,我已經做好了獻身的準備。」

「夏遠,你是新同志,你會漸漸明白的。」

「是!連長!」

夏遠的眼睛漸漸變得明亮,即將到來的戰爭陰霾也隨之飄散,新興里戰役,志願軍戰士們英勇頑強,不怕犧牲,他們用自己年輕的生命,換來戰鬥的勝利,他們死的光榮,死的偉大。

水門橋,每一位向死而生的戰士們為了留下陸戰一師,哪怕是受了傷的戰士們在談子為的一聲命令下,依舊拖著殘破的身體站了起來,誓要與敵人鬥爭到底。

現代安逸的生活已經漸漸消磨了人們的鬥志,整天杞人憂天,擔心今天,擔心明天。

在那個遍地是屍體、看不到任何希望之光的年代,他們用自己的血肉,衝破了黑暗的枷鎖,鑄造了一座不朽的豐碑,建立起一座偉大的國家。

那些為了建立新中國而犧牲掉的人,吃了一輩子苦的人,更有甚者到死都未曾吃過兩頓肉的人,他們生在那樣的時代,為了一個近乎不可能的信念,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

這一刻,夏遠忽然意識到,這樣的經歷的確很可怕,但在這經歷的過程,又何嘗不是心路的歷練。

一個從小鍛鍊自身的武者,在經歷過戰爭的洗禮之後,必將脫胎換骨。

日子,還是要繼續,哪怕知道未來上甘嶺戰役會爆發。

夏遠將手中的鮮花放在桌子上,用堅定地語氣道:「連長,我現在去挖水井!挖不好,你批評我!」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高連長正喝著水,愣了一下,「等等,心儀的姑娘嗯?」

夏遠露出一絲笑容:「連長,我已經有中意的人了,等打完仗我再告訴你。」

「嘿,你小子回來。」

高連長一聽,「好小子,還打啞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裡想的啥。」

看著夏遠飛快消失的背影,高連長無奈的搖搖頭,林指導員和文工團女團長同志從另一邊坑道走進來,看到桌子上的花,林指導員問:「這是,夏遠同志的花嗎?」

高連長笑著說:「這小子,他剛剛跟我說,他已經有中意的人了。」

女團長同志笑著說道:「看樣子我們文工團不少女同志要傷心了。」

「哈哈哈。」

幾人相視一笑。

孫元,二排長,正帶著女同志們逛0號陣地,聽到連長叫他,就讓副排長帶著,轉身回到1號坑道,在休息區域見到了高連長和林指導員。

「連長,指導員,你們找我。」

「坐下說。」高連長指著凳子,看著孫排長坐在凳子上,這才說道:「老孫,我們指導員想了一下,夏遠同志留在坑道里挖水井,不是一個問題,他擁有很強的單兵作戰能力,我們想著,要夏遠同志先在偵察班待一段時間。」

孫排長一聽,頓時有點急了,「連長,夏遠同志已經是我們二排的人,跟著我們還打了一次仗,這怎麼說調走就調走啊。」

林指導員笑著對高連長說:「你看看,我就說孫排長沉不住氣吧。」

孫排長從凳子上站起來,說道:「連長,指導員,你們要把夏遠同志調到偵察班,去抓舌頭,我也可以帶著他去啊,想當年,我也是跟鬼子打過游擊,解放過全中國,那夜間抓舌頭自然不再話下。」

「這不還沒說調的嗎?急啥,坐下好好說。」高連長安慰道。

孫排長沉住氣,坐在凳子上,說道:「連長,我覺得夏遠同志在我們排就挺好的。」

高連長笑著說:「你是捨不得這麼一個大寶貝離開你們二排吧。」

孫排長嘿嘿笑著摸摸頭。

「行了,我跟指導員的意思是,暫時調離,夏遠同志雖然戰鬥能力強,但他還是一名新兵,就參加了一次戰鬥,他還可以繼續提升,隨著無名高地的戰鬥結束,咱們連也暫時沒有什麼任務,倒是偵察班最近的任務比較多,敵人動作頻繁,上次抓的舌頭沒有審出有效的信息,這次上級交給一連和我們九連抓舌頭的任務,我們就想著,讓他去偵察班鍛鍊鍛鍊。」

高連長說道:「放心,抓完舌頭又不是不回來了,看把你急的。」

林指導員也勸道:「孫排長,你也知道你是老戰士了,該沉住氣的時候也得沉住氣,夏遠同志的戰鬥素養你是知道的,你覺得讓他留在坑道里挖水井,能發揮什麼作用?不如讓他跟著偵察班的戰士出去鍛鍊鍛鍊,提升提升自己,他第一次參加戰鬥就有這樣的表現,日後成為一名老兵了,會發揮更大的作用。」

孫排長點點頭:「指導員,是我著急了,我贊同連長和指導員的建議,夏遠同志留在坑道里挖水井的確不是一個問題,挖水井,人人都可以挖,但晚上出去抓舌頭,不見得是人人都可以抓,夏遠同志的個體戰鬥能力強,是應該好好鍛鍊鍛鍊。」

「哎,這就對了嘛,等再有任務,就讓夏遠同志歸隊就行了,他是你們二排的戰士,還是你們二排的戰士,跑不掉的。」高連長笑了笑,「行了,你去讓他先別挖水井了,讓他好好休息休息,等晚上出去做任務。」

「是!」

孫排長就要離開,高連長又叫住他,「等等,話還沒說完呢,文工團的女同志們和男同志們的安全要保障好,別出現什麼意外了。」

「是,請連長和指導員放心,文工團的女同志們現在由一排負責著。」

「那就行。」

坑道深處,已經挖了一個多星期水井的夏遠還在挖,一盞昏暗的煤油燈,一把鐵錘,一把鐵釘,水井已經有一米五那麼深,斜著向下延伸,坑裡的濕度已經非常高,實際上即便是不出水,夏遠依靠著坑裡的泥土,也能夠擠出水來,但是這些水還遠遠不夠,夏遠想的是,最好是出一坑水,這樣能夠保障不缺水,還能夠給其他坑道送去水。

597.9高地擁有十二塊陣地,十二個坑道,其他幾個坑道並不大,空間有限,挖一個坑道就已經動用一個連的戰士夜以繼日的挖,剩下十一條坑道幾乎不可能有時間挖掘,也基本是負責值班的戰士們抽空去挖一下。

挖水井就更加不現實了。

但如果一號坑道能夠挖出來水,完全可以送給其他坑道的戰士。

這是一件好事。

因為知曉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所以夏遠非常執著於挖這個水井。

「老胡,夏遠還在挖水井吶?」

第四條坑道,孫排長找到正在挖坑道的胡班長。

「可不是,挖了一個多星期了。」胡班長鑿著牆壁,扭頭問:「排長,你找他有事?」

「是這樣的,連長和指導員讓夏遠同志暫時調去偵察班。」

「啥?夏遠要調走了?」胡班長和身邊的李副班長扭頭,難以置信的看著孫排長。

胡班長有些焦急的說:「排長,你不是說」

「老胡啊,你也是個老戰士了,該沉住氣的時候也得沉住氣,夏遠同志的戰鬥素養你是知道的,你覺得讓他留在坑道里挖水井,能發揮什麼作用?不如讓他跟著偵察班的戰士出去鍛鍊鍛鍊,提升提升自己,他第一次參加戰鬥就有這樣的表現,日後成為一名老兵了,會發揮更大的作用。」

孫排長原封不動的把指導員勸戒自己的話說了出來,他又道:「夏遠同志又不是真的調離,等到有任務的時候,他還是歸隊的。」

胡班長這才點頭:「那就行。」

他放下手裡的工具,說道:「排長,我帶你去找他。」

兩人來到夏遠挖水井的地方,正聽到裡邊叮叮噹噹的敲打,胡班長喊:「夏遠,夏遠,排長來了。」

夏遠的頭從坑裡彈出來,有點意外道:「排長,你咋來了。」

孫排長說道:「你先別挖了,經過連長和指導員以及我的商議,我們決定把你調到偵察班。」

夏遠愣了兩秒,有點意外的說道:「排長,我真的要去偵察班?」

孫排長點頭:「可不是,這挖水井就先交給老胡。」

電光火石之間,夏遠臉上露出笑容,從坑裡爬出來:「哎,班長,這是工具,水井坑已經斜下去了,接下來就是直直的往下挖就行了。」

胡班長忍不住提醒道:「夏遠,偵察班可是比較危險,你可要小心一些。」

夏遠保證道:「班長,你就放心吧!」

沒人比他更加擅長夜間行動了。

「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一下,去了偵察班,一定要服從命令,聽從指揮,夜間行動安全和危險並存,一定要注意安全,切勿魯莽行事。」

孫排長以前在偵察班待過,五一年那會兒就出去抓過舌頭,洋鬼子可不安生,道路上還有跳雷,一觸發,那照明彈就在頭頂亮起來,緊跟著美軍的子彈就掃射過來,一些偵察戰士就是被敵人用這種方法打死的。

夏遠抿著嘴,重重點頭。

「去休息吧,等晚上去偵察班報道。」

「是!」

看著夏遠離去的背影,胡班長說道:「不知道讓夏遠去偵察班是好是壞。」

孫排長說道:「這就好比一挺寶貴的重機槍,干守著害怕被打壞不用,它就一直發揮不了作用,相反,拿出去用,它才能夠發揮自己的作用。所以呀,夏遠同志是個好苗子,不用再好的苗子也會被放壞,所以,該用還是要用。」

「光心疼,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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