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小日本鬼子的炮彈落下,就算沒有把你炸傷,如果避彈坑塌了,你也就被埋在裡邊,寬度問題,還需要隔離的沙土,防止炮彈爆炸後被破碎的彈片波及到,等等,這些問題都要考慮好,最好就是一人一個避彈坑,不要嫌挖的時候麻煩,關鍵時刻能夠保護你們的性命。」

「這才是最關緊的。」

夏遠考慮到了方方面面,失去炮兵陣地的日本鬼子很難組織強大的炮轟,僅僅依靠步兵的衝鋒,短時間內是無法突破二三道防線,只要他們堅持得時間越長,一旦雙方兵力對比情況曝光出來,參與本次阻擊戰的所有士兵,都將成為南天門英雄。

當光環加身的時候,正是他們魂歸來的時候。

但他也清楚,這趟阻擊戰註定了不會很輕鬆,會是一場對血和肉的考驗,經歷過嚴酷的長津湖,壯烈的上甘嶺,對於夏遠而言,這樣的阻擊戰其實是相對比較簡單的,但對於潰兵們而言,這次阻擊戰絕對是最艱難,最慘烈的。

兵力上的差距,單兵素質上的差距,以及配合上的差距,川軍團均處於劣勢之中,能否贏得戰爭的勝利,就要看戰士們能否發揮出強大的戰鬥力,悍不畏死的精神,堅韌頑強的戰鬥意志了。

夏遠不斷地在陣地上閒逛,時不時的給與潰兵們鼓勵,他心中清楚,想要讓士兵們保持著高昂的戰鬥意志,就要和士兵們待一起。

他站在一個土坡上,眺望遠處蔥蔥鬱郁的山林,蔥鬱的山林天際線上浮現太陽升起時的魚白肚,一抹摧殘的紅陽從遠處的天際線上浮現半邊,就像是一個紅色的月牙,影影綽綽的樹木枝杈和山尖點綴了這個月牙。

如此美麗的景象讓夏遠並未輕鬆半分,他的目光帶著一絲凝重。

搗毀了日軍的炮兵陣地也僅僅只是讓他心安幾分,接下來他要帶著這群潰兵面對五千日軍的進攻,七百人,能活下來多久,這都是個未知數。

第二道防線雖然不如第三道防線那樣穩固,但也建立了數個射擊火力點,由幾個槍法精湛的老兵擔任射擊火力點的槍手,這樣的射擊火力點能夠扛得住日軍小口徑制單兵擲彈筒的轟炸,缺乏輕重機槍,只能夠利用老兵組成火力點群。

這也是夏遠應對日軍進攻的措施之一。

其他的措施均體現在了塹壕上。

天空泛起微光,新的一天到了。

夏遠找到龍文章的時候,他正跟孟煩了他們坐在一塊,他一屁股坐在幾人身旁:「昨晚襲擊日軍炮兵陣地的消息可以捅出去了,醞釀了這麼久,應該也差不多了。」

沒錯,虞嘯卿被他當槍使了,藉助虞嘯卿的手,將南天門上發生的事情捅出去,而那個本子上記錄的東西,能夠很好的扭轉目前國軍的困境,改變國軍無能的地位,這些是次要的,最關鍵的是,本子上的人被民眾所知了,遠征軍的戰士們英勇抗擊日軍的決心也被民眾得知。

夏遠看中的是這個,相信事件經過發酵之後,就像四行倉庫一樣,引起民眾抗擊日軍的決心,甚至引起國際的關注,自四行倉庫四百戰士抗擊日軍,以英勇的姿態同日軍戰鬥引起國際的關注之後,歐洲各國紛紛對中國施以援手,甚至捷克將捷克式輕機槍的圖紙贈與國軍。

孟煩了聽到夏遠的話,坐起身子,直勾勾的看著夏遠:「團座,您還有什麼事情?」

龍文章道:「不該問的別問。」

「嘿。」

孟煩了嘿聲,沒了脾氣,抱著手又坐在塹壕里休息,等著日本鬼子的進攻。不過他還是張著耳朵,想要聽聽兩人的談話。

「團座,這樣會不會進展太快了?」龍文章似乎有顧慮:「我覺得應該再讓事情醞釀醞釀。」

「昨晚動靜這麼大,哪怕是聾子,也聽到了日本鬼子那邊傳來的爆炸聲,而且我們以後要依靠虞嘯卿,甚至是從他那邊拿到物資,這種事情還是要告訴他一下。」

夏遠沉聲說道。

龍文章又道:「那如果他要帶著部隊也駐守南天門呢?」

夏遠笑了笑,說道:「這種情況我早就考慮過,那就讓他進唄,這麼大的功,我們一個川軍團是吃不掉的,蛋糕只有分著吃,才會有人對你放心,你想要將整個蛋糕攏在自己懷裡,那是不可能的,上峰是不會看著你把蛋糕獨吞的。」

龍文章沉默的看著南天門。

夏遠拍了拍他的肩膀:「這麼大的功勞,不要說是虞嘯卿了,就是比他高一級的,都會搶著過來吃,你看吧,等我們炸了日軍的炮兵陣地之後,用不了多久,就會收到上級派來增援的消息。」

「那我們」龍文章此刻已經跟著夏遠的思路走了。

「他們來就讓他們來,我們把頂住日本鬼子的進攻,日本鬼子著急了,他們的進攻會更加猛烈,不要說是一個旅團,就是一個師團,估計他都能夠拉過來。」

夏遠眼睛帶著莫名的光芒:「畢竟狗急了,可是會跳牆的。」

日軍一旦走到末路窮途的時候,必然會瘋狂一把,也就是所謂的不成功,便成仁。

實際上夏遠對於堅守南天門並不抱有太大的信心,他也沒打算真的在這裡堅守到以身殉國的程度,他要的只是自己和川軍團應得的東西。

「去吧,把這件事情捅過去,不出一個星期,我們的情況就會好轉很多。」

夏遠臉上帶著自信,那股自信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到的,他來自未來,知曉輿論力量的重要性,更知道如何利用輿論。

但實際上他也不過是利用了民眾的愛國之心,只是他在利用民眾的愛國之心時,也和日本鬼子在戰場上拼殺。

龍文章離開了,孟煩了摸了過來,他看著夏遠,「您是不是又在弄什麼東西?」

夏遠倒也沒有隱瞞孟煩了,他抬頭看著天際,說道:「我很早就說過,遠征軍的事跡不該被埋沒,他們的故事更不應該被埋藏,還記得我讓阿譯記得本子嗎?我給了虞嘯卿,虞嘯卿給了報社,現在全中國的人民都知道了,整個甸緬戰場,只剩下一支部隊了,那就是我們,我們是遠征軍最後的臉面,也是所有人民、百姓、學生、工人眼中最後的希望。」

他的眼中燃起熊熊火焰:「這一仗,我們必須要打好!」

孟煩了感覺到頭皮有些發麻,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您早就想過了這些,是嗎?」

夏遠點頭。

孟煩了又追問:「什麼時候?」

夏遠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著陣地上的潰兵們,說道:「你覺得你們怎麼樣?」

孟煩了愣了一下,思考夏遠這個問題,「不怎麼樣,我們只是一群從戰場上敗退下來的潰兵。」

夏遠搖搖頭:「還記得我先前說的什麼,別人看不起你們,你們就做一些讓別人看得起你們的事情,常年吃敗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們沒有從每一次的失敗中吸取教訓,每一次的失敗都讓你們認為自己贏不了了,會輸一輩子,你們跌倒了,就甘願的躺在地上。」

他的目光帶著深邃:「我是在找你們心中丟失的魂!」

孟煩了看著夏遠,呆呆地看著他,「你在找我們丟失的魂,我們丟失了魂嗎?沒有,我們好好的。」

夏遠看著潰兵們,又收回目光看著孟煩了:「你們好好的,如果我沒有出現,你們會在收容站里沒有目標的活著,就像是行屍走肉一樣,虞嘯卿的到來會把你們收編了,把你們送到甸緬戰場上當炮灰,讓你們去當槍,你們渾渾噩噩的死了,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這輩子活著是為了什麼。」

他說道:「我會告訴你們為了什麼,但不是現在!準備吧,拂曉前,日本鬼子會對南天門發動試探性進攻。」

夏遠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轉身就離開了,留下孟煩了呆呆的坐在地上。

他看著不辣、迷龍等人,他找到郝獸醫,問他:「你年齡大,你說說,我的魂丟了沒有?」

郝獸醫看著孟煩了像是中了邪一樣,說道:「你要是丟了魂,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迷龍眯著眼問:「啥玩意兒,咋了,魂沒了,讓死啦死啦給你招招魂,他不是會招魂嗎?」

孟煩了看著潰兵們那奇怪的眼神,就知道他們口中的魂和夏遠口中的魂是不一樣的,他在想,夏遠口中的魂究竟是什麼,但任憑他怎麼想,都沒有想出來夏遠口中的魂究竟是什麼。

拂曉,日本鬼子的先頭部隊向南天門發動進攻了,失去了炮兵陣地,日本鬼子沒有對南天門發動炮擊,一切都顯得那樣的平常,但就在這平常中,帶著一股別樣的味道。

夏遠放棄了第一道防線,他們已經有了應對日軍一天的武器彈藥,並不需要再堅守第一道防線,而且日軍沒有了炮兵的支援,哪怕日本鬼子死在了第二道防線前沿,他們也能夠派人前去撿起日本鬼子身上的武器彈藥和單兵裝備。

第二道防線上的潰兵們發現了日本鬼子,吹響了用子彈殼做成的號子,號子在第二道防線上響起,遠遠的,第三道防線上的守軍也聽到了號子的聲音,他們迅速進入戰鬥狀態,將為數不多的武器彈藥搬到第二道防線。

夏遠帶領著豆餅和羊蛋子,尋找到一個合適的狙擊位置,沒有了日軍炮兵的威脅,夏遠挑選的這個狙擊位置異常醒目,而這個位置能夠俯瞰整個第二道防線,四支三八式步槍,四百多發子彈,兩人將子彈用子彈袋裝好,並把每一支步槍的彈倉里都壓好子彈,靠著塹壕的牆壁。

「槍!」夏遠趴在掩體上,利用鷹眼將進攻的日軍隊形收入眼中,端起一支三八式,瞄準在後方日軍的小指揮官,扣動扳機,巴溝一聲槍響,日軍的指揮官倒在了地上。

「羊蛋子,你看,團長一槍就把小日本鬼子的指揮官給放倒了。」趴在塹壕上的豆餅瞪大了眼睛,驚的說出了聲。

「團長的槍法你又不是沒見過,先前在一道防線上的時候,小日本鬼子的指揮官一露頭,那就被咱們團長給放倒了。」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夏遠的槍法如此的精準,但每一次看到這樣精準的射擊,他們依舊難掩心中的激動。

只看到夏遠拉栓,開槍,清脆的槍聲從這個高點擴散到很遠的位置,五聲槍響過後,日本鬼子栽倒在地上五個,兩人是瞪大了眼睛,還不忘給夏遠拿槍,把打空的槍壓上子彈,又抬頭看去,又是五聲槍響,又放倒了五個日本鬼子,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正面戰場,有著夏遠的遠距離狙擊,前線的戰鬥可謂是輕鬆,沒有了日軍組織的炮擊,但憑藉炮兵的衝擊,就是那幾個射擊火力點,日本鬼子都要損失大量的士兵。

一個小隊的日本很快就被第二道防線的戰士消滅的七七八八,剩下的十幾個日本兵見事不對,迅速就要撤退,夏遠連開兩槍,放倒兩名日本兵之後,其他日本鬼子慌不擇路的竄進叢林裡。

「槍。」夏遠把打空的三八式丟給豆餅,又說。

「團長,他們已經跑了。」羊蛋子提醒。

「我給日本鬼子的每一個屍體上補一槍再說。」

夏遠目光冷淡,拿起三八式,繼續射擊,一些沒有死亡,想要裝屍體,等山上的支那人下來,企圖和他們同歸於盡的,也被夏遠一一射殺,在開啟鷹眼的夏遠,對這群日本鬼子看的一清二楚,同時也對自己射中的部位也是了如指掌,有好幾槍都不是致命的,日本鬼子還活著,只是他們無法撤下去,被留在了陣地上,企圖裝屍體。

日本鬼子曾經用裝屍體這一招,殺死了很多中國人,以至於在後來的戰場上都有一個規定,那就是日本鬼子的每一具屍體,都要補槍,不補槍的代價可是死亡,這是血淋淋的教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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