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或是坐在床上,靠在牆上,又或是依靠著欄杆,看著夏遠的動作。

夏遠喝了口米湯,說道:「你們最好是吃點東西,有力氣,才有逃跑的可能,餓的沒力氣,怎麼能跑得過人家?」

夏遠的話驚醒了他們,又像是讓幾人開了竅,下床端起一碗湯喝了起來,餓了一天的他們很快的就將碗里的湯喝掉,饅頭吃掉,鹹菜也吃的一乾二淨,吃飽喝足的四人坐在一塊,開始商量怎麼才能夠逃跑,離開這裡。

他們叫來夏遠,「兄弟,你要一起來嗎?」

夏遠擺擺手,「逃不掉的,現在已經進入到了南雲邊境,哪怕你逃掉了,你知道往哪裡走嗎?而且對方的人數量很多,想要逃走,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話打擊了幾人的自信,兩男兩女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短髮女孩擦了擦眼中的淚水,問道:「境外賺錢真的有這麼容易嗎?如果境外賺錢很容易的話,其實到境外賺錢也沒什麼。」

矮個子男子想了想,道:「應該是真的,我一個朋友就在那邊發了財,如果能夠問一下他就好了,可惜他們把我們的手機給收走了。」

短髮女孩又道:「如果他們真的能夠把我們送到公司,其實也不錯,只是說送人的方式是用錯了,現在我們在邊境,很有可能他們會採用偷渡的方式將我們送過去。」

短髮女孩的話點醒了他們,幾人開始思索。

橘發女孩道:「那他們把我們關起來是為什麼,又收掉了我們的手機?」

短髮女孩沉思,「偷渡唄,如果被發現,他們可是要被警察抓走的,估計他們也有顧慮,又或者是先前偷渡的時候出現過類似的情況,所以他們只能夠採取這種方式。」

見三人不說話,短髮女孩繼續說道:「如果他們真的是壞人的話,就不會把我們關在這裡了,估計早就把我們帶走,不是殺掉摘走器官,就是賣給一些當地的光棍漢。」

短髮女孩壓低聲音道:「我先前看過新聞,說是一個女大學生被拐走了,賣給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農村單身漢,被關了十多年,每天都囚禁在暗無天日的房間裡。」

說著,她自己打了個哆嗦,橘發女孩被嚇得不行:「你別說了,我害怕。」

短髮女孩安慰道:「所以說,如果他們真的是人販子,估計我們這會兒已經在被他們帶走前往農村了,現在沒有,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不是人販子,而是單純的通過邊境進行偷渡的。」

夏遠靠在坐在床上,聽著短髮女孩的話,只感覺到荒謬,人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會自我pua,實在是想像不到,他甚至有些懷疑這個短髮女孩是不是對方安插在他們當中,用來充當說客的人,就是用來安慰他們,平復他們情緒的。

但從剛剛的情況上來看,短髮女孩似乎並不是對方安排的說客,那種害怕是十分真實的。

聽了短髮女孩的話,幾人的情緒稍稍的平復了一些,沒有剛開始那麼害怕了,自我pua實現的非常成功。

聽著他們有些荒謬的交談,夏遠搖了搖頭,不愧是能夠一起去甸緬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小腦。

索性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至於這四個人,或許到了甸緬之後,他們就分開了,以後的人生也不會再有交集。

他們被關在這房間關了三天,吃喝拉撒全在這房間裡,以至於房間裡散發著一股惡臭,在牆角的位置,被他們用一塊床板擋著,形成一個簡易的茅房,但每次上完廁所之後,尿都會順著牆角流出來,對這一幕,幾人也是視而不見。

第三天的晌午,房間裡充斥著一股惡臭和燥熱,許久未動的門鎖突然響起一陣鎖鏈碰撞的嘩嘩聲,刺眼的陽光從門外照射進來,從陽光下走進來兩個身材高大的男子,他們沖已經顯得有些麻木的幾人喊道:「出來。」

兩男兩女大喜,有些蓬頭垢面的從房間裡鑽出來,夏遠慢條斯理,不慌不忙的跟在他們身後,從容不迫的模樣讓兩個身材高高的男人看了眼夏遠。

其中一個男人說道:「就喜歡這種澹定的,等到了那邊,真的想看看他是否還有這樣的澹定。」

另一個男人則道:「去二樓,那裡給你們準備了洗澡洗漱的熱水,洗漱洗漱,等會我們就出發了。」

夏遠看著院子,這裡就是一個簡單的農家院子,他們被關的地方是緊挨著農家樂旁的一個簡易的房間,除了他們五個人之外,那天晚上從酒店出發的十幾個人並沒有跟他們一塊,大機率是被他們分開偷渡了。

洗漱完,簡單的吃了個午飯,一輛黑色的麵包車就在下邊等他們了,汽車旁站著寸頭和紅毛,方臉男不在,上了車,車內也不見方臉男的身影。

幾人上了車,車門被關起,離開了這個農家院。

夏遠回頭看了眼,默默的將其記在心裡,今天的關押,他日回來的時候,得去感謝感謝他們。

紅毛回頭看著他:「還看呢,咋了,還想記住這家農家樂,沒機會了,好好在國外賺錢,在國外生活吧。」

夏遠平靜的說道:「賺大錢了,我會回來感謝你的,希望你見到我,不要太驚訝。」

紅毛冷笑:「先回來再說吧。」

汽車離開清水鎮,朝著深山裡行進,原本的柏油路的路面隨著汽車朝著深山的方向開去,突然的在某一段斷了開,路面變成了坑坑窪窪,顛簸不平的土路,塵土飛揚,捲起丈高的煙塵,稀少的會看到騎電動車的人經過,避之不及的塵土撲了一身。

行駛了半個多小時,顛的幾人難受不已,原本到處都是灌木的兩側終於出現一片低矮的房屋,多數房屋都是一層平樓,只有屈指可數的幾棟房屋是兩層的老式樓房,顯得破敗不堪,門前是自家的院子,能夠看到忙碌的村民。

汽車停靠在其中一家院子門口,紅毛咧咧道:「在車上給我安靜點。」

說完,推開車門下了車,幾人透過車窗看到紅毛拿著一條煙進入了院子,很快就跟院子裡的一個老農交談上,夏遠憑藉著敏銳的觀察,看到紅毛拿出一條煙,又掏出一沓紅鈔票塞給老農,老農喜笑顏開的放下手中的工具,喊來房間裡的農婦,把錢和煙塞給她,跟著紅毛就離開了院子,來到了車上。

上了車的老農觀察了一下車內的幾人,在橘發女孩以及短髮女孩臉蛋上停留,剛洗漱完的兩個女孩肌膚吹彈可破,素顏的她們更顯幾分嬌小與可愛,老農操著一口濃重的南雲話:「這就是那幾個貨,質量不錯嘛。」

寸頭笑著說:「行了,收起你的目光,小心林嫂知道了又家暴你。」

老農咧著嘴,露出一口大黃牙,「笑話,你看她敢不敢!」

寸頭指著窗外,「喏,林嫂已經過來了。」

老農微微哆嗦,扭頭看向身後,院子早已經空蕩蕩的,哪裡有寸頭口中林嫂的身影,老農知道自己被騙了,忍不住罵罵咧咧,車子後邊的幾人完全不敢吭聲,汽車在路上顛簸,朝著大山深處前進,直到車子開不動了,他們已經來到了半山腰的位置,老農下了車,把幾人引下來。

紅毛和寸頭跟在幾人身後,他們的身上拿著刀,就別在腰間,看的兩男兩女心裡邊無比的驚慌,已經升不起想要逃跑的念頭,生怕這紅毛和寸頭把他們殺死在這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里。

老農帶隊,走在最前方,朝山林深處走去,他們穿過了一段陡坡時,地面上還是能夠看得到進山的道路,越往前走,地面的道路越窄,兩側的灌木越深,老農從背後取出一把寬刀,砍伐著兩側的茅草和灌木。

「這條路走的人也不少,為什麼灌木還是這麼深!」紅毛忍不住說道。

「他們走的是另外一條路,那條路要遠一點,這條路不好走,但是近一點。」

走在前邊到了老農對著兩側的灌木揮動著手中的寬刀,又道:「現在進山的人越來越少,很多路都被這些灌木占領了,只有野豬跟熊瞎子走,人就很少上山了,而且村子裡的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離農村越遠越好,說不定等到以後,這條路走的人就更少了,甚至知道的人都不存在了。」

寸頭道:「總會有辦法的。」

老農道:「希望吧。」

他們聊著天,夏遠跟四個年輕人完全插不上嘴,越往裡邊走,山路越難走,先前還能看到路,後來的路基本看不到了,老農完全就是憑藉著自己對道路的熟悉在走,往裡邊走已經很少有人涉足,這些老農以前都是村子裡的獵戶,打野豬能跑到山林深處,對這些道路自然熟悉。

天色漸漸暗澹下來,他們在路上已經走了兩三個小時,這點路途對於夏遠而言,算不得什麼,在長津湖,他們曾為了抓緊時間完成任務,甚至是抵達作戰地點,完全是不休息的,而且那還是天寒地凍的雪地,山勢陡峭,一不小心掉下去可能就再也爬不上來。

但對於隊伍里的幾個年輕人,以及紅毛和寸頭,已經開始氣喘吁吁,以至於在路過一片亂石區的時候,不得不招呼老農停下歇息,夏遠也不想表現得太過於驚世駭俗,也裝作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坐在石頭上歇息。

老農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缺乏鍛鍊,想我以前跟你們這麼大的時候,為了打一頭野豬,跑幾十里山路,那是一點都不帶氣喘的。」

說著,他也喘了口氣,坐在石頭上,「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他們一路上在閒聊,老農顯得十分健談,跟他們嘮家常,聊以前的往事,但是夏遠卻發現了奇怪的一點,老農明知他們是要偷渡到甸緬,卻未曾跟他們提起一絲一毫偷渡的行為,也不曾跟他們聊過為什麼要去往甸緬。

似乎老農對這一切全然不感興趣。

也就在這個時候,寸頭把五人的手機給了他們,然後道:「把手機打開,都給我開飛行模式。」

他扭頭對紅毛使個眼色,「去盯著他們。」

紅毛握著手裡的砍刀,說道:「這些是我們的工作,也是人家公司僱傭我們專門負責接送你們,所以好好配合我們的工作,把手機的飛行模式打開,等到了地方,你們跟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了,就可以好好的去工作。」

看著他手中的砍刀,幾人也不敢有任何反抗,他們遠離了城市,遠離了農村,來到了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中,這群人真要把他們殺了,那真是連屍體估計都找不到。

手機開了飛行模式之後,在偷偷越過邊境的時候,國內會發送過來越境簡訊,提示你正在越過邊境,如果持續深入的話,國內甚至會打過來電話詢問你的情況,開啟飛行模式之後,就不會收到國內的簡訊和電話,

確定幾人開了飛行模式之後,紅毛又道:「把手機都放在口袋,如果誰讓我看見了偷偷玩手機,你們知道後果的,這深山老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隨便找個地方埋起來,百八年是沒人發現的。」

兩男兩女打了個哆嗦,老老實實的把手機揣在口袋裡,也不敢有其他念頭。

夏遠就跟一個沒事人一樣,在深山老林之中閒逛,眾人的交談絲毫不能夠影響他的心情,他扭頭看了眼寸頭,寸頭正盯著自己看,又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看著兩側的山林,鬱鬱蔥蔥的山林,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點。

一道道光柱從頭頂的樹葉縫隙照射下來,在眾人身上投下了斑駁的光影。

「寸頭男在觀察自己,觀察自己做什麼。」

夏遠在看著四周的風景,心裡卻在暗暗的思考,這一路上,寸頭男一直在觀察自己,他能夠感受到寸頭男的目光不斷地注視、打量自己。

他看自己!

他在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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