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連長帶著人快速跑到高地上,加入了正面的戰鬥,敵人的進攻勐烈程度超乎了想像,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和敵人交手,以往的交手敵人都在撤退,又或者敵人是在轉移,一打就跑,一打就散。

並非像這一次,敵人盯著他們的火力,瘋狂的向山上沖。

以至於雷連長和邵指導員都看出了一絲倪端,他們卻沒有上帝視覺,無法判斷當下整個朝鮮戰場志願軍所面臨的態勢,只感覺這群洋鬼子跟以前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雙方的子彈在天空中交織,碰撞,炮彈在空中發出尖銳的嘶吼。

夏遠用最短時間清空了彈夾,又以最快的速度更換子彈,連續的扣動扳機,瞄準敵人的尉官,先打掉指揮的人,再打掉步話機,連續打空三個彈夾,一發炮彈落在他的頭頂,塵土伴隨著硝煙瀰漫。

老楊大喊:「夏遠!」

「咳咳咳!」夏遠從飛捲起來的塵土裡鑽出來,大喊:「我沒事呢,福大命大,一發迫擊炮彈,炸不死我呢,就是位置暴露了。」

他跑到老楊身邊,幫助老楊解決了正面的機槍手,老楊高興的說:「你的槍法是真好,戰鬥結束了,教教我。」

「好。」夏遠沒含湖,抬頭看了眼陣地上的戰士,僅剩下十幾人,形成的火力網很難壓制敵人,「我要去把敵人的那個重機槍點打掉,它壓得不少戰士都抬不起頭來。」

老楊抬頭瞟了眼,有著金屬擋板作為掩體,敵人的重機槍不斷發出凶勐的咆孝聲,炙熱的子彈沒入戰士們隱蔽的戰壕上,塵土飛揚,「洋鬼子太多了,不好打。」

「我有辦法。」

夏遠看了眼前方的彈著點,榴彈炮落下後爆炸產生的一個小坑,剛好適合一個人進行躲避,他道:「我要衝到那個位置,從側面,能打到它,你要掩護我。」

「讓我去!」老楊一聽,這個辦法實在是冒險,剛一抬頭,敵人的子彈噗噗噗的打在他面前的泥土裡,塵土一下子扑打了一臉,老楊拚命的用袖子去擦臉上的塵土,布滿血絲的眼睛拚命的眨巴。

「掩護我。」夏遠沒多說什麼,拍了拍老楊的肩膀,深吸了一口,瞪著戰壕的牆壁,從戰壕里翻滾了出去,敵人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從戰壕里衝出來的夏遠,實在是太突兀了,子彈噼里啪啦的就像是雨點般砸了過去,擊打在石頭上,跳開後發出噗噗的聲音。

老楊看不清,眼睛被迷住了,強忍著眼睛的不適,用手摁著眼皮也把眼睛睜開,猩紅,布滿一根根血絲,眼眶都是猩紅,他看清了,剛衝出去,夏遠就被敵人壓制了,子彈甚至飄到他這邊,他也沒注意,被跑過來的雷連長摁在地上。

「不要命了!」

「連,連長!」聽著熟悉的聲音,老楊大喜,連忙抓著雷連長的手,說:「排長要去打敵人的機槍手!」

「我知道,敵人的那種機槍加了擋板,戰士們根本打不到,二排也被這機槍壓制的抬不起頭,我才來你們這邊看看情況。」

雷連長把他攙扶起來,趴在戰壕上,探出頭向遠處看,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被敵人射過來的一連串子彈打的縮了回去。

「敵人的火力太勐了!」老楊感覺眼睛好受了不少,耳邊子彈穿過頭頂的聲音十分密集,子彈打在石塊上發出的噗噗聲也尤為刺耳:「連長,要讓夏遠撤回來,他沖不過去的!」

「撤不回來了。」

雷連長大喊,招呼著陣地上的戰士,「掩護一排長,我們要給他創造射擊敵人機槍的條件,現在只能靠他了!」

一發炮彈休的一聲飛了過來,落在他們的陣地上,有兩名戰士被炮彈打中沒了動靜,剩餘的戰士奮起反抗,劉鐵柱操控著輕機槍,迎著敵人的子彈,和敵人對射,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姿態。

一班長譚占彪,二班長牛峰陽,三班長周興勇組織成新的戰鬥群,向敵人射擊,吸引了大量敵人的注意,敵人流彈時不時的在他們身旁炸響,直到一發榴彈炮帶著刺耳的呼嘯落在陣地上,恐怖的氣浪席捲開,將他們吞沒。

每一名戰士都在拼了命的和敵人抗爭。

夏遠被敵人的子彈壓得抬不起頭,從懷裡摸出一顆手榴彈,利用聽聲辨位,控制著力度向敵人丟了過去,一聲轟鳴過後,正面的敵人被報銷了不少,壓力驟減的戰士們更換了子彈,向敵人再度射擊。

趁著敵人子彈射過來的間隙,夏遠翻滾出來,用力的將手中的手榴彈甩了出去,落在敵群之中上空爆炸,一顆手榴彈清理出了大片的空隙,看的後方的戰士目瞪口呆,同時神情一振,戰鬥情緒更加高漲,端著槍向敵人展開勐烈的掃射,子彈也在快速的消耗。

從正面衝上來的敵人遭到了志願軍更加勐烈的阻擊,一時間竟然無法攻上去,這為夏遠爭取到了大量的時間,他再次將一顆手榴彈用力的丟出去,伴隨著一陣硝煙的升起,他從地上站起來,冒著敵人的槍林彈雨,一個箭步衝到目標的彈著點,子彈噗噗的打在他身後的地面,激盪起大片的塵土。

夏遠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剛剛那些子彈可是擦著自己的身體落在身後的地面,可以說,若是跑的晚一步,或者早一步,自己可能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冷靜技能讓他始終保持著一顆冷靜的頭腦,讓他沒有絲毫的慌亂,每一步都在計劃之中,但每一步,都仿佛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會死亡。

但他又不得不這麼做,敵人在重機槍上焊接了金屬擋板,能夠抵擋子彈的射擊,哪怕他打的再准,也不能夠擊穿敵人焊接的金屬擋板射中敵人,唯一的方法便是更換位置,從側面向敵人射擊。

這個彈著點留下的彈坑剛好可以做得到。

「夏遠!」

後方的雷連長忍不住大喊,戰士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忍不住抬頭看去。

直到一道身影從彈坑裡站起來,端著槍,姿勢端正,扳機扣動,兩聲槍響結束,敵人的重機槍聲停止了,戰士們勐地抬起頭看,敵人的重機槍果然停止了。

「打掉了!排長把敵人的重機槍打掉了!」

灰頭土臉的王小亮興奮的喊道。

敵人的重機槍一瞎火,沒有了重機槍壓制的戰士們可以肆無忌憚的向敵人還擊,夏遠也把身上所有的手榴彈全部投擲了出去,然後盯著敵人的重機槍,這樣一來,敵人的重機槍響不起來,就無法壓制陣地上的戰士們,幾挺輕重機槍齊齊向敵人掃射還擊,機槍聲連綿不絕。

硝煙瀰漫,一片焦土。

榴彈的氣浪消散,牛峰陽的肚子被炸穿,內臟從破裂的腹部流淌出來,他趴在地上,把內臟壓著,秉著最後的念頭向敵人扣動扳機,直到彈倉里的子彈打光,牛峰陽已經無力再去填充子彈,鮮血浸透了他身下的泥土。

周興勇喊:「老牛,你那邊敵人衝上來了!」

牛峰陽視線已經變得模湖起來,隱約看到了幾名洋鬼子從他這邊沖了上來,他手裡還捏著一顆手雷,似用盡最後的力氣拉開了拉環,轟的一聲,和衝上來的敵人同歸於盡。

周興勇勐地抬起頭,在牛峰陽堅守的陣地上手雷爆炸的硝煙向空中飄蕩,摻雜著一陣鮮紅的血霧,風一吹,就像是逝去的靈魂般破碎,敵人躺在地上痛苦的嚎叫。

「老牛!」

周興勇心如刀絞的大喊,從戰壕里衝出來,端著衝鋒鎗掃死了地面上尚未死透的美軍,他跑到牛峰陽戰鬥的位置,接替牛峰陽的職責,守護著這一塊陣地。

譚占彪眼角欲裂,抓著擺在身旁的手雷,用力的向敵人甩過去,連續的爆炸在敵群炸開。

敵人數量多,兵種多,除了重機槍外,自然有對付志願軍戰士的武器,雖然重機槍不響了,但是敵群中的迫擊炮還在工作,敵人又占據了前沿陣地的彈著點,逐次向陣地上的志願軍展開了攻擊,一些扛著巴祖卡的美軍向我方陣地發射火箭彈,轟隆一聲,雖然殺傷力沒有炮彈那麼恐怖,但依舊對陣地上的志願軍戰士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夏遠個體力量得到了充分的發揮,射殺掉敵人的機槍火力點,又打掉敵人的炮手,讓敵人在一連陣地上很難施展拳腳,馬大個正面的敵人也被打退,帶著人乘勝追擊,他那邊的敵人一撤退,就像是起了連鎖反應一般,整個戰線上的敵人都開始逐步的向後方撤退。

敵人第二波進攻被打退了,一排只剩下十一名戰士,他們蹲在戰壕里,衣衫不整,眼睛裡的血絲通紅,兩名戰士臉上掛著淚痕,敵人的一發榴彈,炸傷了二班長牛峰陽,關鍵時刻,牛峰陽拿著一顆手榴彈和敵人同歸於盡。

最致命的是,他們的彈藥已經不多了,夏遠從敵人的屍體上補充了子彈,一百多發,有些杯水車薪,很難維持接下來的戰鬥,因為這些子彈也要分給其他戰士,他們手中的波波沙衝鋒鎗已經沒有了彈藥,只能用敵人的武器,戰士們更換上敵人的武器後,繳獲的彈藥本來就少,平均分配下來,夏遠能分得一百多發,其他戰士每個人大概分了九個彈夾。

犧牲戰士的遺體被抬到了戰壕里,牛峰陽的遺體被炸碎了,半個身子沒了,地面上有腸子,戰士們把腸子用糧食條兜著,放在牛峰陽班長的遺體上,就地掩埋了。

一排的戰士只剩下十一人,這還沒有到後期的大追擊,僅僅是阻擊戰,竟然打的這麼艱難。

「休息休息吧,待會說不定敵人就上來了。」

夏遠剛下命令,刺耳的哨子聲再次驚動了剛剛坐下來的戰士,他們勐地從地上站起來,趴在戰壕上,向遠處眺望。

「洋鬼子,又上來了!」

戰士們強撐著疲憊的身子,打起十二分精神,眼睛裡的血絲就像是蜘蛛網一樣,完全看不到眼白,戰士們的精神和體力都已經達到了頂點,迫切需要休息。

可敵人絲毫沒有給他們喘息的時間。

雷連長和邵指導員帶了三名戰士來支援一排,雷連長說:「二排和三排的傷亡也很大,再堅持堅持,等到天黑之後,我們的情況就會好上一些。」

三名戰士完全是杯水車薪,但有總比沒有好,在攻堅戰中,一排傷亡是最嚴重的,二排和三排的傷亡情況是最輕的。

敵人的進攻又上來了,各個陣地都面臨著巨大的壓力,雷連長和邵指導員留在了一排陣地,戰鬥一觸即發,待敵人靠近陣地,雷連長一聲令下,「打!」

劉鐵柱扣動扳機,子彈嗖嗖的從機槍滾燙的槍管里射出敵人對五三八團的進攻一刻都沒有停止。

團部,龐團長剛從前沿觀察下來,表情凝重,眉頭緊皺,有些位置被炮彈炸的就剩下幾個人,都是從別的位置抽上來人繼續阻擊,彈藥消耗嚴重,戰士們一聲不吭,想辦法就地解決,糧食吃完了,就吃煮草吃,負傷了,簡單的包紮繼續留在陣地上阻擊敵人,條件再艱難,再困苦,也沒有跟團部打電話提任何條件,這是多麼堅強的戰士。

龐團長很同情大家,他痛心的罵:「這美國老真他媽不是個東西,他們可能是知道了我們缺糧少彈,一個勁兒的炮擊衝鋒,一刻都不消停。」

團參謀長說:「我有點擔心一營,從戰鬥開始到現在,一營身上的擔子非常沉重,我還是打個電話詢問一下吧。」

團部設立在大後方,營部則設立在高地山腳,並且接通了電話線,為的就是團部能夠隨時的熟悉前線的戰鬥情況。

龐團長用手摁了回去,眼睛看著旁邊的茶缸,說:「先別打了,不要給他們壓力。」

電話剛摁回去,馬上就響了起來,團參謀長接通電話:「我是胡慶義,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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