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中耽擱三個月,清明節和端午節早已過去,白蛇傳的故事尚未開始,便告結束。

如今的白素貞,一心參研佛法,修成正果,雖然對於做人的興趣依舊不減,卻也熄了去體驗凡人情愛的心思。

在他們出山時,杭州方圓百里內大雨不止,已下了九天九夜。

如此下法,此地毫無疑問鬧起了洪災,錢塘江掀起數丈高的巨浪,無情的衝擊著地上的一切。

杭州城已化作一片澤國,無數房屋被洪水衝垮,無數百姓在洪水之中掙扎哀嚎。

飛在天上的白素貞看到,當洪水來臨,大人們浸在水中,用澡盆、木桶等物做舟,將孩童放在其中,死命護著他們往更高處而去。

偶爾洪水中會捲起一個漩渦,將大人吸扯進去,就此消失無蹤。

白素貞、小青、智珠三人滿眼不忍,白素貞對眉頭緊皺的李慕道:「法師,我們快去救人吧!若不能先將人救起來,也沒法治水啊!」

以如今的局勢,想要短時間內消除洪水,只有強行裂開大地,令洪水泄入地下水脈,湧入東海。

這就相當於製造出一條超級下水道,可若不將人先救起來,這超級下水道勢必會連人一起吞噬。

李慕回過神來,冷冷望了錢塘江方向一眼,暫時沒有做什麼,當務之急是先救人。

「好,一會兒你們負責將水中百姓救起,放到本座祭出的法寶上。」

「把人先全部送上穩固的屋頂或城牆,等到治理好水患再作計較。」

聽完李慕的安排,白素貞幾人齊齊應了聲「是」。

李慕當即手一揮,收在儲物空間內的袈裟飛了出去。

袈裟迎風便漲,頃刻間就變得鋪天蓋地,鮮紅的袈裟,將大地都映得一片通紅。

「快去。」

隨著李慕一聲令下,白素貞幾人便即各自分散開來,將落水的百姓一一救起,拋上袈裟。

如今的白素貞,一身素色絲裙,長發在頭上盤成蝴蝶髻,扎一條白紗,整個人看上去便似畫像上的觀音菩薩。

當落水的百姓見到她的作為,紛紛狂喜高呼:「觀音菩薩顯靈救我們來啦!」

「南無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

聽著眾百姓們的高呼,李慕微微皺了皺眉,不過很快就舒展開來。

白素貞又不是在作惡,反而是在行善,百姓們讚頌菩薩,為她貢獻信仰,乃是大大的好事。

且白素貞自己並未說自己是觀音菩薩,只是百信誤認,也不存在冒充,倒不至於欠下菩薩什麼因果。

相反,這應該是一個善緣。

小青的造型與白素貞差不多,唯一不同之處,就是她穿的是青色絲裙,頭上扎的也是青紗。

百姓雖未將她誤認為觀音菩薩,但她與觀音菩薩一起出手救人,那也定是其他菩薩。

是以百姓們紛紛對小青高呼「菩薩慈悲」。

至於智珠小和尚,倒是跟李慕一樣,一身潔白僧袍,頂著個大光頭,倒是沒有被百姓誤認成什麼神佛。

不過白素貞心裡還是有些發虛,便跟百姓解釋了一句,自己並非觀音菩薩,只是菩薩的信徒。

反而是小青,因為不懂這裡面的道道,聽到百姓叫自己菩薩,對自己頂禮膜拜,頗有些自得。

李慕駕馭著袈裟四處飄飛,除了白素貞三人將救起的百姓丟上來外,他自己也以法力隔空將水中百姓攝上來。

巨大的袈裟上,很快就帶上了數以千計的百姓。

百姓們望著站在袈裟前端的李慕背影,紛紛翻身跪倒,叩首道:「謝活佛救命之恩。」

以李慕展現出來的大能大力,以及他所行之事,稱一聲活佛並不為過。

是以他也沒有解釋,默認了這活佛之稱。

待袈裟上的百姓達到一定數量,李慕便將他們送到城牆上,隨後駕馭著袈裟繼續救人。

杭州有二十來萬人口,但四面城牆就算站滿,也不過能容納兩三萬人。

即便除去在洪災中遇難的人口,城牆的面積也遠遠不夠。

所以在城牆上站不下人後,李慕只得將後被救的人,送到較為穩固的房屋屋頂。

李慕吐氣開聲,聲音滾滾如雷,頃刻間傳遍整座城池:「諸位杭州百姓,本座乃鎮江金山寺住持法海。」

「還請你們堅持一些時間,待所有落水百姓盡數救起,本座與兩位護法,自會施法治理水患,助大家恢復家園。」

得救的杭州百姓,紛紛跪拜道:「多謝法海活佛,活佛慈悲。」

大約近一個時辰後,李慕神識掃過,杭州城內已無落水的百姓,即便有也沒了救援價值,因為都已經變成屍體。

「小白,小青,我去城外裂開大地,連通地下水脈,你們將城中的洪水疏導出去。」

白素貞憂心忡忡的道:「法師,天上大雨不止,錢塘江巨浪不平,光是泄洪怕是治標不治本啊!」

李慕沉聲道:「放心,水患源頭自有本座去解決,你們安心泄洪即刻。」

「是。」

李慕收回袈裟,轉身化作一道遁光掠至城外,朗聲道:「天災禍劫乃凡人必經,但我佛慈悲,今本座為爾等消除厄運,望爾等日後多行善事,廣積功德,方可消災解禍。」

聲音響徹杭州城,又引得杭州百姓一陣膜拜。

「活佛慈悲,我等定當行善積德,以報活佛救命大恩。」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李慕合什宣了聲佛號,隨後手訣變幻,口中持咒:「甘露之泉,洗除凶穢,楊枝輕灑,普散愁團,我今持咒,潔凈周全,分開。」

大地在李慕誦咒聲中,裂開一條又寬又深的地縫,洪水立時下陷,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了下去。

城內,白素貞和小青聯手施法,控制著城中四處的洪水,順著城門涌了出去。

智珠法力不足,也沒有相關天賦神通,只能站在一旁看著。

小青望向李慕的方向,讚嘆道:「姐姐,法師真的好厲害,我們要練到什麼時候,才能有這種本事啊?」

白素貞嘆息著搖搖頭,道:「不可能的,法師已經達到佛我合一的境界,已是當世活佛。」

小青遙望著李慕那散發著金光的身影,雙目迷離的道:「不知道他還有沒有七情六慾呢?」

白素貞心下一驚,連忙告戒道:「小青,法師乃是當世活佛,看似還是個人,實則已是一尊佛陀,早已沒有人的感情,你可千萬不要胡來。」

小青用食指點了點嘴角,臉上露出一抹媚笑,道:「未必哦,便是天上的仙神,也會有動凡心的時候,我不信法師真的沒有感情。」

白素貞微張著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法師已是當世活佛這一點,她確認無疑。

按理說佛陀是不應有凡人的感情的,尚有凡人感情的話,也修不到如此高深的佛法境界。

可法師平日的言行舉止,卻又不像是全無凡人感情,這一點讓她也是大感奇怪。

既然小青有想法,那就讓她去試試也無妨,法師應該不至於生氣。

在姐妹倆琢磨著要搞點事出來時,李慕那邊卻是出現了情況。

就在李慕分開大地泄洪,水位下降了許多時,他忽然感應到,天上竟有一股威壓朝著他壓了過來。

李慕仰頭望向前方天空中的烏雲,眼中閃過一抹輕蔑之色。

區區真仙,也敢在他面前裝逼,找死。

正要去找你,你倒是自己先送上門來了。

「何方修士?竟敢阻撓本王施法?」

隨著這頗具威嚴的一聲喝問,一道頂著一個龍頭的身影,自雲端降下,停在李慕斜上方,俯視著他。

原本盤膝坐在半空的李慕,緩緩站起身來,仰望著那道龍首人身的身影,沉聲問道:「閣下是誰?為何在此興風作浪?」

「吾乃錢塘江龍王,你又是誰?敢管本王的閒事?」

「本座鎮江金山寺住持方丈法海。」李慕雙掌合什,先自報了家門,隨後才質問道:「閣下身為錢塘江龍王,不僅不保此地風調雨順,反而興風作浪掀起水患,是何道理?」

錢塘江龍王龍眼一瞪,凝聲道:「小和尚,你在質問我?」

李慕聞言身形上升,直升到錢塘江龍王斜上方,這才居高臨下的反過來俯視著他,冷冷道:「怎麼,質問不得?」

錢塘江龍王勃然大怒,沉喝道:「好膽,區區凡間修士,竟敢……呃……你……你……」

他話未說完,臉上的怒意瞬間變作愕然,只因在他說話間,一股猶如天傾般的恐怖氣勢,自李慕身上爆發而出,朝著他壓了過來。

那股氣勢連他的頂頭上司,東海龍王敖廣也不曾擁有,而東海龍王是金仙巔峰修為,這豈不是說……

李慕目光森然的望著錢塘江龍王,緩緩道:「本座再問你一次,為何在此興風作浪?」

錢塘江龍王背心冒出冷汗,不過他依然不慫,因為他本就是奉命行事。

「杭州人氏不尊天庭,不敬仙神,不祭龍王,本王奉天庭之命,在此降下天譴,興半月水患。」

「如今已有九日,杭州當再受六日水患,以完劫數,法師可要想好,你若阻礙此事,便是逆天而行。」

李慕兩眼微微眯了起來,略一沉吟,已明白是怎麼回事。

自西遊量劫之後,佛法東傳,佛門大興,南瞻部洲四處興建寺廟,供奉佛陀菩薩,尤以這極為富庶的江南一帶為甚。

姑蘇有他的鎮江金山寺,杭州則有西湖靈隱寺,皆有大德高僧為百姓排憂解難,消災除厄,牢牢把攥著蘇杭一帶的香火信仰。

天庭見百姓都去寺廟供奉佛陀菩薩,不敬天庭神靈,自然大為不滿,因此降下災劫,向凡人展現天庭威嚴。

說白了,這就是信仰之爭。

天庭主宰三界,掌控著凡間的禍福,要擺布凡間百姓,便是如來也沒法說什麼。

此等遷怒行為,著實讓李慕覺得噁心。

尤其是這種視凡人如螻蟻,動輒降下天災,害死凡人無數的行為,更是讓李慕痛恨不已。

你天庭要跟佛門爭奪信仰,那就擺明車馬的對著干,派出仙神多多顯靈,為百姓消災解厄,爭取百姓供奉,獲取香火願力。

可你特麼又不願辦事,又想享受香火,不給香火就降災,這跟流氓混混收保護費有什麼區別?

這哪是天庭,整個就是一幫黑社會。

其實為何會造成這種情況,李慕也大致能猜到。

說到底,就是階級固化的原因。

天庭的神位自封神量劫之後,就基本上沒再動過,神靈們個個壽元無盡,又沒有上升空間,加上森嚴的天條束縛,自然也就沒了動力,一個個就此躺平。

天庭幾乎變成一潭死水,神靈們不願再聆聽凡人的祈禱,為他們排憂解難,消災除厄。

卻又不願放棄躺著就能提升修為的香火願力,因此天庭從上到下,才會變成這樣。

這也是「老天無眼」這句話出現的源頭,如今可不正是進入了,老天爺不開眼的時代嗎?

當然,也不是說所有神靈都是這樣,也有那麼一小撮神靈,不為香火願力,只為守護天下蒼生,還在堅持著。

可惜這類神靈終究只是少數,對大環境沒什麼影響。

想要改變大環境,讓天庭眾神重新「活」過來,要麼是發生天地大劫,高位仙神大量隕落。

要麼就是天條改變,讓神靈們受到的諸多束縛放寬,讓他們看到神生的樂趣。

不過這些問題,都不是李慕這個小小的太乙金仙能管得了的,他最多只能管管自己遇到的事。

反正他也沒打算玩什麼身在佛門心在道,他的屁股一向坐得很正,在什麼立場就幹什麼事。

既然這一次置換了佛門中人,那他就堅決站在佛門立場,只要他行事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到問心無愧,那就什麼問題都沒有。

更何況,在他看來佛門這個後台,還是挺靠譜的。

片刻之間李慕想明白一切,抬起眼皮重新看向錢塘江龍王。

李慕陷入沉思之中時,錢塘江龍王也不催促,只是不知不覺間,腰杆又重新直了起來。

任你如何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在天庭面前也得退讓,畢竟三界主宰乃是玉皇大帝,不是西方如來。

此時見李慕重新看向自己,錢塘江龍王開口問道:「法師想好了麼?」

李慕合什道:「阿彌陀佛,龍王可否不看僧面看佛面,給我佛如來一個面子,此事就此作罷如何?」

錢塘江龍王斷然道:「此乃天庭所下法旨,也即是天命,本王恕難從命。」

李慕目光沉了下來,道:「這麼說,你不願給我佛面子?」

錢塘江龍王寸步不讓的道:「非不願,實不能也,若我……」

不待錢塘江龍王話說完,李慕臉色陡然一變,怒喝道:「大膽妖孽,竟敢禍亂人間,本座今日就除了你,接我降龍神掌。」

李慕雙腿一分,臨空站了個馬步,左手在胸前畫了個圓,右掌向前推出。

「昂」

震天龍吟聲中,一條五爪金龍呼嘯而出,張牙舞爪的對著錢塘江龍王撲去。

錢塘江龍王又驚又怒,他是真沒想到,李慕竟然真的敢拼著得罪天庭也要對他動手。

還是使用「降龍神掌」這種,一聽就是專門針對他們龍族的神通。

你西方靈山是有個降龍羅漢沒錯,可他降的乃是西方娜迦龍。

喊著降龍,卻反手打出一條龍來,簡直欺龍太甚。

「臭和尚,本王也不是好惹的。」

「昂」

又一聲震動天地的龍吟聲在場中響起,便見錢塘江龍王化作一條通體湛藍,長達十數丈的四爪龍,朝著李慕打出的金龍迎上。

李慕臨空施展開降龍十八掌的招式,實際上卻是在以招式控制金龍,做出撕咬抓撓、搖頭擺尾、纏繞勒卷等龍族戰鬥的動作。

李慕再怎麼說也比錢塘江龍王高出三個大境界,實際戰力更是超出四個大境界。

只短短几個照面,錢塘江龍王就被李慕的法力金龍,打得內外皆傷,慘叫連連。

「昂」

伴隨著一聲悲憤的龍吟,錢塘江龍王憑藉自身江神的權柄,將整個錢塘江的水靈之氣,凝聚為一條巨大的水龍,呼嘯著朝李慕撲去。

「凋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大威天龍,大羅法咒,般若諸佛,般若巴嘛哄……誅妖降魔。」

李慕一如既往的以佛門法咒為皮,以水靈法則為骨,以一身太乙巔峰的法力為肉,朝著飛來的水龍一指。

「嘩啦」

錢塘江龍王絕望的發現,那條他動用江神權柄,凝聚的水龍,竟就此凌空崩散。

那所謂的江神權柄,本就是依靠神位借用水靈法則之力。

可偏偏他遇到了李慕這個,本身就掌握水靈法則的人,自然就悲劇了。

也就是李慕對水靈法則掌握得還不夠深,否則別說只是散去水龍了,那水龍甚至能直接為他所用。

諸天反派的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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