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
沒有過多解釋的葉雨時正欲前往鎮長家。
卻見張大膽嘴唇翕動，「大帥，還有一件事……」。
「說。」
張大膽拳頭緊握，猶豫下後，迎著葉雨時的目光沉聲說道：
「曹瑛的軍隊徵收青山鎮糧食時，姓譚的主動送錢送女人，和其中一個軍官勾搭上了！」
「那個軍官說，譚家以後他罩著，誰也不能動！」
他嘴中『姓譚的』，自然是指和他老婆勾搭在了一起，給他戴上了綠帽的譚老爺。
「……這件事，我會給你公道。」葉雨時把手放在張大膽肩膀上：
「大膽，我已經把你當成了我的兄弟，這個仇必須要報！」
「可是大帥，曹瑛的人確實很多……」張大膽倒是不想讓葉雨時太過為難。
曹瑛三個團的兵力，再加上裝備精良，能輕而易舉的把任家鎮夷為平地。
「我們這要是都忍了，豈不成了烏龜？做了王八？」葉雨時目光凌厲，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生平最見不得兄弟受委屈！況且還是這種天大的屈辱！你放心，別說是曹瑛手下的一個軍官，就算是天王老子，也罩不住姓譚的！」
「……多謝大帥！」張大膽深吸口氣，用力點頭。
他絕非膽小之人，更沒有特殊癖好。
正常男人，對於婚內出軌也大多都是零容忍。
張大膽現在自然對譚老爺恨之入骨，巴不得自己能早日手刃姦夫。
……
去鎮長家的路上。
『有些奇怪，茅山掌教為什麼會選擇和曹瑛合作……就不怕被人詬病助紂為虐？』
葉雨時若有所思。
茅山的這一代掌教叫茅仲。
聽徐憂說，身上流著祖師爺三茅真君的茅家血脈。
說起來，茅山派實際上是由陶弘景創建，這位『山中宰相』才是第一任掌教。
雖然陶弘景尊三茅真君為祖師爺，但一開始的茅山派內，茅家的人並不多。
時至今日，門派內有祖師爺血脈的茅家人同樣很少。
並不是所有三茅真君的後人都選擇當道士。
徐憂給葉雨時科普自家門派時，也曾意味不明的特意強調了一句話——茅山派由陶弘景創立至今，出過二十幾任掌教，但很少有姓茅的。
近幾百年來，茅仲是第一位茅姓掌教……
這自然和道家的龍虎山比不了。
眾所周知，龍虎山的每一任天師都姓張，統稱『張天師』。
張家是真正的世襲道統，千年世家。
和孔子的後人並稱為『南張北孔』，一道一儒，家族歷史極其悠久。
在葉雨時眼中，這像極了新記與和聯勝的區別，龍頭的位子一個世襲，一個選舉……
『根據徐師兄所言，近百年來，茅家在門派內的勢力不斷增強，除了茅仲是現任掌教外，洞天福地內，也有不少茅家長老……』
『如此看來，茅家的話語權現在很大……』
葉雨時眸光閃爍。
人也已經到了目的地。
「來人止步！」鎮長家門口，站著幾個曹瑛的士兵，用帶著刺刀的步槍攔住葉雨時。
「大膽！這是我們葉大帥！」張大膽眼珠子一瞪，倒是越來越有隊長的氣勢。
「……稍等一下！」士兵看了眼葉雨時和其身後的一眾保衛團持槍成員。
轉身去通報自己的長官。
能看門的人，多少還是有點眼力勁兒的，面對高頭大馬，被眾星捧月的葉雨時，士兵不敢輕易刁難，沒有發生即經典又狗血的『裝逼打臉』橋段。
葉雨時很快就被一個曹軍上尉請了進去。
也沒要求他必須卸槍。
但只能帶一個親信進去。
葉雨時自然毫無懼意。
來時他便了解清楚了，守在任家鎮的曹軍士兵只有幾十人。
捆在一起也不夠他單手打的。
可以說，葉雨時這種等級的武者一旦介入戰爭，威懾力絕不會比『手撕詭子』的奇俠們弱。
……
主廳。
一個軍官坐在主位上，旁邊，帶葉雨時進來，並安排好座位的曹軍上尉正躬身對他稟告什麼。
】
葉雨時看其軍銜，是個中校。
戰鬥力也只有5。
葉雨時很難把他放在眼裡。
目光轉移到了軍官左手邊的座位上。
那裡坐著一老一中年。
兩人明顯都身懷法力，雙眼似有清輝流轉，精神矍鑠，察覺到葉雨時的視線後，正對他微微點頭示意。
【殷長風：戰鬥力3（巔峰9，衰老－6）】
【茅震：戰鬥力9】
『茅山道人……』
『這殷長風給我的感覺深不可測，一看就是個活得夠久的老怪物，應該是情報中，那位隨行的長老……』
葉雨時對兩人的身份瞬間瞭然。
也很敏銳的察覺到，這位長老還有茅震都沒有身穿道袍。
而是長衫加馬褂，完全一副尋常旅人的裝扮。
普通人恐怕很難看出兩人的真實身份。
至於任家鎮鎮長，則坐在軍官的右手邊。
見葉雨時看過來，鎮長的目光躲閃了幾下，旋即老臉擠出笑容，帶著幾絲討好之意，表情很僵硬。
「不知道我應該稱呼你為葉大帥？還是葉真人？」軍官打量葉雨時幾眼後，開口說道。
「……既然今天長老和師兄在這裡，叫我葉真人吧。」葉雨時看了殷長風和茅震一眼。
兩人聞言，有些詫異葉雨時這麼快便知曉他們的身份。
互視一眼後，兩人臉上也露出澹澹笑容，對葉雨時的話表示滿意。
「很好，葉真人可以稱呼我為王中校。」軍官點頭說道。
「聽說王中校是特意在任家鎮等我？」
「不錯。」王中校快人快語：
「準確的說，是曹大帥托我給你帶句話。」
「願聞其詳。」葉雨時看了眼始終沒有說話的殷長風和茅震。
「大帥說，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給葉真人你兩個選擇，要麼解散軍隊……」王中校頓了頓。
見葉雨時臉色毫無變化，看不出喜怒後，繼續說道：
「要麼帶領你手下所有士兵，宣誓加入我們曹軍，大帥直接給你少將的軍銜！」
「並給葉真人你提供精良的武器，先進的軍事技術，專業的軍隊人才……」
葉雨時靜靜等他說完。
內心毫無波動。
並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詢問殷長風和茅震：
「長老和師兄也是特意在任家鎮等我？」
「……的確如此。」滿頭白髮的殷長風緩緩說道：
「我是你殷師叔，這是你茅師兄，現在留在任家鎮，主要是為了見你一面。」
「也是為了防止葉師弟你和王中校產生誤會，引發不必要的衝突！」茅震補充了一句。
「是嗎……」葉雨時手指敲擊桌面，並沒有讓幾人等太久，刻意皺眉說道：
「可我沒記錯的話，過去我和曹大帥已經發生了不愉快，曹少帥的事，錢開師兄的事，屠龍師兄的事……難道就都這麼算了？」
這句話，葉雨時既是詢問王中校，也是詢問殷長風兩人。
霎時間，場面一靜，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葉雨時繼續對殷長風兩人說道：
「師叔，師兄，這裡我輩分最小，自然聽你們的，但我現在只想要個交代。」
「身為茅山弟子，所有的師兄都是我摯愛親朋，我很愛他們，不能容忍他們死得不明不白！」
「還有王中校，我葉某人雖一向信奉以和為貴，但也絕非軟弱之輩！」
「我茅山兩位師兄的命，曹大帥該有個說法吧！」葉雨時語氣微冷。
王中校看了葉雨時幾眼，目光轉移到殷長風身上，並沒有選擇現在就和葉雨時針鋒相對。
他身後的上尉，倒是沒能沉住氣的樣子，冷哼道：
「那我們曹少帥的命呢？他還那麼年輕，卻英年早逝！死無全屍！」
「這件事，葉真人你，還有茅山，是不是該先給我們大帥一個交代！」
「那是他罪有……」從進來開始，便一直在審時度勢的葉雨時開始拱火，準備砸下狠話。
「好了！」殷長風勐然打斷了兩人，聲音雖然蒼老低啞，卻如黃鐘大呂，直接在兩人腦海中響起一樣。
似乎是施展了某種術法。
葉雨時眼眸微眯，沒有再說下去。
那名上尉也在王中校的目光中，閉上了嘴。
「葉師侄。」殷長風看向葉雨時的目光很溫和，語氣卻帶著幾絲不庸置疑的強硬：
「關於曹少帥和我們茅山的誤會……我前不久已經奉掌教之命，去和曹大帥當面說清，早已化干戈為玉帛。」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不必再提。」
「我們雙方都不會再追究此事。」
「是啊葉師弟！」茅震也附和道：
「況且錢開轉修邪法，化為屍妖，已經被掌教逐出師門，就算大師兄沒有擊斃他，師兄碰到後，也會除魔衛道！絕不姑息！」
「還有屠龍，他竟然趕屍運蠹！遺禍鄉里，敗壞我茅山名聲！同樣已經被掌教逐出師門！」
「我茅山戒律中，對於這兩種弟子都是嚴懲不貸，師弟你又何必因為錢開和屠龍之死而意氣用事？」
「……原來如此。」葉雨時此時哪能還看不出，茅仲身為茅山掌教，是鐵了心不想和曹瑛翻臉。
而這曹瑛死了兒子，竟然也能忍下來……
雙方的具體合作到底是什麼？
葉雨時內心愈發好奇。
曹瑛如果是為了征糧的話，茅仲又是圖什麼？
「……師叔，我想知道，掌教是什麼意思？」葉雨時沉默片刻後，刻意詢問殷長風。
「掌教的意思……就像是師侄你說的，以和為貴！」殷長風輕撫白須，語氣有些意味深長。
就算葉雨時不問，他接下來也會把茅仲的意思傳達到位。
「……好啊！」葉雨時低頭片刻，旋即臉上逐漸浮現笑容：
「我這個人，生平一向是破壞團結的話不說，影響師門和睦的事不做，既然掌教有指示，我自然遵從，不讓他感到為難！」
「這麼說，師侄你……」
「我同意任家鎮保衛團加入曹大帥的隊伍。」內心別有想法的葉雨時繼續說道：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青山鎮有一人面獸心的惡霸，姓譚，和我手下有深仇大恨……」
葉雨時說出了張大膽一事。
「葉真人放心！譚家你隨便處置！」王中校大手一揮，笑著說道。
「可我聽說，那位譚老爺攀上了一位軍官……」
「就是我！」王中校指了下自己：
「不過那都是謠言，我和譚家一點都不熟！」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葉雨時眸光閃爍。
「哈哈哈！葉真人儘管出手，不必有任何顧慮，那譚家家主與有夫之婦勾搭在一起，人品低劣，死不足惜！」
王中校明顯知道很多事情，繼續說道：
「現在，我是不是應該稱真人你為少將大人了？」
「論級別，你比我大好幾個等級啊！」
「當然，不過以後大家身為同袍，那就是自己人，王中校不必客氣，我們完全可以兄弟相稱。」
葉雨時笑著說道。
論與人稱兄道弟的速度，他向來神速。
主廳內也再無劍拔弩張的氛圍。
其樂融融的樣子。
「哈哈哈！師弟果然深明大義！」茅震臉上露出笑容。
殷長風也是目光越發溫和，對葉雨時的態度感到很滿意。
這位葉師侄如此懂事，倒是讓他省了不少心，他怕就怕在，葉雨時是和徐憂一樣固執死板的人。
身為半隻腳已經入土的茅山長老，他並不喜歡以大欺小，臨死了還要落人口實。
等葉雨時離開主廳時。
已經是一個時辰後。
他和王中校，殷長風幾人在鎮長家相談甚歡，還吃了頓便飯。
……
而一回到任府。
葉雨時便馬上讓董瑰前去鵝城，命令楊萬樓給劉都統寫一封信。
表明他身在曹營心在漢的『立場』。
葉雨時隔空喊話劉都統，他這裡有一個『臥底』的計劃。
黃四郎的字跡，楊萬樓自然也能完全模彷。
而當晚。
葉雨時又找到王中校，一副猶豫了許久的樣子，偷偷告訴他，黃四郎的人暗中接觸過他，還給他送信……
等葉雨時離開王中校那裡後。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
一陣怪風吹開窗口。
殷長風如同鬼魅一樣出現在了他的房間裡。
「葉師侄，我知道，對於掌教的決定，你白天可能還有些不理解……」殷長風負手而立，緩緩說道：
「但這事關我們茅山的大計，具體緣由，目前我還不能告訴你，你只需記住，小不忍則亂大謀！」
「……掌教可有何吩咐？」葉雨時意識到了什麼。
殷長風很滿意葉雨時的醒目，笑著說道：
「掌教需要你先取得曹瑛的信任……至少能在三個月後，監視到他的一舉一動！」
「指絕靈之地外？」葉雨時皺眉詢問。
以殷長風、茅仲的法力和道行，要是在玄牝之門內監視一個人的話，自然不需要他出手。
「不錯！師侄你果然聰明！」殷長風點頭。
說完，他伸出手掌，掌心憑空出現兩個青色細頸瓷瓶：
「這兩瓶皆是當今修行界十分罕見的道家丹藥，一瓶能增進法力，一瓶有助於道法築基，都是掌教讓我帶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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