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三月,關中雨雪交加,寒風刺骨。

百姓憂心忡忡,馬上就要春耕,很多田地還沒有翻整。

不過既然下了雨雪,就不會有蝗災或者旱災。

加上去年免除了田賦,百姓手上都有糧食,所以只是憂心,而非震動。

「孤準備免除今年關中、河西田稅,諸位以為如何?」

朝會上,楊崢率先開口。

「大王去年就未曾收稅,今年十五萬大軍聚於臨晉,徵發民夫五萬,牲畜戰馬不計其數,府庫已然不足,若今年免賦,只恐府庫周轉不濟,倘若司馬昭平定淮南後,趁勝攻打關中,士卒乏糧,只恐軍心渙散。」沒想到魯芝第一個反對。

以往歷次大戰,都有重大斬獲。

人口、錢糧、牲畜滾滾而來。

此次對峙半年,卻沒有攻入河東,十五萬大軍坐吃山空,府庫當然扛不住。

「臣也以為不妥,倒春寒最多半旬,四月便會如常,大王不妨稍待數日。」張煥拱手道。

「幼安意下如何?」楊崢點了索靖的名。

在敦煌大義滅親之後,索靖就漸漸被河西士家孤立。

在朝堂上也是如此,眾人都有意無意遠離他。

索靖其實只對本族的索雄等人痛下殺手,但楊崢給河西士家統統剃了個頭。

這幫人不敢怪楊崢,怨氣自然轉移到索靖。

其實他們哪裡知道,正是索靖的秉公執法,免去了河西士家豪強的滅頂之災。

按楊崢的心性,絕不會只殺幾個旁支了事。

士家豪強們退了一步,楊崢也就留了一線。

畢竟秦國的治理,還要靠他們。

益州士人與關西士人平衡,是楊崢願意看到的。

任何一個勢力一家獨大都不是好事,正如蜀國一樣,荊州士人獨大,蜀國內部問題也多。

「大王當年已經定下一年免賦,二年減半之策,貿然更改,雖惠於百姓,然國策不宜輕動。」索靖拱手道。

說話就要算數。

政策更改太頻繁,本身就是對官府公信力的一種損傷。

「那就從諸位所言。」

數日之後,雨雪果然停了,雖然依舊寒冷,但久違的太陽總算是露臉了。

百姓、奴隸、府兵群起而動,忙碌在田間。

楊崢也就放心了。

雖然今年感覺比往年寒冷一些,但總體上不會影響耕種。

「鍾會猶在壽春苦撐!」趙阿七送來淮南的情報。

「東吳拿下合肥沒有?」楊崢按照皇甫謐的叮囑,練起了五禽戲。

平常若是有空閒,還會讓皇甫謐扎幾針,順順血脈。

早年砍人太猛,用力過度,這幾年妻妾成群,身體多多少少有些小狀況。

皇甫謐醫術高超,沒病也能診出些病來,針灸用上,湯藥補上,人輕鬆多了,精力也充沛起來。

趙阿七道:「此戰並非丁奉等宿將領兵,而是孫皓岳父滕牧領兵,鍾會之子鍾毅率五千精銳死守,合肥新城固若金湯。」

「新城一向堅固,孫權、諸葛恪一二十萬大軍都不能攻克,孫皓、滕牧七八萬就想攻下?」楊崢之前見過鍾毅,性情穩重,比鍾會看起來靠譜多了,潁川士族的青年才俊還是有些水平的。

若是丁奉上來,鍾毅肯定扛不住,但孫皓和滕牧兩人就另當別論了。

兩人之前都沒有統兵作戰的經驗。

不過若是鍾會在壽春頂不住司馬昭,鍾毅在合肥堅守也沒什麼意義。

這時龐青捧著另外的奏表進堂,「大王,近日漠北諸部紛紛南下,歸信城被攻陷。」

楊崢原本想任命楊毅為北部校尉,但還沒出發,姜伐野鎮守居延,顯然有些處理不過來。

這場春寒帶給草原的危害卻更為致命。

這意味著草原上的冬天更為漫長,凍死的牲畜和人越來越多。

很多部落不得不南下。

就連靠近羅荒野的丁零、堅昆也扛不住了,紛紛南遷。

這年頭要飯都是騎著馬提著刀的,歸信城首先受到衝擊。

歸信城就被南遷的部落攻陷了。

西面金山附近的呼揭人、嚈噠人也開始瘋狂南下,威脅河西走廊和西州。

秦國的口號很好,融合諸族,一視同仁。

但草原部落不會這麼想,他們不是要融合,而是要劫掠。

這時代什麼都要靠刀子說話。

「屬下以為,呼揭人、嚈噠人脫離漠西鮮卑,置鞬落、羅日律前所未有虛弱,正是進討之時!」這麼多年的培養,龐青已經成為一個合格的軍事參謀。

東邊不亮西邊亮。

河東被弄的像個鐵桶,但草原諸部卻正因為這場春寒陷入窘境。

趁他病要他命!

「不僅是漠西鮮卑,拓跋鮮卑也要加快了!」楊崢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五禽戲看似平緩,但真正練起來,發上力後,全身氣血流暢。

拓跋鮮卑上一次出兵只是敲敲邊鼓,助助聲勢,這一次是真的下場了,與劉淵一起攻打雁門,試圖掐斷太原。

他們先不講情面,楊崢自然不需客氣。

這時劉珩不知從哪裡鑽出來,「大王,屬下願為前鋒,蕩平置鞬落、羅日律兩個兔崽子!」

「殺雞焉用牛刀?這一次你多多休息,讓其他人來!」

機會也要勻給別人,劉珩身體還沒好利索。

說實話,每次用劉珩的時候都提心弔膽,還要搭上龐青給他當軍師。

所以這一次楊崢準備排一個更猛的人上去,畢其功於一役!

「屬下牛也要殺,雞也不放過!」劉珩胃口不小。

楊崢拍拍他的肩膀,「行了行了,建功立業也要勞逸結合,你不是又從草原上抓了幾個女人嗎?此次出征至少半年,讓別人獨守空房就不好了。」

劉珩滿臉掙扎神色,最終嘆了口氣,摸了摸腦後勺,「大王所言甚是。」

龐青斜了他一眼,「不知大王欲遣何人為將?」

「文鴦!」楊崢道。

劉珩、馬循、蒙虓、孟觀都立過大功。

張特、尹春是元從舊部。

唯獨文鴦沒有大功,這位絕世猛將還有太多發揮的空間。

劉珩雖然也是猛將,但跟文鴦比差了不少。

既然是神劍,就應該拿出來用。

劉珩吸了一口涼氣,「置鞬落、羅日律必亡!」

草原大戰跟中土大戰不一樣,只要敗了,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楊崢更在意拓跋鮮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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