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衝動,三枚令牌換了個輔助性武功,李忘塵不免有了剁手衝動。

他這邊兒正齜牙咧嘴,痛苦不堪呢,卻聽見樓下傳來了一陣騷動的聲音。

李忘塵好奇之餘,推門出去一瞧,才發現客棧樓下的大廳中央,已走進來一個二十出頭、風度翩翩的白衣公子,手持摺扇,面如冠玉。

正是此人引起了巨大騷亂。

有些少女圍攏在他身旁爭奇鬥豔,這自是再正常不過的道理。所謂既見君子云胡不喜:我一個小小娘子見了你這麼帥的小白臉怎麼能夠不歡喜呢?便是此理。

也有不少男人圍在周圍,則向他或是熱切諂媚毛遂自薦,或是真情實意感恩戴德。至少從此看出,此人一方面身份特殊,手握大權,另一方面則為民做過好事,深受愛戴。

李忘塵從旁人口中,聽出了「上官莊主」的稱呼,心中已經有了些許明白。

天下第一莊的莊主,自然是位高而權重的。

而四大密探中的「玄字第一號」,更是好人好事做得不少,人人都該知曉他們是大好人才對。

樓下的上官海棠似乎感覺到了李忘塵的目光,抬頭一看,兩個人對視一眼,他隨即露出一個微笑,唇紅齒白,眉清目秀,更顯得俊朗風雅。

「好帥……不對,他是個娘們。」

李忘塵搖晃了一下腦袋,然後又看了過去,「但是有一說一,還是很帥。」

「他是來找我們的。」

不知何時,李尋歡和林詩音也打開了房門,從旁邊相伴而出。李尋歡的目光像是水一樣流過上官海棠的胸膛,露出似笑非笑的奇妙表情。

以他在花叢之中的閱歷,自然可輕易看穿上官海棠的偽裝。

不過這話嘛,倒不必說出來……李尋歡小心地看了一眼旁邊的林詩音,自從和這位表妹在一起之後,他已學會了如何收斂自己的一些能耐。

此時,上官海棠也已上了樓來,直接說明來意。

她來此是作為使者,傳達朱無視的歉意,邀請李尋歡赴宴的。

護龍山莊受先皇敕令,擁有各項特權,卻也擁有相應義務。大李探花身為朝廷命官,被日月神教的任我行所暗害逼死,正是他們不可推卸的責任。

「實在抱歉,大李探花的消息所以不能傳達護龍山莊,實由天下第一莊的『天下第一君子』白無瑕所為,原來他早已被任我行所收買,成了內應。」

上官海棠低聲下氣,誠懇地說,「有此惡行,他自稱不上天下第一君子的名頭,不過一刀衝動,已將其殺死泄憤。而在此刻的護龍山莊,也有各種證據,足以證明我們並非作假,但望小李探花賞臉一去,也算我們給個交代。」

這事兒固然叫人生氣,不過李尋歡也並未為難她——這其中自然免不了有一份她是女子的因素在內。

李尋歡這樣的男人,總會對女人特別一點。

但上官海棠這番話到了李忘塵耳邊,卻有些不一樣的意味。

哼哼,替死鬼麼……

李忘塵道,「不知道這天下第一君子的名頭,預備找誰來頂替?」

上官海棠愣了一愣,她本以為李忘塵至少要義憤填膺一下,沒想到這小孩兒面對自己的殺父之仇,竟然如此冷靜。

上官海棠道,「此事事發突然,暫時還找不到下一位人選。」

李忘塵一本正經地說,「我推薦一人,乃是五嶽劍派之一,西嶽華山派的岳不群盟主。他號稱君子劍,自然也稱得上天下第一君子。」

「君子劍……」

上官海棠疑惑地皺了皺眉,又抬頭看了看李尋歡,卻見李尋歡只笑了笑,似乎也不明白李忘塵的意思,只好點頭,「是,海棠不會忘了小兄弟的提點。」

李忘塵忍住笑出聲的衝動,又問道,「對了,那位跟隨我們一起回來的林仙兒林姑娘,現在怎樣了?不知道鐵膽神侯,有沒有從她的口中發現什麼?」

上官海棠開口念出一個字,「她啊,她……」

忽然拖長了聲音,卻不說下去,眼見到李忘塵緊迫的眼神,才笑了笑,「抱歉了,小兄弟,這是護龍山莊內部的機密,事關重大,義父特地囑咐,並不讓外人知曉。」

哦?

李忘塵挑了挑眉,「想必神侯已審過了此女?也有了結果?」

上官海棠點頭笑道,「沒錯,而且是極好的結果,義父甚至都已計上心頭,初下布局,小兄弟不用擔心了。興許過上一些日子,義父就能將那任我行擒來了呢。」

她倒是自信滿滿,真心實意,並無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李忘塵和李尋歡對視一眼,兩個人有相同共識:這女人,對朱無視也太盲目崇拜了。

上官海棠說到這裡,行了一禮,「三位收拾一下,海棠去樓下靜候佳音。」

說完便離開了。

篤篤篤,上官海棠下了樓之後,林詩音忽然開口了,「表哥,你看這上官公子容貌怎樣?人才如何?」

李尋歡心頭一緊,難道林詩音發現了上官海棠是個女子,因而吃醋了?「她……嗯,他正是個翩翩佳公子,世上只怕少有,打著燈籠難找啊,哈哈,哈哈哈。」

笑聲太乾了,別緊張啊二叔。

李忘塵暗暗吐槽。

林詩音則面色如常,「原來你也這樣覺得,其實我一看他,就有了個念頭,大宋家的莫愁兒,雖說和你是八竿子才打得著一點的親戚,卻拜入了我的姑媽門下,也算和我有些關係。算算時間,她也到了年紀,你瞧……」

她囉囉嗦嗦,洋洋洒洒,說了這麼一大堆,李忘塵和李尋歡才將將弄得明白:嘿,原來是想要當媒人了。

這或許就是有些女人的某種天性,一旦解決了自己的終身大事,就忍不住想要將別人的終生大事一併解決了。

——這樣的人簡直巴不得這世界上的男男女女一併都湧入眼前,令她們一個一個拍板決定誰和誰在一起不可。

李尋歡鬆了口氣,忽然含笑看了李忘塵一眼,「依我看來,她和莫愁兒只怕走不到一對,卻能和我們家另一個晚輩十分合適了……」

林詩音眼前一亮,「啊,是誰?」

李尋歡哈哈大笑,「秘密。」

林詩音佯怒,「你賣什麼關子!」

兩人打打鬧鬧,已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收拾衣裝去了。

留下的李忘塵深深嘆了口氣,頓覺自己和這對男女在一起的時間應該要越短越好,只因若再長久了一些,他只怕要給滿滿的狗糧撐死。

不過轉瞬間,他又皺起了眉,想到了接下來的宴會。

雖有危險,但以朱無視的性格,沒有到掃清一切障礙的時候,應該不會隨意暴露自己的真面目,至多有些試探舉動。

此宴可去。

點點頭,李忘塵也回頭收拾衣裝了。

……

過得片刻,三人一起下了樓,跟隨著上官海棠進了一輛馬車,前往偌大BJ城郊的護龍山莊。

BJ城,這是大明的首府。

三國之中,以大唐疆域第一,大明疆域第二,唯有大宋偏居一隅,兵弱民柔,若非是漢人出身,文化昌盛,幾不被視作漢家正統。

說到疆域,李忘塵還因好奇這世界的疆域劃分,特意搜集了一些地圖,結果看到的全不是前世熟悉的地貌,而是三家地域拼接而成的更大一片神州,面目全非。

在這其中,大明的首都是BJ城,大宋的首府是南京城,而大唐的都城則是長安城。

一路上,上官海棠為三人介紹此地的風土人情。

在這其中,李忘塵也聽到了一些奇妙而熟悉的名字,比如天下第一莊中的天下第一劍劍驚風,前些時候被一名叫做西門吹雪的少年挑戰,竟然敗下陣來。

可惜西門吹雪來如影去無蹤,比劍之後又消失與人海間,上官海棠想要將其招攬進天下第一莊也沒有辦法。

又比如,段天涯、歸海一刀、上官海棠三位密探雖然行事果決,武功高強,但在江湖上也有一個幾次三番也抓不著的目標,此人幾乎是強盜中的元帥,賊人中的公子,在江湖上漸漸有了「香帥」的名頭。

說到此人的時候,上官海棠還揮了揮拳頭,揚在半空之中作勢欲打,臉色緋紅如晚霞,似乎有一些不可告人的過去。

再比如,江湖上有個「世外三宮」的名頭,乃是女子掌權的三個門派,神秘而又危險,其中的掌門人也被認為是天下武功最高的三個女人,分別是靈鷲宮天山童姥、神水宮水母陰姬、移花宮邀月宮主云云……

這也讓林詩音聽來,既感到一些不可思議,又感覺到了一些羨慕佩服。她悄聲詢問李尋歡,自家的姑媽林朝英和這三人相比,不知孰高孰低。

一路上李忘塵倒是長了不少見識,原來這上官海棠雖是足不出戶,但護龍山莊總領大明境內的一切情報,她隨隨便便說出來的日常,在他人看來也都是一些難得的江湖秘辛。

不過這些秘密,她也終究是耳聽為虛的,說來說去,自己也說不出什麼真切感受。

最後只得苦笑一聲,自嘲道,「我雖自詡是天下第一莊莊主,卻實在是浪得虛名之至,從未親眼見過天下。」

李忘塵安慰道,「沒事沒事,我也沒見過。」

這安慰實在算不得親切,但勝在老實,上官海棠莞爾一笑,「不過,在這些虛無縹緲的江湖傳聞之外,我到底也見識過任何人也瞧得見,更感受得到的東西。」

說到這裡,她忽然側耳傾聽,然後十分自信地說,「那正是這世上最有力也最實在的東西了。」

李忘塵疑惑道,「那是什麼?」

上官海棠自傲地笑了笑,撩開馬車的小窗簾子,「豈非正是我大明BJ城的城牆?」

這是一座,三十丈高的城牆。

即使在進城時看過了一次,但當再一次有機會看到那無邊無際目光所至無不是石塊的城牆時,李忘塵還是忍不住探出腦袋,像是頭有機會爬到井邊的青蛙一樣,去度量天的邊沿。

答案只能是無望。

在這高達百米,深入雲霄的城牆面前,李忘塵不管怎樣伸長脖子,都瞧不見其邊際,小小的馬車進入連整座城牆千分之一都不到的小小過道,他頓感自己像是一隻渺小的螞蟻,甚至連螞蟻都不算,只是一個黑點,一處墨跡。

一種無力感襲上心頭。

但一轉頭,看到了李尋歡,這無力感不知為何就又消失了。

這或許是因為,李忘塵知道,這個看起來和自己沒什麼差別的「人」,卻擁有著一擊將這面前不可逾越的天塹擊得粉碎的能力。

李忘塵忽然道,「也許,這並不是最有力而最實在的。」

上官海棠一愣,「哦,你這小小孩童,能見過比我BJ城城牆更有力量的東西嗎?」

李忘塵說,「當然有,那就是人,更準確來說是一個人。」

李尋歡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臉已經紅了。而林詩音也淺笑著搖了搖頭,聽別人誇獎自己的情人,雖不免有些不要臉了,但卻也總是聽不厭的。

李忘塵大聲道,「就是我——我李忘塵以後一定比這整座BJ城都還要偉大。」

他話如晴天霹靂,震得在場眾人都當場愣住。

許久之後,李忘塵才道,「愣著幹嘛,鼓掌啊。」

李尋歡帶頭給他鼓掌,但也只有他給李忘塵鼓掌了。

林詩音和上官海棠同時噗嗤一聲笑了,像是看到了一個小孩子……不對,不是像是。

就是看到了一個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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