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如果不是彼此的種族不同,隨慶都想說,我是你爹!

但現在嘛……

隨慶一聲沒吭,鎮魔、勾魂、破月,三記連發。

他知道,現在還遠不到能撼動世尊的時候,但是他不介意,就讓世尊覺得,這是他反抗的最大力量!

「你是不是以為,我現在不太行了,有反抗我的本錢?」

世尊的神魂虛影投進隨慶的識海,由著他百般出手,由著他的強擊,在他的識海,激起陣陣漣漪,「這樣想的時候,你就是錯的,你我本就是一體,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強擊我的時候,你也不舒服吧?」

識海中的震盪,他不相信,隨慶一點感覺也沒有。

「建議先不要這麼激動!」

世尊的語氣甚為溫和,「你抗拒我,主要是因為我的身份,但是,你想想,為什麼茫茫人海里,輪迴萬劫後,我們會是一體?」

緣,妙不可言也。

「都說天地有因果,我與天淵七界的因果,在你,在林蹊身上。」

隨慶:「……」

他的眼睛都紅了。

世尊沒有笑,可是,他在他的每一個字里,都感覺到了那種得意的笑,高高在上的笑,好像在說,你看,因為你,林蹊是我的徒弟。

我教出了天道親閨女。

你好好跟她說,以後我們就能師徒一家親。

狗屁!

鎮、勾、破,再次三擊。

隨慶弄的動作有些大,識海中的漣漪也越發兇猛。

「你這樣是傷不了我的。」

世尊似乎嘆了一口氣,「反抗……,其實在聖者面前,我只能說——徒勞!」

他拂拂衣袖,「當然,不讓你反抗一把,你也不會死心,沒事,我給你死心的機會,畢竟……」

世尊語帶懷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當初的我自己!」

隨慶:「……」

他一個字都不想聽。

「你的奮鬥,你的不屈,你的反抗……」

世尊終於笑了,「讓我又好像回到了當初的崢嶸歲月!很多年前,老夫也是這樣,一步步走出來,走到世人無法企及的高度!」

「……」

隨慶的手頓了一頓。

世尊馬上感應到,「回來吧,回來了,你就能看到,我是怎麼走到今天的。」

隨慶冷哼:「從聖者走到半死不活嗎?」

「不不不,你看到的只是表面!」

從聖者走到如今的半死不活,是世尊之痛。

而且,始作俑者還正是隨慶這個輪迴之身。

但是,這事,世尊是絕對不會跟隨慶說的。

「事實上,聖者也不是沒有劫的。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轉移我的劫。」

世尊小小地嘆了一口氣,「你現在看到的,只能說,是我們的夢中夢,劫中劫!」

我們?

誰他娘的跟你是我們?

隨慶眼神陰狠,這一次,給了他一個重一些的破。

世尊投放過來的神魂虛影,終於虛化了一下,「你這暴脾氣啊,也跟當年的我一模一樣!」

隨慶:「……」

他感覺,世尊想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一點點地同化他。

真是好本事!

可惜!

隨慶試探到一點世尊的底後,對接下來的行動,難得的,升出了一點底氣。

「你生在人族,長在人族,為人族考慮,是正常的。」

世尊見到他的攻擊,只有那一下子強勁,也自覺有了一點底,「在沒有成為我之前,你若是沒有這種考慮,反而不可能是我。」

他笑著道:「我的成聖之道,與虛乘,與聖尊截然不同。」

下餌?

不用開口,就給他下了,倒是難得。

借著鏡陣,宜法和陸靈蹊都看到,他的手印比之前又緩了點。

她們雖然不知道,師兄(師父)跟世尊的較量,具體走到了哪一步,但是,開天決只用前三式,而且未用全力的樣子,還是看在眼裡的。

正常算,她們應該欣慰,但事實上,欣慰沒有,兩個人都很焦急,恨不能借出所有的神魂之力,一起幫忙相抗,幫忙分析世尊的一切。

柳酒兒悄沒聲息的潛進來,以最快的速度,布下一個可以聯通東水大殿的鏡陣後,又悄沒聲息的退走。

「酒兒!」

劉成的聲音,在她將過連接金風谷和東水島陣門的時候,傳到了她的耳邊,「重回東水島的時候,看護好林蹊,防著她衝動,如果她跳起來,要往金風谷去,不要手軟,以捆仙繩捆住她。」

柳酒兒腳步一頓,「師兄對隨慶師伯沒信心嗎?」

「有信心,但是,我們也要做好萬一的準備!」

劉成嘆了一口氣,「這是師伯親口交待的,我們……必須做好!」

「……我知道了。」

柳酒兒閃身走進東水大殿。

鏡陣之中,師伯隨慶的開天印,還是停在前三印上,與之前沒有區別。

她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現在應該還在師伯的可控範圍之內,這就好。

……

佐蒙族地,鄧九面上隨同大家一起激動一起興奮,但事實上,心中異常焦急。

他恨不能馬上拿出傳送寶盒,把世尊輪迴分身的消息,傳回人族,讓天下堂馬上排查!

可是……

隱隱的,鄧九的心總有些慌!

冥八在仙盟被抓了,他卻一直好好的,從聖尊到長老團的所有人,只怕都不甚安樂。

那世尊輪迴分身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還有,既然是輪迴分身,那自然是人族。

鄧九不相信,世尊找到了,一召喚,人家馬上就會回應,就會乖乖湮滅曾經的所有,和他併為一體。

如果真這麼簡單,這消息,反而不會傳的這麼沸沸揚揚,佐蒙人早就悶聲反過來,對鈴山的留守人員出手了。

鄧九有些懷疑,這只是針對他的一個行動。

他們在逼他,跟人族那邊聯繫。

他該上當嗎?

鄧九一邊懷疑這是個釣他的假消息,一邊又生怕這是個真消息。

他潛伏在此,就是要以生命守護人族,世尊輪迴分身的消息在,值的他以命相拼!

鄧九輕輕的呼氣,又輕輕的吐氣,不敢讓自己的面上,露出一絲半點的焦急。

不過,隱在袖中的空白玉簡,已經開始記錄世尊輪迴分身的消息,記錄一個又一個強大的氣息,衝進世尊隱居的小谷。

他到底不敢賭這是一個假消息。

……

小谷中,安靜異常,就連聖尊的呼吸都放的很輕!

大家的眼睛,全都盯著木榻上的世尊,想要從他的表情上,看出點什麼。

隨慶是世尊的分身啊!

世尊現在正在召喚他歸位!

嘶~

只要一想想,就容不得他們不激動。

果然,他們就是溶進了這方宇宙,天道因果,誰也別想躲掉。

金仙試練域,就是失敗了又如何?

以虛乘、一庸為首的一群人,敢不惜一切的冒著天崩地裂,仙界徹底打壞的危險,驅逐於他們嗎?

一直低迷的情緒,在這一會,全都在高漲!

聖尊的手,就搭在世尊的髮髻上,他跟隨慶的對話,他一個字都沒漏過。

隨慶一個小小的天仙,居然妄想反殺本尊,真是可笑。

看著世尊跟隨慶慢慢談,看著隨慶不放棄的一直出手,聖尊的臉上沒有半點波瀾。

他在尋找他和世尊共通的地方。

世尊的魂海,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進了。

以前,他對他沒有設防,但現在……

現在應該有設防的,可是,他一樣進的順暢無比。

聖尊的心裡有些慌!

聖者有劫!

這劫從何而來,從何而去,他不知道,他就是隱隱的感覺有劫。

此劫一出,焚心焚神,聖者也是天道之下的螻蟻。

世尊這樣……,真是在避劫嗎?

他只是他避劫的一個手段?

聖尊的心翻湧的有些厲害,如水的夜色下,他的手指頭,接連動了好幾下。

服侍在近前的鄢青和安畫,心都有些抖。

雖然聖尊可能只是煩了,或者閒了,隨便動動手指頭,但是他們總擔心,再不復以前心境的聖尊,會一個想不開,朝世尊出手。

他真要把世尊怎麼了,今天小谷里的人,肯定都不能說什麼,只能像前段時間那樣,陪同一起無視……,順便幫忙圓謊。

族裡,必須要有一位聖者,聖尊,是他們誰也丟不起的。

正跟隨慶說話的世尊,當然也有感覺,不過,到了此時,後悔也來不及了,聖尊是他親口叫過來的,他只能硬著頭皮,先把隨慶穩住。

「……修真修真,修的本真,才見真性!」

世尊道:「具體的……,無法跟你說,你可以以神魂投影的方式,照見進我的識海,從我這裡,具體看我們的一生。

放心,我不會對你設防!」

聖尊對他的成聖之道也好奇吧?

那就一起來吧!

正好幫他查查,他的成聖之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從鍾應求在月亮宮出事,神魂記憶出了問題,世尊就再也不知道,自己的成聖之路是怎麼走的。

若是三者匯合……

世尊忍不住的又有些激動。

輪迴分身和最強分身,一起回歸本體,就算有廣若那個拖累,他也一定不是如今的他。

聖尊……

世尊一時又有些躊躇,他不知道,三者匯一後,聖尊會不會反而占據主導地位,讓他以分身的方式存在。

「隨慶,來吧!」

心念起伏的再多,世尊該乾的事,卻沒有一絲停頓。

「天淵七界需要聖者,這是我做為你,當為天淵七界留下的。」

世尊適時地嘆了一口氣,「也是我……欠天淵七界的,照見我的成聖之路,於你教導林蹊,應該有不少幫助。

你也不必太過防備於我。

有你,林蹊……亦是我的弟子。

說起來,修煉至今,我還一直沒有一個弟子。

這倒不是我不想收弟子,而是,隱隱的,我就是知道,我有一個世上無雙的弟子。」

他有感慨,又有笑意的聲音,讓隨慶的出手,又犀利了幾分,神魂投影當場再次虛了那麼一瞬。

「你看,你還不樂意了。」

世尊穩下來後,再嘆一口氣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可見這世間因果,俱是天道安排,命運給予,此……不是我等任何人力,可以更改的。

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是我輪迴分身的事,就是事實。」

「我是人族!」

「我知道!」

隨慶不來,聖尊就不來……

世尊又拂了拂,根本不可能有灰塵的神魂投影,「但是,你也該知道,我們佐蒙人已經溶入這方守宙,是這方宇宙的生靈了。

其實人族也罷,佐蒙人也好,哪一個更合天道,哪一個就是我等修煉的最終目標。

聽我把話說完!」

他阻止隨慶的開口,接著道:「我等修行中人,俱在順中逆,草木精靈、妖族萬種,修的是人形,而我們佐蒙人,亦是生來就是人形。

只是,你們要從牙牙學語開始,我們……生來就是元嬰。

相比較而言,自然是我們……」

「屁!」

隨慶再次犀利出手,世尊的神魂投影又一次虛化,不過,重整之後,他沒有半點退縮的又要開口。

只是,讓所人都沒想到的是,世尊會突然痛聲大叫。

原來,又到了常雨出手的時候。

隨慶識海中的世尊投影,如水泡一般『嘭』的一聲,當場破開,什麼都沒留下。

小谷中,世尊瞪著眼睛,痛的好半晌,才發出一點聲音,「常雨,常雨,你怎麼敢?」

喃喃的聲音,其實連離得近的安畫都沒聽清。

「再來!」

聖尊甚為無奈,「這一次,你跟隨慶談常雨!」

說了那麼多廢話,就不能強行召喚一下嗎?

不能強行召喚,就不能跟隨慶說,常雨如此大逆不道,於未來的修行不好嗎?

「我……我要歇一歇!」

世尊被安畫服侍著喝碧落仙泉水,虛弱地道:「隨慶的攻擊手印,對我也不是一點用也沒有。」

肯定是有用的。

雖然他現在感覺不對。

但是,能讓隨慶一點也不放棄的攻魂手段,肯定會有一定作用。

這不是他高看隨慶,而是,他相信他自己。

隨慶就是他自己。

他就從來不幹無用功之事。

「隨慶愛惜林蹊,一直以天淵七界崛起為目標,現在……」

他喘著氣道:「與其讓他一心一意對付我,不如,讓他冷靜一段時間,讓他面對林蹊,面對千道宗那些親近的人一段時間。

只要面對,他的心,就會有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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