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流霆心裡暗道:並非晚輩不遵守承諾,除了保命之外,還為了留住巫司命前輩您這家族當中現在唯一的嫡系血脈,眼前的這位姓岳的是必須要殺雞給猴看的。

他把巫昀熙的一肚子壞水潑灑得淋漓盡致,若是不能讓其他人忌憚,小巫仍然步步維艱,自己接下來是要去青玉壇的,不能帶著小巫再東奔西走了,在走之前,就拿岳長老這個陰損的老王八蛋當做雞給宰了。

再說了,他雖然是巫家荒古時代就存在的家奴一脈,本質上,也特麼的不姓巫,這十幾個死士應該是姓巫的,儘量不傷及他們才好。

巫昀熙挑選的死士們倒真的是配得上「死士」這個稱號,其實這十幾個巫家小輩,跟巫昀熙接觸得不多,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身為這麼多年的巫家少主,自是不能雙手沾血腥沾罪惡,至少表面上要維持一腔正派大義的樣子。

所以他們從被挑選之初就跟岳長老接觸最多,他決策他指揮他拿全部的主意,現在親眼看見主心骨崩成了血點子,連一片可憑弔的碎肉都沒有留下,這群死士的第一反應就是憤怒,恨不得也把上官變成血沫子的憤怒。

可是一時之間竟沒有任何一個人衝上來復仇,並不是他們不敢,而是習慣了被發號施令的傀儡們,在憤怒之餘,第二反應就是茫然——不明白接下來該做什麼的茫然。

這一點,在旁邊的上官和小巫看得十分透徹。上官用手臂將小巫的腰肢收緊了一些,給她使了一個眼色,小巫點了點頭,輕輕地拂開了上官的手臂,站出來堂堂正正地說道:「你們都是我荒古巫家的勇士!我能看得出來,你們的勇敢和無畏,都是可以隨時為了巫家獻身的,你們,毫無私利!

然而你們沒有沒有仔細想過,為什麼是你們要被挑選來擊殺巫家的恩人?為什麼是你們來背負這樣的千秋罵名?剛才岳長老以身附矛,出手的時候可有顧及我的身份?你們也要跟著他一起承擔不忠不義的下場嗎?」

小巫滔滔不絕,苦口婆心:「好男兒,應當征戰於沙場!去戰魔族!去戰差點亡我巫家的妖族大帝!一腔熱血不該被邪門歪道所冷卻,自相殘殺算什麼英雄好漢!難道投生我巫家這等千載難逢的好造化,就是為了內鬥而生的嗎?

我今日便在此立誓,只要你們忠於巫家,改過自新,我巫昀纖絕不為難你們,也決計不會在非自保的情況下與我的親生哥哥同室操戈!」

小巫大義凜然,字字句句如同錐子一樣砸進這些死士的心裡,如同當頭棒喝,把這些人砸得暈了吧唧的,好半響說不出話來。

上官看得出他們的心裡受到了很大的震撼,但是由於一直以來的習慣性聽從,和信仰忽然間崩塌,讓他們還留存著不少拒不服從的叛逆,不過這些,通過時間,都會慢慢想明白的。

於是大喝了一聲:「還愣著做怎麼!還不放下手中刀,趕緊回去吧!」

死士們這才紛紛收起手中寶器,帶著些許困惑,轉身從巫家秘境出去了。

小巫回過頭來,重新鑽到上官的懷裡,撅著櫻桃一般的小嘴巴,跺了剁腳:「哼!!!」

上官強忍住想要緊緊擁住她的衝動,當小巫的發香重新順著鼻子飄到心裡的時候,他發現原來這丫頭早就不知不覺地滲入到了他來大唐之後孤獨的日日夜夜,點點滴滴。

他明白小巫現在無比嬌嗔又委屈的「哼」中間,包含了太多的擔心,挂念……還有太多的說不出口的眷戀和……喜歡,這種喜歡,不僅僅有並肩作戰的夥伴的情分,更多的是男女之情。

小巫已經表現得足夠明顯了,但是上官那雙手卻遲遲不敢在平靜下來的時候擁住她——他怕解決完一切了之後,自己若有機緣回去,是定然是要選擇回去的,那小巫怎麼辦?總不能讓她扔下荒古巫家跟自己去到元朝的水月洞天!

再說跟妖帝一戰,小巫連命都不顧惜,也要用一己之力守護自己的家園和族人,她並不是當初的星璇啊。如若自己不回去,那師姐怎麼辦?青玉壇那是家,是一切源頭,也是自己魂牽夢縈的初心……每次想到也許師姐正在日夜活在思念和疑惑中,上官的心就如同被一雙巨手緊緊攥住,不得呼吸。

兩個選擇都難的時候,上官選擇初心。所以在和小巫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反而不敢太過於造次。

小巫撅著嘴抬頭看了看上官,見他沒什麼反應,氣得要命,伸手把上官的耳朵使勁揪了過來。

「嘶!你別鬧!」

小巫又跺了剁腳:「哼!!!哼!!哼哼哼!」

「你是豬嗎?就知道哼哼。」

「小賊!你說吧!」

上官疑惑道:「說什麼啊?你這沒頭沒腦的。」

「說出你一直瞞著我的秘密,還有你的心上人啊!」

荒古巫家大小姐,可不是什麼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傻白甜,跟上官在一塊這麼長時間了,他幾次捨命相救,人品和智慧小巫都有自己的判斷。

對於他對自己的感情,小巫也確定自己不是單相思,那雙剛才在危難之時擁住自己的手臂,餘溫還在;在妖帝來犯的時候,她緊緊抱住的健碩有力的修長的雙腿……這些定然都不是錯覺,更不是一廂情願。

那麼理由就只有一個了,上官身上隱藏著重大的秘密,可能並不是此前自己推測的什麼他是妖族,也許還有更深的。

從前不問是因為信任,現在開口是為了,想要讓他明白自己的心志。

上官:「……」

巫昀纖露出亮晶晶的小牙,磨來磨去:「你到底說不說?」

上官嘆了一口氣:「並非存心瞞你,是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那你就從頭說!就在秘境里,在這裡,哪怕多點風吹草動,我們都能感知的到,等出去了,我哥哥那邊耳目眾多,更加沒法子說了。」

「好吧,我把能說的簡單跟你說一遍,決定不能說的你就不要再多問了,我只想對你有不得已的隱瞞,但絕不會對你有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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